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喪氣,不管遇到什麼挫折。」他心疼地說道。「很多天才畫家剛開始不都是無名小卒?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成功的!」
她知道他的話只是普通的安慰,但是她還是感到異常窩心,卻仍不改頑皮本性,興起了玩笑之心。她無奈地聳聳肩,自我解嘲笑道:「是呀,他們大都是在死後才成功的。」
「呃……。」他不知要怎麼回應。
「開玩笑的啦!放心,畫畫是我的夢想,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不管有多苦,我都要加油。」「嗯,我有預感,你馬上就會揮去陰霾,迎接當頭鴻運了。」其實,他當然能預料,這也是他「天使計劃」中的重要部分。
「哈!你事先吃了蜜啦?講話這麼甜。」天芷投給他一個甜甜的笑靨。「謝謝,我欣然接受!」她的一顰一笑,勾得他失了三魂七魄,飄飄然飛上了天。
而他的真摯言語,就像乍降的甘霖,滋潤了她枯涸已久的心田。
蕾絲窗簾內的溫柔故事,正悄然醞釀著。
☆ ☆ ☆
夜裡,天芷躺在床上,竟然無法忘懷他的朗聲笑語。
她開始有些擔憂起來。
這個生動、真實的溫柔男人,有著英挺的外表及傲人的財富,怎可能沒有三妻四妾?
而她,卻傻傻地、不自覺地向他懷裡走去。
她留意到他修長的手指上並沒有婚戒。
她不懂自己為何留意這個,然而,不容否認的,當她發現了這個事實,心底卻隱隱閃過一絲希望。
不行!理智為她作了個分析:夏研璽,的確是個深具魅力、令人迷戀的男人;然而,正因如此,他更是個她必須敬而遠之、保持距離的男人。
☆ ☆ ☆
昨日與天芷小聚的欣喜,持續到今天,研璽踏著輕快的腳步進公司。
「總經理,吳小姐一早就來了,正在裡頭等你。」曉君對他使了個眼色,指了指總經理室。
咦?她有什麼要事,非得一大清早就上門?研璽自忖著,伸手開了門。
「研璽哥,早安。」本來正賴在皮椅上胡亂轉著圈的吳佳卉,聽到開門聲,立即起身,如箭矢般朝研璽撲來,在他的胸膛找到了停泊的港灣。
研璽被她心血來潮的熱情嚇了一跳,愣了幾秒,便握著佳卉的肩膀,勉強與她隔開一段距離。「早,早……怎麼,找我有事嗎?打通電話就行啦,何必麻煩跑一趟?」他問。
「難道你不歡迎我?」她抬頭仰望他,嘴裡嘀咕著,一邊又向他懷裡靠去,意欲延續方才短暫的溫存。
「怎麼會呢?」研璽若無其事制住佳卉似懷傀胎的小動作,往辦公桌走去,屈身坐下。「只是,這裡是公司,有私事在私底下談不是比較好嗎?」他開始動手整理滿桌堆疊如山的文件。
「好嘛好嘛!」佳卉笑著來到他身側,將椅子旋轉半圈,使他面對她。「那我們私底下再談。」「什麼事?既然來了,不妨說來聽聽吧。」不知為何,她的笑容總令他感覺事有蹊蹺,但他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重要的私事。
沒想到研璽話一說完,她不但沒回答,反而雙手叉腰,佯裝嗔怒,挑著眉尖聲道:「臭研璽哥,討厭鬼!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她以為他只是在開玩笑。
「佳卉呀,」他揚起手輕捏一下她鼻尖,無可奈何地苦笑著。「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也沒有預知未來的水晶球,怎會清楚你腦袋瓜裡想的是什麼?」
「拿來!」佳卉命令。她向研璽掌心朝上伸出手,腕上有條金艷艷的手鏈,炫目而刺眼。
「拿什麼?我不記得欠你錢。」他嘻皮笑臉地回道。不過,雙眉高豎的她,的確活脫脫一副討債鬼的模樣。
「你的隨身記事本呀!」語畢,佳卉冷不防拉開他的西裝外套,將襯衫口袋裡的東西一古腦兒全抓了出來。
研璽還來不及阻止,她已找到了目標。翻到weekly的部分,找到了11月13日的小方格,瞟著眼角由左至右瀏覽了一遍。
「可惡!」她大喊了一聲,瞪著眼睛,怒光由記事本移上研璽莫名其妙的臉。「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11月13日?有什麼特別嗎?莫非我太孤陋寡聞,不曉得多了個新的法定假日?」研璽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覺今天佳卉的行徑不只刁蠻,還有點怪異。
佳卉迅速自筆筒中抽出一支筆,在筆記本上疾書,一面氣呼呼地嚷嚷:「記住!11月13日是我吳佳卉的生日!」說完,無辜的筆記本才得以脫離她魔掌的摧殘,筆直地落在研璽面前。
研璽翻開本子,尋找佳卉留下的痕跡。
他發現在今天,也就是11月13日的地方,被畫了個醒目的大紅圈,顏色如佳卉唇上的鮮紅一般突兀刺眼。方格裡填滿了歪歪斜斜的紅字:佳卉生日。
然後,赫然出現一個巧合——11月13日,星期五。
十三號星期五?!
