所以,此時此刻,她也只能昧著良心幫兒子脫罪了。
「燁兒,你該不會是想要藉機誣陷靖兒吧?」江翠紅冷哼了一聲,繼續說:「賭場裡的三千兩銀子是我幫他還的,為娘的拿自己的私房錢給兒子還賭債,並不為過吧?」
聞言,慕容靖如獲大赦般,趕緊點頭道:「是呀!是呀!那筆賭債是娘幫我還的,大哥還有什麼疑問嗎?」
慕容燁緩緩地走到江翠紅面前,雙眸進出凌厲的光芒,痛心地問:「大姨娘,您認為這樣縱容自己的兒子對嗎?」
「喲!你算老幾呀?」江翠紅尖聲地嘲諷道:「我要怎麼管孩子那是我自己的事,何時輪到你來教訓我了?」
「妳敢摸著自己的良心說那三千兩銀子真的是您私下拿出來的嗎?」天下間竟然有這樣是非不明的母親,慕容燁感到心寒。
「為什麼不敢?」她今天就算是跟老天爺借膽,也要袒護自己的兒子到底。
「我現在可是慕容府裡的當家主母,不過是區區三千兩銀子我還拿不出來嗎?」
不料,就在這時,「轟」地一聲,陰鬱了大半日的天空突然霹下一道響雷,當場把江翠紅震得傻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片刻之後……
「哈哈哈……」慕容燁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罷了!罷了!這世間的一切若要認真計較起來:心永遠都不會平的,所有的恩恩怨怨就交由老天爺去定奪吧,他不想再去追究了!
「大姨娘,您絕對要相信,老天是有眼的!」說完,他便笑著離去了。
確定慕容燁已經走遠,江翠紅才回過神,氣急敗壞地擰著兒子的耳朵,咬牙切齒罵道:「你倒是說說看,那三千兩銀子是哪兒來了?」
「娘!您快……快放手啊!」慕容靖痛得哀哀叫。
「你說呀!不說清楚,老娘就不放手!」這死孩子,居然給她捅下這麼大一個樓子,老爺要是認真追問起來,她要怎麼收拾殘局?
「好好……我說,我說就是了!」娘怎麼下得了這麼重的手,他的耳朵都快被扯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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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婆子!瘋婆子!瘋婆子……」
街道上六個大小不一的男孩,沿路撿拾地上的小石子,追打著一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婦人;婦人一邊跑一邊哀叫著,那幾個孩子似乎感到好玩極了,所以,就丟得更起勁了。
「不要丟我娘!我不許你們丟我娘!」一個大約八歲大的男孩隨後追過來,很快地便衝到前頭去,替婦人擋石子。
「傻子!傻子!瘋婆子生的傻兒子!I那幾個孩子見狀,非但沒有停止,還一面取笑,一面拿石子丟他。
「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他最恨人家說他傻子,於是,他就怒氣沖沖奔上前,和那幾個孩子當街扭打了起來。
他一個人的力氣當然抵不過那六個孩子,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那幾個孩子還不放過他,繼續在他身上拳打腳踢。
「打死你!打死你!你這個傻子……」
「放開他!放開他!」婦人衝了過來,將那幾個圍在兒子身旁的男孩一個個推開,最後抱起全身都是瘀傷的兒子,哇啦哇啦地哭了起來。
「嗚……小柱子,娘疼你,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娘,小柱子不會死,小柱子要照顧娘。」小男孩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瘋子!傻子!」幾個孩子又拿石子朝他們丟過來,「瘋子、傻子」叫得好不開懷,婦人只能將兒子護在懷裡,任那石塊一個接一個落在自己身上……
小男欲掙脫母親的懷抱去阻止那些孩子們的攻擊,無奈母親的雙臂像鐵鑄似的,他怎麼扳都扳不開,只能一遍又一遍無助地叫著:
「你們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
突然間,一陣躂躂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很快地就在路旁停了下來,那幾個孩子丟得正起勁,根本沒注意到一個高大的男人正朝他們走過來,嘴裡仍不停地喊叫著:「瘋子!傻子!」
瘋子!傻子!瘋子!傻子……這幾個字反覆不停地撞擊在慕容燁的耳膜上,敲打在他的心坎上,他只覺得一陣又一陣的刺痛向他襲來,一股忍無可忍的怒氣瞬間自他的心頭爆開,緊接著他便狂吼了一聲:
