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萱……」她的淚讓棲行風心如刀割,他緊緊抱住她,以熾熱的體溫籠罩著她。「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我讓你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我只求你相信我,我不可能那樣對待你,不會以一張支票來羞辱你,更不會不要我們的孩子!」
「不要碰我。」巧萱含淚推開他,嚴厲地提醒自己萬萬不可再眷戀他的溫柔,哀戚地指控著。「對!一開始我也不相信你會如此絕情,但,支票和信箋都清清楚楚地擺在我面前,你還要我怎麼想?」
行風更加挫敗地扒扒亂髮,一片混亂中終於找出一絲線索。「信箋?你是說你看到我親筆寫的信?」
「……」巧萱遲疑了。「那是電腦打字的,不是你的筆跡,但信封和信箋都印有樓氏家族的家徽,絕對是由你們樓家所寄出的信!」
「這不可能!」樓行風眼神散發出肅殺之氣,怒火也開始蔓延。「雖然我還沒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我直覺認為……這其中一定有人在搞鬼!有人假借我的名義,寄了那封信跟支票給你。」
他深深地看著巧萱,碧綠的眼瞳如磐石般堅定。「難道你不相信我?你真的認為我是那樣的爛男人,會拋棄你跟你腹中的胎兒於不顧?巧萱,你不知道嗎?在我的心中,你一直擁有無人可以取代的地位,儘管分離六年,這份感情還是不變!我對你的愛戀更是有增無減!」
巧萱哀傷地看著他,她是很想相信他,但,她完全信任他的下場是什麼?
這六年來的苦和淚她都可以往肚裡吞,她也不在乎澳門鄰居的冷嘲熱諷和閒言閒語……
但,她最最心疼的就是曉綠!她無法給曉綠一個正常而溫暖的家,曉綠是個早熟的乖孩子,她曾經向阿姨品萱問起有關父親的事,卻貼心地從不曾直接向巧萱問起。
她還可以相信他嗎?定定地看著行風濃密的劍眉、令她迷亂的碧眸、他身上那混合著儒雅與邪魅的誘惑氣息……這個讓她深深愛過,卻又深深傷過她的男人,她真的還可以信任他嗎?
現實的問題閃入她腦中,她淒涼地問著。「就算你知道曉綠是你的女兒,那又怎麼樣?你打算怎麼做?你別忘了……」她的微笑此哭泣還難看。「你還有一個未婚妻──曹姿妤。」
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記,樓行風也呆住了。
是的,他……他的確沒有想到該如何處理他跟曹姿妤的婚約,因為在他的潛意識中,多麼渴望他不曾跟曹姿妤訂婚,就算沒有巧萱的出現,他對曹姿妤也根本無法產生男女之間的愛情!
「我……」他的臉色凝重,他不想再讓巧萱母女受苦,甚至想馬上把她們帶回樓家,舉行盛大的婚禮迎娶巧萱進門。但,曹姿妤怎麼辦?他們早就訂婚了,他該怎麼做?
巧萱將他的矛盾與掙扎全看在眼底,慘笑著。「你很難抉擇嗎?用不著痛苦,樓先生,我很清楚自己是什麼出身,不會死賴著你不放,我會繼續獨自撫養曉綠,你……就當今晚的事不曾發生過,以後也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說這些話時,她的心在哭、在悲鳴,但她還飽怎麼做?她不想介入別人的婚約中,她不想破壞任何人的幸福。
「不!我不能!」行風厲吼著。「要我裝作沒有再遇到你,我辦不到,萬萬辦不到!我要你,巧萱!」他一字一句,深情而堅定地道:「我要你,這一輩子我只要你一個女人!我更要曉綠,她是我們的孩子!」
淚水滑下巧萱臉龐,她幽幽地問著。「那曹姿妤呢?她怎麼辦?」
「我……」行風像是被逼到崖邊的困獸,痛苦地擠出聲音。「我會解決的,我會跟她解除婚約。」
他跟曹姿妤訂婚原本就是個錯誤,他根本不愛她!這六年來,他也曾經努力想愛上自己的未婚妻,但……付出再多的努力都是枉然,他不愛她,再過一百年也不可能愛上她!
