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的傷勢如何?」雷岳勁走到床邊,看著雷硯揚診著晚孃的脈搏,眉頭深鎖,臉上滿是憂慮,放下她纖細的手腕,一言不發的凝視著她雪白的小臉。
「她到底怎麼啦?」雷岳勁在一旁催促問道。
雷硯揚緊握起雙拳,臉孔開始扭曲了起來,「生命跡象相當的微弱。」
「那怎麼辦?」
他沒有回答,因為他也沒有把握自己是否能救回她,畢竟她的傷勢太嚴重了,此時還保有一絲氣息,完全是靠著續命丸來維持。
「現在也只有盡人事了。」手掌輕輕撫上她柔嫩的臉頰。
雷岳勁注視著雷硯揚空洞的眼神,唯有眼中洩露出壓抑的痛苦。
他在譴責自己,會害她躺在床上都是他的錯,如果他不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她就不會離開他,也不會遭受到攻擊。
看到她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只剩下最後一口微弱的氣息,就像千萬根針在紮著他的心,心在淌血,刺痛不已。
「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去休息吧。」雷岳勁拍著他的肩膀,誰都知道這只不過是安慰他的話,雷硯揚搖搖頭。
「不必了,我要待在這裡看顧她。」他想留下來,免得她的情況更加惡化。
雷岳勁望著他固執的臉孔,知道自己再怎麼勸也沒有用,依他想,恐怕要等到床上的女人醒來,他才肯離開。
此時窗外響起更夫敲著竹板,叩叩叩的聲音迴盪在清冷的街道上。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接著鏘的一聲。
看樣子已經四更了,好累,雷岳勁打個哈欠,不敵瞌睡蟲,決定先回去補個眠。
「我先去睡了,有事再叫我,你可別太勉強。」雷岳勁在臨走前交代道。
在他離開把門關上時,雷硯揚都沒有什麼反應,只有眼神專注於床上的人兒。
望著她接近慘白的小臉,一股說不出的恐懼盈滿了整個心頭,要不是她的胸口還有著微微的起伏,還以為她已經……雷硯揚的神經與肌肉不由自主緊繃了起來,他在心中吶喊著,他不能失去她,失去她就等於失去他的心,所以她不能死。
千頭萬緒的話哽在喉嚨裡,他握緊她的柔荑,略帶哽咽的嗓音喃喃在她耳邊輕訴著。
「你……不是想成為我的妻子,想一輩子和我在一塊嗎?如果你就這樣走了,我會去娶別的女人為妻。」
若是以往,她一定會從床上跳了起來,怒氣沖沖的向他抗議,可是她現在卻躺在床上動也不動,雷硯揚閉上眼睛,胸口傳來陣陣的刺痛。
他真的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的看著她死去嗎,難道真的沒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救活她?他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這時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輕舔著他的手指,他猛然睜開眼,看到包裹著紗布的球球就蹲在他身旁,用一雙靈性的眼眸看著他,似乎想對他說些什麼。
雷硯揚蹙緊眉頭,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你想對我說什麼?」
等話說出口之後,他才笑自己傻,他怎麼會問一隻不會說話的老虎,沒想到球球真的點點頭,可是礙於人與老虎的語言下同,只聽到它低吼了一聲。
它到底是什麼意思?雷硯揚眼睛眨也不眨的直視著球球,不知是否心有靈犀一點通,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晚孃曾經說過她有一個師父,就住在冰山山頂上,既然他可以醫治他身上難纏的寒毒,一定有辦法挽回晚孃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
可是冰山山頂真的有人居住嗎?之前他一直抱持著不相信的態度,現在他倒情願晚孃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定要上一趟冰山,就算拖著他這一身寒毒隨時可能發作的身體,他也要找到晚孃口中所說的那位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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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終年被一層白雪所覆蓋,天氣之詭譎惡劣讓所有人望之怯步。
雷硯揚走在堆積如山的白雪上,放眼望去,觸目所及的一切儘是皚皚雪白,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的顏色。
所幸今天太陽相當賞臉的露出了臉,趨走了不少的寒意,不過雷硯揚走在白雪上,還是感覺到從腳底竄起來的一股寒意。
