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車子在三人面前緊急煞車,杜實桓面露焦色下車急問:「出了什麼事了?」汪子容驚疑的小臉也從車窗後探出來。
「嗄,沒什麼,沒什麼。」林時輕鬆的打發掉他的追問。
警衛識相的退下,但杜實桓卻把不信的眼光投向猶藏在林時身後的斐香繁,她不像那種容易歇斯底里的女人!搜尋的眼光在他們全身上下和停車場四周盤旋,突然看到他們右側後方的柱子上有個異樣的洞……沉下了臉,他們遇到槍擊?!
將疑問的眼光移向林時,期望能得到答案。眼光順著杜實桓的視線而看到壁上的槍孔時,林時知道瞞不過去了,只好照實說:
「其實也沒什麼,可能是有人看我不太順眼,想對我下馬威罷了。」
皺起眉,杜實桓嚴肅的問:「有報警了嗎?」沒想到台灣的槍只竟然這麼的氾濫!
「報警也沒什麼用,對方既沒有造成傷害也沒有勒索過什麼,警方也不可能全天候的守著我。更何況,警方能不能奏效也是個未知數。」投給走到身邊的斐香繁一個感激的目光,要不是她,自己身上開幾個洞是免不了的。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任他們這樣威脅?」杜實桓不死心的問。
「那倒也不是,我自己已經另外想了別的法子,應該很快就奏效了。」
「是嗎?那就好。」杜實桓語氣裡還是有些懷疑,但當事人都如此表態了,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
「對了,杜先生,」林時收到斐香繁私下的暗示:「我看今天的中飯就延後吧,香繁被剛才的場面嚇到了,人有點不舒服,我想先帶她回去休息。等下次有機會再請兩位吃飯,表示今天的歉意。」
「既然斐小姐不舒服,就不勉強兩位了,下次再約個時間吧。」杜實桓掩不住眼底露出的擔憂,看向臉色有些蒼白的斐香繁,自然的以為她的異樣是受驚的緣故。
「怎麼了?為什麼臨時不去了?」目送杜實桓開車離開,林時轉頭問她。
「剛剛開槍射擊我們的人,我已經派人跟蹤過去了,應該馬上就會有消息傳來,我們還是回去等候消息。對方這次好像改變主意,不再只是想嚇嚇你而已!」
「是這樣呀!」他讚賞的同時,不免朝她曖昧一笑。「我還以為你和『他』之間出了什麼事呢!」
對於剛才辦公室裡流動的異樣氣氛,和杜實桓有些凌亂的頭髮及她臉上的紅暈,老馬識途的他敢打賭,這兩人剛剛絕對有了激情的接觸!
不置可否的睨了他一眼,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有空管別人的事,不如先替自己操心!剛剛若不是我拉著你跑,你迷人的身體就要多幾個彈孔做紀念了。」
也許前幾次的警告沒有讓林時有所警惕,所以引起了對方不滿,因而決定要祭出更激烈的手段!問題是,對方究竟是為了什麼要狙擊林時?既沒有要求金錢的電話,也沒有任何的警告……不對,有警告出現過——他身旁的女伴!
「你真的沒有得罪過什麼女人?」儘管林時信誓旦旦的保證,斐香繁仍再一次提出疑問。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連貫起來,她總覺得原因應該是出自於女人的身上。
搖搖頭,他是真的想不出來,有哪個女人恨他恨成這個樣子的,他一向都給予他的女伴很豐厚的分手禮,應該不至於落到這種下場。
「算了。」看他一臉無辜的模樣,也知道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不如回家去等跟蹤的人的消息。「我們回去等消息吧。」
「嗯。」
☆ ☆ ☆
收到訊號而展開跟蹤行動的「雷音組」,並沒有查到太深入的消息,只查出當時車內所坐的人,是當地的一個小幫派的頭頭,但狙擊的目的何在目前仍不清楚。
斐香繁對於傳回來的消息有些失望,覺得有必要和藍可靖討論自己這些日子來的小發現,順道看看寶貝兒子和朋友,以及視察「夜世界」……但因熱吻而起伏不定的心情,卻令她不得不對自己承認,最大的原因是——杜實桓。
向林時告假並確定他在這段時間內絕對不會外出,乖乖地守在家裡忙公事後,才安心的回到她闊別了好久的家。陪著興奮的小寬寫完功課,斐香繁避開忙著追查偷襲的人卻還有空偷窺她的藍可靖曖昧的眼神,動身來到「夜世界」。