「你們全都給我住手!」
那幾個孩子被他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全都愣住了,片刻之後,他們才見鬼似的尖叫一聲,接著就很有默契地一起朝街道的遠方狂奔而去,一下子就逃得無影無蹤廠 。
那婦人似乎也被他嚇住了,一雙大眼兒怔怔地看著他;她那雙眼看起來是那 地明亮、澄澈,卻又無助得像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慕容燁在她面前蹲了下來,用一雙充滿愛憐的眼光看著她,溫柔地問:「妳還好吧?」
婦人沒回答,倒是小男孩很快地便從母親的懷抱裡鑽了出來,「咚」地一聲,在他面前跪了下去,磕了一個響頭,感激地道:「叔叔,謝謝你!」
「不要這樣!」慕容嘩將他拉了起來,皺著眉頭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幾個孩子為什麼要拿石頭丟你們?」
「他們都說我娘是瘋婆子,所以,每次見到我娘就拿石頭丟她……」小男孩說著便忍不住哭了起來。
聞言,慕容燁一顆心就像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似的,疼痛不已,可他還是輕輕地拍拍男孩的頭,柔聲地安撫道:「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快帶娘回去吧!」
小男孩搖搖頭,神色黯然地道:「爹會打娘,娘不敢回家。」
「你爹為什麼要打她?」慕容燁的眉頭皺得好緊。
小男孩哭道:「爹說娘只會吃飯,不會做事,還一天到晚在外面惹麻煩,所以,爹就用棍子把娘趕出來……」
沉默了半晌後,慕容燁才又開口問:「不能回家,你們要去哪兒?」
「我帶娘去找紀姐姐,她一定會收留我們的。」小男孩的語氣十分篤定。
「紀姐姐?是開酒館的那位紀姐姐嗎?」他立即聯想到是紀暖暖,這小鎮上大概也只有她會這麼「好管閒事」吧?
「嗯!」小男孩點點頭,道:「每次娘被爹趕出來,娘就會去找紀姐姐,等過幾天爹的氣消了,就會來接娘回家了。」
「那好,叔叔也要去找紀姐姐,咱們就一起走吧。」慕容燁一手牽著馬,一手牽著男孩的手,男孩則牽著母親的手,三人一起往前方不遠處的紀家酒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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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柱子,你怎會弄成這樣?」紀暖暖一看到小柱子臉上和手臂上的瘀傷,她心疼地抓住他的手,擔憂地問。
「小黑他們幾個人又拿石子丟娘,我氣不過,就和他們打了起來!」小柱子老實招來。
「那幾個臭小孩,下次讓我見著了,非打他們一頓屁股不可!」紀暖暖咬牙切齒道。
「紀姐姐……」小柱子吶吶地道:「爹又把娘趕出來了……我們可不可以……在這兒住幾天?」
「財叔也真是的,一天到晚只會藉故找財嬸出氣。」紀暖暖歎道。
這鎮上的每個人都知道財叔是個跛腳子,因娶不到妻子,他娘就找了個傻子給他配成對,兩人很快地就生下小柱於。
可自從財叔娶了一個傻子當老婆後,就常常被人家有意無意地譏笑,因此,財叔只要心情不爽就會藉酒澆愁,每次喝醉酒就會找財嬸的麻煩。
紀暖暖收留了財嬸幾次後,就決心不再賣酒給財叔,可就算她不願賣酒給他,財叔還是有辦法從別處買到酒,所以,財嬸還是經常被趕出家門。
「小柱子,你直接帶娘去天樂園找周大娘,順便請她幫你上點藥膏。」紀暖暖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可憐的孩子,竟然被打成這樣!」
「謝謝紀姐姐!」人家都說紀姐姐是安康鎮裡的一尊活菩薩,對於這樣的傳說,小柱子是深信不疑的,他認為只要有紀姐姐在,他們母子倆就永遠不必擔心會無家可歸。
小柱子離開後,紀暖暖這才發現還有一位「貴客」上門來了,她馬上露出慣有的招牌笑容,歉然地道:「對不起!讓慕容公子久等了!」
不料……
「給我一壇桂泉酒!」說完,慕容燁便沉著一張臉,直接往樓上包廂走去。
紀暖暖怔怔地望著他英挺的背影,心想,這位慕容公子還真是個怪胎,第一次見到面時,看起來就像一個脾氣好好的貴公子;可之後每見他一次,她就愈感到他是個令人難以捉摸的男子。
現在,他又不知是哪裡不對勁了,除了一張臉冰冷得嚇人之外,還說要一壇桂泉酒,她有沒有聽錯呀?
可不管怎麼樣,紀暖暖還是老老實實地到酒窖裡取了一壇桂泉酒出來,還自作主張幫他送上幾道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