所以,他不想再繼續耽誤曹姿妤。也許乍聞他要解除婚約時,曹姿妤會很憤怒,但長痛不如短痛,他不能害了曹姿妤的一生。
巧萱苦笑地拭去淚。「你真的愛我嗎?我早已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相信你說的話?如果你真的愛我,你為何……為何要在六年前就跟曹姿妤訂婚?」
當她收到那張支票,傷心得肝腸寸斷時,卻又在數日後,於雜誌上看到樓行風與曹姿妤在溫哥華的訂婚派對相片。當時的她幾乎撐不下去了,如果不是為了腹中胎兒,她根本就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我……」樓行風重重歎了口氣,艱澀地開口。「我……我知道我很該死,我不敢奢求你會原諒我,但我只想說出事實,如果我真的犯錯,我不想瞞你。」
深吸了一口氣,他臉色凝重地開口。「六年前,聖誕夜的隔天,我一早醒過來後,發現自己跟曹姿妤渾身赤裸地躺在床上,所以……我……我必須對她負責。」
他知道說出這件事會讓巧萱非常生氣,但,他不願對她說謊。
聞言,巧萱的臉色由震驚轉為慘白,血色也一寸寸褪去,像是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不!那一夜……明明是她跟他共度一夜,她一直到清晨五點時才悄悄離去,當時的行風還在沉睡中。
但,他為何會說醒過來後看到的是曹姿妤?
難道……一股尖銳的嫉妒感咬蝕著她,難道,他有了她還不夠?在她離去後,又跟曹姿妤……
不──那他把她當成什麼?把她心中最聖潔而美麗的夜晚當成什麼?
太殘酷了!
「巧萱?」行風拉住她的手,不安地看著她蒼白的臉。「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會很生氣,那一夜……我喝太多酒了,所以……唉,我不想推卸責任,我只是想告訴你事實。」
其實在他心中還有另一個更大的疑問──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與巧萱發生親密關係的?
該死!這一刻他恨不得殺了自己,為什麼他連最重要的事都記不起來?
「不要碰我!」巧萱用力甩開他的手,悲憤尖叫著。「你──樓行風!你混帳!你該死該死!我恨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在跟她繒縉一夜後,他居然又跟曹姿妤……不!不!她覺得整件事情好荒謬、好齷齪,她快瘋了!
「巧萱!」行風緊扣住她,急促地喊著。「我知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我會跟曹姿妤解除婚約……」
「我不要聽!不要!你是騙子!騙子──」她發狂地怒吼著,奮力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奔回公寓。
「巧萱!巧萱!」樓行風也緊追下車,想衝入公寓內,卻又無奈地煞住腳步。唉……算了,他追上去又能說些什麼呢?
他知道巧萱心底的憤怒,也許,他應該先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好好地冷靜一下。除此之外,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解決!他必須馬上跟曹姿妤解除婚約!
第七章
五星級飯店的法國菜餐廳。
穿著一身英國手工西裝,尊貴優雅的樓行風獨自坐在角落,輕晃著杯中的琥珀色液體,眸光複雜且迷濛。
他約了曹姿妤出來,打算解除兩人的婚約。
綠眸色澤轉深,像是深不見底的幽幽古井……他的心情很低落,他只想趕快解決這一團混亂,以最不傷害曹姿妤的方式解除婚約。
然後,他才有資格重新追求巧萱,讓她再度對他敞開心扉。
他要好好地照顧巧萱,和他們的女兒。
心底的疑惑越來越深,他可以肯定曉綠絕對是他的骨肉,但,他真的想不起來……自己曾經跟巧萱發生過親密關係嗎?
該死!他覺得自己真是爛透了、糟透了!巧萱都為他生下了孩子,他竟然還想不起來他們的初夜是發生在什麼時候?
難道就是那個聖誕夜……那一夜,他被派對上的朋友灌得酩酊大醉,意識迷濛地被送回樓家後,他只記得是巧萱來幫他開門,並扶他回樓上的房間,一股溫暖的氣息包圍著他。後來,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隔天早上,當他再度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一絲不掛的曹姿妤。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對勁!他知道這其中一定有很大的誤會,朦朧之中,他似乎還能憶起那一夜,他的身邊始終圍繞著一股幽香,有一副溫暖嬌弱的身軀緊緊擁抱住他……
那股若有似無的淡雅香味,不是慣用名牌香水的曹姿妤身上所散發出的,反而像是巧萱……
那麼,那一夜在他身邊的人是巧萱嗎?但為何天亮後他看到的卻是……
煩死了!又叫來一杯酒,他覺得自己陷入空前的混亂中,根本理不出半點頭緒。
「叩叩叩……」清脆的聲音響起,踩著高跟鞋,打扮得十分入時的曹姿妤穿上最新一季的CELINE新裝,手上提著昂貴的FENDI限量皮包,整個人顯得美艷而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