對於杜實桓究竟會不會出現,其實她並沒有把握。而,如果他今晚真的依約前來的話,她真的願意讓兩人進展到最後一步嗎?對於這一點,她心中不是沒有遲疑,但當時一時激動的邀約,及衝動的心情卻在心中盤旋久久不去,令她迫切的想和他再近一步的接觸,依偎在他寬大久違的懷中,所有的理智全拋諸腦發……
☆ ☆ ☆
斐香繁穿著一襲紅色無肩晚禮服合身的裹著圓潤的身段,圍著貂皮披肩,長髮挽起成髻,充分展現誘人的美麗頸線和胸前若隱若現的溝痕,讓不少的熟客眼睛為之一亮而轉移不開視線。她再次地出現在「夜世界」,當然也引起了不少熱切的耳語。
有人說,她被林時給甩了,所以才會重回「夜世界」執掌大局,並對此感到津津樂道,也許自己有機會了;但也有人不這麼認為,因為她滿臉的笑意,哪看得出一絲被男人甩了的難堪,也許只是回來重溫一下舊夢罷了——再怎麼說,她都曾是喧囂一時、眾多男人眼中的焦點,不可能在跟了固定的男人後,就能完全扭轉浮華的本性。從沒有聽說過聽慣掌聲的人,能全心的歸於平淡……
種種的喧囂和揣測之詞在今晚的「夜世界」中紛飛,也源源本本的傳入了杜實桓耳中。
中午分手後,刻意避開欲言又止的汪子容,借口研究幾份合作的計劃書躲回房間中,想利用埋首公事來忘記斐香繁所發出讓他無比心動的邀約。
剛開始他以為自己做得很成功,但隨著天色愈來愈昏暗,原本就不曾平靜的心就愈難克制,滿桌的計劃書再也裝不進他的腦子裡,眼睛總是在相隔幾分鐘後就下意識的看一次手錶……直到汪子容前來邀他一同用晚餐時,他的心仍舊在起起伏伏中,一直掙扎在去與不去之間,他從來沒有如此不確定過!
終於肯承認自己的確受到斐香繁莫大的吸引,從他無法拒絕辦公室裡的主動獻吻,心靈和肉體同樣深陷其中就可以知道。
對於感官上的吸引,身為男人其實有更輕鬆的做法。大可不必百般顧忌他人的想法,直接坦承內心對她存在的火熱慾望,並爽快地接受先前提議,將她納入羽翼之下,獨佔所有令他渴望的一切。憑著對林時的瞭解和即將有的合作關係,對方不會說些什麼。而以他的社會地位和性別所佔的優勢,也不會有人對他展開非難——他很清楚上流社會有錢人的生活法則,養一個值得眷寵的美麗情婦並不是什麼罪人惡極的事!
但他做不來別人眼中習以為常的事,即使他現在仍是自由之身,即使對她的感覺絕對的異於他人……如果可能的話,他很想給予這個期盼以久而終於出現在他眼前,唯一能挑起他熱情的女人,一個深情的終身誓言——但,這是不可能的!
不為別的,光憑她的特殊身份和環繞周圍的種種耳語,就可以想像到自己爸媽和周圍親朋好友,對他的選擇驚訝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們之間……實在太難了!
不是他到現在還離不開父母的羽翼,只是從小到大,他都是爸媽、旁人眼中孝順的兒子,叫他為了一個女人,一個連自己都沒什麼信心的女人,而打破親人之間長久以來的和諧親子關係……若不是走到最後地步,他不想這麼做。因為,他也對自己居然會對人人眼中行為不當的女人動心,而感到厭惡,甚至是忿怒!
為什麼好不容易出現在他眼前,能令他感覺動心的女人,偏偏不是一個他可以娶為妻子、相伴一生的女人?為什麼當日子平淡時,渴望一場瘋狂、令他不顧一切的戀情,但真正遇到時,卻令他百般為難,寸步難行!
心中明明知道兩人的差異是如此之大,卻還是無法自拔的在她的熱吻中深陷!
他很清楚,今晚若去赴約的話,必定會再加深兩人之間剪不斷的牽扯,習以為常的平淡日子也將因她而起風波。他該去嗎?她值得他拋下現有的平靜生活嗎?
忐忑不安的心反反覆覆的質問自己,手指更無意識的切撥盤中的食物,失常的舉動引起汪子容的注意,同時也發現他明顯表現於外為難煩躁的表情。
「表哥,你怎麼了?」汪子容小心翼翼地問。
自從「斐香繁」這個名字出現後,她的心就像上得緊緊的發條一樣,無時無刻不是驚惶不安;她總是怕表哥會在不經意之間,突然想起塵封八年的往事,進而想起曾讓他不惜拋傢俬奔的情人!偏偏她到現在還是聯絡不上表舅一家人,只好任憑心中的擔憂啃食她脆弱的心志,日日夜夜的安慰自己,事情不會是她想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