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難道她是啞巴嗎?難道她只會笑,笑的跟個白癡一樣嗎?
管樂齊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這樣的女孩,實在很難使他產生好感,一股厭惡鄙視的感覺油然而生。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喂!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他扯開喉嚨,提高音量,非常大聲的想阻止這場鬧劇再繼續下去。
但是,他所獲得的結果,卻只是阻止了她們行動上的搔擾,卻沒扼止她們聲音的騷擾。
也不管他願不願意,盆景和孔雀硬是把她所捧著的那盒甜點,蠻橫的硬塞在他懷裡,然後露出那沒水準、怪異的吃吃笑聲。
「真是便宜你了,白白讓意婷花了一下午的時間,為你費心做這盒甜點。」
「沒錯!咱們意婷的手藝可是出了名的好,她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所以,你要惜福,別不知好歹的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亂搞,辜負意婷對你的好。」
這種好,這種福氣,他不要,情願拱手讓給其他有福人。他天生命薄福淺,承受不起。
不肯就此認命的,管樂齊企圖再度制止這如狂風巨浪般吵雜的聲音,可惜,猛虎難敵群猴,他的聲音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任憑他嘶吼吶喊,最後,還是淹沒在令人頭痛欲裂的噪音之中。
現在,他真的不想再跟這個名為「意婷」的女人解釋那場誤會。他想,非常想,想把那盆景從根挖起,好讓它活活渴死,再把那雙孔雀的脖子擰斷,讓它發出聲音。
少了這兩樣噪音的來源,世界應該會祥和寧靜些吧!
※※※
夜晚靜悄悄的來臨了。
柏熏平一回到住處,隨手就把公事包和那一長串鑰匙扔到茶几上。
放眼望去,有兩樣事物吸引住他的目光。
一是一臉沮喪、有氣無力癱在「軟骨頭」上的管樂齊。另一樣是放在桌子上,包裝得很精美的甜點,上面還附了一張小卡片。
柏熏平拿起了卡片,看了一眼。「蘇意婷?她是誰?」
「另一個她!」管樂齊的聲音像從遙遠的彼方傳來一樣。
「哦!她來過啦!」柏熏平立時會意。
「嗯!還有盆景和孔雀。」
「什麼?」他不明其意的看著管樂齊。
管樂齊頹廢得像打了一場敗仗,雙手蒙住臉,要死不活的把先前所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柏熏平聽得如同吃了笑藥一般,捧著肚子,笑得站不住腳,直倒在地毯上打滾。
「笑!笑死你算了!」管樂齊沒好氣道。
柏熏平勉強隱忍住滿腔滿腹的笑意,指著那盒甜點,「既然人家都送上門來了,你不如就接受她,免得辜負她的一番好意。」
管樂齊抬起頭來,坐直了身子,冷冷的瞧著他。
「好!要換大家一起來換,我把目標換成她,我姊姊換個丈夫,我也可以順便換個姊夫。」他說得是咬牙切齒。
柏熏平哪還有半絲笑意,連忙跪地求饒。
「嗚……怎麼這樣!每次都要用這招欺負人家,傷害人家純真幼小的心靈。」
「幼真幼小?剛滿週歲就想泡馬子,你算哪門子的純真幼小!」管樂開悶哼一聲。
柏熏平驀然站直身子,走到他面前,用手托起了他的下巴,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厲聲叱斥。
「你剛才說什麼?誰教你說泡馬子這麼粗俗低劣的話?」
管樂齊一時被他的氣勢所懾服,不敢有所反抗,只得乖乖回道:「是業務部的小陳。」
「明天起,跟他保持距離。」他下了道命令。
「為什麼?他又不壞!」管樂齊試圖反抗。
「你給我好好記著,要不是為了照顧你,我現在應該如何和阿音在美國過著幸福的生活,就因為她擔心掛慮你,我這才擔負起這項任務。你若是學得滿口粗話,過著顛三倒四的生活,你叫我怎麼跟她交代?」
「可是……我不能不交朋友啊!」
「你當然可以交朋友,但要有所選擇,明天,我會到業務部一趟,凡是對你有害的,我會叫業務部經理把他們調開。」
「真霸道!」管樂齊不滿道:「要真的有心保護我,你就該早點回來,省得我被那兩個神經且變態好色的女人騷擾,搞得一肚子氣。」
「還說呢!我這麼晚回來,還不是為了你。」
「為我?」管樂齊好奇的睜大眼睛望著他。
柏熏平帶著一臉神秘的微笑,故意坐在一張離他好遠好遠的沙發上。
「我去調查跟你心目中的她有關的事。」
「真的!」
管樂齊一臉的喜悅和興奮,至於方纔的頹廢和沮喪以及盆景和孔雀,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他像只搖著尾巴的狗,拚命用微笑討好柏熏平。