他冷的直打哆嗦,真的好冷,雷硯揚咬著牙,忍受從體內竄起來的一陣陣寒意,可是他知道身體的冷並未是寒毒發作的冷,而是感受到冰山山頂上的天寒地凍,然而雷硯揚卻沒有注意到他行走在這冰天雪地這麼久,身上的寒毒不但沒有發作,竟然還能繼續前進。
雷硯揚望著眼前白雪一片,彷彿永無止盡,他不知道冰山山頂上是否別有洞天,對於有人生活在這冰天雪地當中也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可是看球球毫不猶豫的往前走,似乎真有其事。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腳步越變越蹣跚,寒冷開始侵襲他的五腑六髒,他知道寒毒就要開始發作了,要不是靠著堅強的意志力,他早倒在雪地上動彈不得了。
球球不時的停下來等他追趕上它,最後它在一隻山洞前停下它的腳步,搖晃著尾巴,似乎是在跟他說到了。
「就是這嗎?」雷硯揚大口喘息,咬著牙承受寒意,冷得手腳抽搐,看到眼前的山洞可容得下兩個人通過的寬度。
球球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雷硯揚僅是猶豫了一會,也跟著球球進了去。
晚孃所說的是真是假,待會就會知道了,山洞裡儘是一片漆黑,他點起火熠子,趕走黑暗照亮山洞四周,他發現山洞裡的空氣十分的流暢,似乎空氣有對流。
不知道跟在球球身後走了多久,或許只有一會兒,但對雷硯揚來說卻是一輩子的時間,前面終於出現了亮光,表示出口已經到了。
走出洞口,刺目的光線讓他已經習慣在黑暗中的眼眸有點不適應,他用手背遮著耀眼的光芒,連續眨了幾下眼睛,在習慣之後定眼一看,眼前是一片鳥語花香,寒梅盛開,黃鶯在枝頭上跳躍,啼唱著清脆的樂曲。
雷硯揚頓時啞口無言了起來,沒想到冰山山頂上真的是別有洞天,恐怕這個新天地要人發覺也難。
可是他不懂為什麼他走進來時,立即感覺到一陣溫暖包圍著他,與在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這時候他發現身旁涓涓的小溪正在冒著煙。
他深感疑惑,用手輕觸著溪水,發覺水竟然是溫的!?
難不成這附近有地熱,若是這個原因的話,也說明外面的冰天雪地,而這裡卻是春意盎然的原因了。
就在他深思時,一剛方遠處傳來年邁且蒼老的聲音。
「球球,你怎麼回來了?晚孃呢?」
雷硯揚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穿過一叢又一叢的梅林,皎潔如白雪的梅花在林間一簇一簇的綻放,讓人眼花撩亂了起來。
穿過梅林後,看到的是一問簡易的茅草屋,一名老人留著長長的白鬍子,他蹲下身子輕撫著球球的腦袋,審視它身上的傷口。
當他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陌生男子闖進時,眉頭僅是微蹙,並未露出太大的驚異之色。
「前輩。」雷硯揚走向前,恭敬輕喚了一聲,「在下雷硯揚想請老前輩……」他還未開口說明自己的來意,舉起手將他的話給打斷。
「我很清楚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那丫頭的傷勢很嚴重嗎?」
當他開口問話時,雷硯揚心中有說不出的訝異,為何他還未開口說明事情的原由,他卻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雷硯揚這才知道站在眼前的老人是如此的深不可測,難怪晚孃會信誓旦旦的與他做保證,不需要擔心他身上的寒毒。
這麼說的話,是否代表晚孃就有救了!?他看到眼前綻現的一絲絲曙光,情緒也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晚孃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撐著,所以想請前輩救救她。」
老師父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眼眸看著他,低吟著,「人我是會救,因為不管怎麼說晚孃是我一手從小帶大的徒兒,我不會眼睜睜的看她送死。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前輩請說。」
「我要確定你對晚孃是什麼樣的感情。」老師父一瞼嚴肅道。
雷硯揚默然,他是個內斂的人,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現場氣氛變得寂然,過了一會後,他才緩緩從那兩片唇瓣問吐出。
「我對她是認真的。」
若不愛她,他豈會甘願冒著寒毒發作的痛苦,到寒酷冰冷的冰山山頂尋找她的師父;直到她受傷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不能失去她。
「那就好。」老師父微笑點頭道,似乎十分滿意他的答案,「對了,你手過來。」
老師父突然叫他手伸過去,雷硯揚臉上帶著狐疑的表情,但仍是乖乖聽話的將手伸到老師父面前。
他診著他的脈搏,低吟了一會,抬起頭來時,撫著長長的白鬍鬚道:「原來如此。」就在同時他從陶裡掏出-個小藥瓶,倒出-顆血紅色的藥丸,遞至他面前叫他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