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竹林幫的少幫主竟然會施打毒品?
但就他記憶所及,竹林幫並未涉及毒品交易,但打一針該做何忖度……思緒猶在輪轉,下一秒在聽見那位歐巴桑的話,他整個人頓時驚呆在原地是反應不過來!
「小姐,請你原諒我,奶媽不能再幫你打針了。」歐巴桑不忍地看若晏翎強忍痛苦的模樣,事實上看著她痛苦,她的心亦不比她好受;但無論如何,這回她絕對不能再心軟或是妥協,不然她一手照顧伺候長大的小姐,這一生永遠怕只能以男人的身份存活下去,這是不對的!
小姐!
路易斯手中的槍震動了一下,幸好晏翎和那位歐巴桑無暇顧及週遭,要不他的行蹤就暴露了。饒是如此,他還是不能原諒自己的失誤;只是他的心還為那兩個字處於相當震撼的情緒中,腦袋猶是一片昏然……
他是覺得晏翎不太像個男人,可以他的觀察來說,他舉手投足間也不像個女人,偏——
小姐!
他可以一眼就看穿人妖的偽裝,更遑論是女扮男裝,是更別想逃出他這一雙銳眼。而晏翎……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他的能力不會一下子退步到連自己都無法認同的地步吧?
他可是「天殺盟」的第一把交椅天將呀!
「奶媽,你在胡說什麼,快把針給我,我好痛啊!」晏翎手捂著腹部痛苦的大叫,她恨死了自己每個月都得忍受這種腹部猶如斷腸翻絞般的痛苦,每到這一刻,她就痛恨自己為何不是個真真正正的男人。
以往她都可以靠打針捱過這個身為女人每月的例行公事,甚至為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她還不惜在體內注射男性荷爾蒙激素,她就只差沒有去開刀做變性手術。畢竟一旦開刀,可是會引起幫內兄弟的質疑和揣測,也因此她現在才得受這不需要的痛苦。
「小姐,奶媽求求你別打針好不好!你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何苦要這樣折磨、虐待自己的身體?老爺都死了三年,你根本不需要再因為老爺的期望假扮成男孩子,就連那什麼荷爾蒙,你都不應該再打了,你就是因為那個打太多,月經來時才會這麼痛苦。」
奶媽這回可是吃足秤砣鐵了心,就是她一再的姑息,使得她愧對夫人臨終前的交代,也更加對不起小姐。
從小就讓她以男孩子的身份成長,就連她第一次來潮,她都昧著良心聽由她主張一切;直到現在一晃眼都二十四歲,一般的女孩子都到了適婚的年齡,小姐卻還是男不男、女不女的過日子,而讓她想到就害怕的是前些天發覺到小姐的眼光竟然在一個新來幫傭的女孩子身上打轉,才幡然驚醒。
天哪!小姐不會真的連心都想徹底變成男孩子吧?若是這樣,叫她百年以後拿什麼臉去兒待她如姐妹般的夫人呀!不行,這回說什麼她都絕不能再任小姐這樣任性胡搞下去。
荷爾蒙!
路易斯張口結舌的呆楞著,完全忘記自己此行是來殺人。原來她會如此像男人,是因為她施打男性荷爾蒙。偏有很多東西不是施打男性激素就可以完全避免,譬如生殖器官,就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還有女子的經期——
除非她去做變性手術,要不然她永遠都是個女人。
「奶媽,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會懂?這個問題我們不是早就說過不下N次,我不想再為這個事情和你起爭執,快把針給我。」晏翎痛得臉色發青,口氣更是差到極點。
她不懂這個一向維護、疼愛她的奶媽,這些天究竟是吃錯什麼藥?往常她都會體貼的提醒她打針吃藥的時間。當然若非她近來幫內事務繁多,她才忙得將這討厭的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今晚就不會因痛才記起自己的疏忽,此刻就怕打針亦為時已晚。
「小姐,你需要的不是針,而是這個。」奶媽搖搖頭,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一物遞給她。
「我不要這個,我要打針、我要打針,奶媽,你聽不懂嗎?」一看見那送至面前的物品,晏翎整個人頓時失去控制的咆哮起來,伸手就火大的打飛掉奶媽手中的物品。
「啪」的一聲。
那物品飛到了落地窗旁,掉落到地毯上,一包白色如隨手包面紙般大小的物體,就跌落在路易斯的腳旁,他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就看見奶媽不死心的又拿出一包比先前要大上一些的物品,顯然這一包物體是由這一大包東西裡面拿出來的,而這一包東西外畫著一個長條的形狀,在長條兩邊還有兩個翅膀——
兩個翅膀,這是什麼東西?