「我好渴啊!」柏熏平故意吊他胃口。
不用三秒鐘,管樂齊小心翼翼地端著一杯既香醇又可口的茶孝敬他。
「我好累喔!」柏熏平用手按著肩膀。
管樂齊二話不說,立時為他捶肩按摩,以消除他的疲勞。
「我……」他過分的得寸進尺。
他話還沒說完,管樂齊的拳頭便落在他頭上,猛敲他一記。
「你不想嘗空手道三段的滋味吧!」
「我這不就要說了嗎?」柏熏平委屈的摸著被攻擊的頭。
「說了!」
「她叫曼丘傑,職業是童書插畫家,住在十三樓之三,最重要的是,她還是單身。」這就不用破壞別人家庭了。
「就這樣?」管樂齊顯得相當失望。
「老邱告訴我的,就這樣多。」
「你花了多大代價才探聽到這一丁點消息?」
「一頓晚飯。」
「浪費!」
「什麼叫浪費?」柏熏平抗議道:「我只花了一頓晚飯,就知道她姓什麼叫什麼,住在哪一個單位,而你卻花了兩個月,誰比較划算?」
「我!」管樂齊非常肯定地說:「因為我整整看了她兩個月,而你卻沒見過她。」
真受不了!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嗎?
沒錯!遙想他當年追管樂音,也是如此這般,只要一見到她,哪怕只是一秒鐘,也足夠他樂上好幾天,甚至好幾個月。
由此可見,深陷在戀愛中的人,都是一群無可救藥的瘋子,常做出一些違背常理的瘋事。
柏熏平懶得理正沉醉在癡戀中的管樂齊,也懶得經過他的允許,逕自打開了蘇意婷所送的那盒甜點,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味道如何。
「好甜哪!」他皺了一下眉頭,連忙喝一口茶把嘴裡的甜點送進胃裡。「真搞不懂,女孩子怎麼都喜歡這些甜得噁心的東西,你姊姊也是。」
「真的?」管樂齊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女孩子都喜歡這些嗎?那她應該也會喜歡吧!」
「你想幹什麼?」
望著他那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柏熏平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如當炮製啊!我也要用這種方式去拜訪她,接近她。」
「要現在上街買嗎?」
「什麼啊!那多沒誠意。」管樂齊白了他一眼。「要送就要送自己親手做的,這才能表現出我對她的真心。」
「你要做?」
「沒錯!」
「可是你根本沒下過廚、做過任何東西啊!」
「所以,你要負責教會我。」管樂齊開始灌他迷湯。「姊姊一直誇你手藝好,相信這麼簡單的東西,對你應該不是難事吧!」
果然,不祥的預感實現了。
柏熏平忍不住軟歎了一聲。要教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大少爺做甜點,簡直是一件苦差事,可是為了保住愛妻,他也只有認命了。
「對了!」他想起了一件事。「我在跟老邱打探消息時,故意把你想追她的事告訴他,憑他那廣播電台的能力,相信不用到明天清晨,這幢大廈的所有住戶都會知道這項新聞,你就不用再去找那個蘇意婷解釋了。」
「真的!」管樂齊高興得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太好了!」
※※※
時常,有人在睡過一覺後,第二天清晨醒來,發現世界變了。就在他毫無知覺時,世界悄悄的在改變、轉換。
當然,也有人像曼丘傑一樣,雖然無眠,但第二天清晨一打開大門,也會發現世界已經改變,變得亂七八糟、荒誕離譜。
一個莫名其妙的事件正在發生,她是事件中的主角,但她卻渾然不知,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麼發生的。
她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怪異的組合。
中間的女孩,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由她紅腫的雙眼可知,她應該已經哭了一整晚,而現在仍然無止境流著眼淚,且不時以哀怨憂傷的目光射向曼丘傑,之中還包含了不明成分物,大概是濃得化不開的恨意吧!
曼丘傑捫心自問,她最近好像沒做什麼令人怨恨的事,那為何這個女孩會用這種眼神看她,彷彿她昨晚在不自覺的情況下,犯下什麼滔天
大罪似的?難道她有夢遊症嗎?可是,昨晚她根本沒睡啊!
至於這個女孩身旁的那兩個,不知該如何稱呼和形容,說是人又不太像人;說是動植物,又覺得這對那些可愛的動植物是一種迫害,竟然把他們拿來相比,簡直是侮辱!令人忍不住掬一把同情的眼淚,覺得這些無辜的動植物實在太悲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