其實,佳卉不只一次提醒他生日這件事。而往年,他也不忘送個小禮物意思意思。然而今年,他竟忘了,而且忘得徹底、忘得一乾二淨。
「研璽哥,你聽到了沒?從今以後你可要牢牢記住這一天喔!」佳卉睜大著眼又重複了好幾次:「11月13日……我是天蠍座的……。」
「好好好!晚上請你吃個飯,算是為我的糊塗賠罪,行了吧。」研璽自知理虧,趕忙安撫她,以免又被火力強大的流彈所傷。
佳卉可真不是普通的陰晴不定!方纔還火冒三丈得理不饒人,聽他這麼一說,這會兒卻馬上變成一隻溫馴的小綿羊。她將雙手環上他脖子,在他耳邊嗲聲嗲氣地撒嬌:「不要嘛,老上餐廳吃飯,多乏味,無聊死了。這樣好了,我先到你家準備準備,等你下班,回來共進晚餐,如何?」
「去我家耶?不行不行,家裡沒人。」研璽雙手抱臂地朝椅背靠去。
「這好解決!你把鑰匙給我就行啦!」佳卉甩了甩一頭大波浪捲發,散出嗆人的濃香,他甚至懷疑她在頭髮上也灑了香水。
「不好吧,冰箱裡也沒東西可以煮……。」他仍在猶豫,只能隨便找個借口搪塞。
「沒關係,這更好辦!人家可以去買呀!反正沒事做,一個下午的時間綽綽有餘啦。」
最後,伶牙俐齒的佳卉成功地打了場勝仗,戰利品是——研璽家的鑰匙!
她抬頭挺胸,高揚著頭,志得意滿地離去。她帶著一個勝利的微笑,把玩著手中的鑰匙,發出了煩人的撞擊聲。
她自鼻中冷哼了一聲。哼!有了它們,她儼然成了那棟坐落於陽明山豪宅的女主人。
她得意地步出天璽,直直往鎖店走去。
打造了另一串鑰匙。
☆ ☆ ☆
研璽在回程中耽擱了一些時間。
他踱進鎮金店,採納了小姐的建議,為佳卉挑了條星座系列的項鏈,一條造型簡單的純金練墜——一隻蠍子。
當然,生日蛋糕也是不可少的。
研璽停好車,屋裡透出的水晶燈和破曉的晨光一樣熹微。
按了按門鈴,音樂才進行到第一小節,門就嘎然敞開了。他的視野中闖進了一位身著火紅緊身低胸短洋裝的女子。
研璽不由得倒抽了口氣。不可能吧?他的眼睛,鐵定昏花了。
眼前這個衣著大膽的女孩,竟是那個小毛頭——佳卉!
不,或許不該再以「女孩」稱呼她。尤其對於她的裝扮舉止,研璽腦中倏地浮現一個頗貼切的形容詞——野!
他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抵抗佳卉那一身刺眼的俗艷。佳卉則興沖沖地扯著他衣袖來到光可鑒人的核桃木桌前。
「哈哈!」他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都是你做的?」他調侃的眼光在滿桌佳餚和佳卉困窘的臉上交互游移。
知道瞞不過研璽,佳卉難為情地垂下頭,低聲道:「不是啦,這都是人家剛剛去餐廳買的。」想也知道,她自小便是個金枝玉葉,怎麼也輪不到她進廚房,別說是炒菜了,就連煮飯該加多少水她都弄不清,哪有能耐張羅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
研璽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輕拍她的頭哄道:「沒關係,心意到了就好。吃吧。」
「嗯。」她應了一聲,卻朝反方向跑去。從酒櫃中拿出一瓶I.W.HARPER,斟滿了兩個高腳水晶杯。
「喂,別倒那麼多。」他柔聲提醒她,雖然已經遲了一步。
「怎麼?」佳卉不以為然回了一句。「只不過是幾千塊的貨色罷了,有什麼捨不得的?」
研璽有些無奈地解釋道:「你覺得我有這麼吝嗇嗎?我只是怕你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放心啦!」她將酒瓶置回原處,向他走來。「你別瞧不起我,我酒量可是很好的。」
其實,她再清楚不過了——酒,是穿腸毒藥;然而,在重要的時刻,它卻是一項有利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