看來似曾相識,或許他可以把這令他覺得非常眼熟的東西帶回去看看。他俐落又小心的用腳尖挑起,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當然這個憂慮是多餘的,因為屋內的兩人儼然陷入對峙中。
「小姐,我問過當醫生,他說錯過時間打針就來不及,所以就算現在給你打針都沒有用,你還是需要衛生棉,別使性子了,奶媽不會害你,奶媽只會為你好。」奶媽完全無懼的說。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小姐,她太瞭解她了,她至多是嘴上發火,卻不會真的拿她怎樣,所以她有恃無恐。
衛生棉!
路易斯的手腳在瞬間僵硬如石,因為他終於知道這包東西為何會看起來如此眼熟,因為他曾在台灣的電視廣告上看過一回,而已被挑起的那小包衛生棉則因他的僵硬,從旁跌落到地毯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雖然是極其輕微的聲音,雖然室內的兩人亦爭論不下,但他今晚卻已完完全全失去殺人的興致和心情。因為他的手腳,竟然被女人家用來包穢物的衛生棉給髒污了,儘管這衛生棉尚未使用過,可自古以來,這種東西就是不乾淨的象徵,男人碰到可是會衰上一陣子——
該死的晏翎!
路易斯在心中暗自詛咒,然後在兩人的爭論聲中悄然離開現場,一樣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竹林幫,可心情卻是南轅北轍;尤其在憶起自己竟然又沒有完成任務,只因為那包該死的衛生棉,更該死的是——
那個晏翎居然還是個女人!
噢!真他媽的該死!
☆ ☆ ☆
終於打發掉奶媽,晏翎頭痛的瞪著那一包品牌名為「好自在」蝶翼的衛生棉。什麼好自在,她只要一想到它的功用,就讓她渾身不自在起來。噢!為何不讓她死了算了?
晏翎頭痛的低吟一聲,一想到自己將要使用它,她就有種快要窒息昏倒的感覺,偏痛不堪言的腹部,和下體緩緩湧出的異樣腥熱液體,她明白自己終究是沒法抗拒這自然的生理現象,因為她的月經該死的來了!
忍著痛苦,她拿起那包衛生棉走進浴室,將自己下體清洗乾淨,並洗滌內褲所沾染到的穢血,才照著奶媽所教導的方法使用衛生棉,身體雖然稍稍舒緩,可心情卻成反比是惡劣到了極點。
將自己從頭到腳整個弄清爽,她才緩步走出浴室,來到安歇的大床上躺平。
頭一沾枕,腦海中就自動浮現奶媽所說的話語,她不禁苦澀的扯動嘴角。她知道奶媽永遠都不可能會害她,她明白奶媽故意不提醒她打針的動機,她曉得奶媽是用心良苦,因為她終究是個女子……
女子!天曉得這樣的日子她何嘗不是過得很痛苦。特別是從小她就認為自己是個男孩子,直到初經來潮的那一天,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個女子,她內心的驚駭震撼,幾乎讓她精神為之崩潰;可在冷靜下來,她發覺自己並沒有任何選擇的機會,但她的心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個男人,所以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其實是個女生,畢竟當男生有太多的方便和自由。
總歸一句,她自小就是這麼生長的,不是嗎?
那麼現在又為何要改變呢?再說為成為竹林幫的少幫主,她自小所做的努力和辛苦,是他人的兩倍、三倍不止,一旦變成為女生,她這些年來的付出和犧牲,豈非全白費?再說她對男生亦毫無任何異樣的情緒,而身處黑道這個事實,自她認清自己的未來,她就不曾興起結婚的念頭。而若要繼承人,她可以去孤兒院認養一個,所以成為女生對她來說,根本沒有好處亦無此必要。
驀然,路游那張性感、充滿成熟男人味的俊逸臉龐,浮上心頭——
晏翎皺起了眉頭,心陡然一沉。他是一個百分之百的男人,他身上所擁有的特質,是她這一生都不可能會擁有的,光是外表,就相差千里之遙,就連氣勢更是不在話下。
唉!
事實上,恐怕連文天岳都比她還要來得有一幫龍頭的威嚴和氣勢,畢竟身材外表是天生,她所能做的只是更加鍛煉自己的體魄,當然還有充實自己的知識和能力。只是路游拉住她的手腕時她卻掙脫不開,一想到這點,就讓她無法不介懷,男人和女人在體力上,真有如此大的差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