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記者作鳥獸散,男人這才冷哼一聲關上門。
夏若蘭從怔愣中回神,才想起「陳導演都說了」這句話。什麼叫都說了?而他究竟都說了什麼?她和他分手時,她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嗎?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進展,而她也不容許自己和他發展出任何關係,但他呢?他在飯店時對她說的話——他說他愛她,甚至要娶她……他是認真的嗎?那麼他向記者說了什麼?難道……
無論如何,她還是得撥一通電話給鄧星羽交代和查問一番,然後再聯絡陳宇揚,看他究竟都跟記者說了什麼。當然,他若想用這方法逼她就範,那他可打錯了算盤。
突然陽台處發出一絲異響,夏若蘭詫異的側轉過身,當場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驚呼出聲!只見一條高大頎長的模糊身影正試圖推開陽台的落地窗門欲進入屋內,而竄進她腦海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小偷!但這個想法馬上被推翻,因為沒有一個小偷會進入燈火通明的住家偷竊或搶奪,那——這已攀進她家陽台並企圖闖進屋內的人會是誰?啊!記者嗎?看來他們仍未放棄採訪她的念頭,而她究竟該怎麼辦?
打電話報警!她猛然轉過身欲拿起電話。
「若蘭,別怕,是我,陳宇揚。」乍聽見屋內那聲驚叫,陳宇揚忙不迭的出聲,試圖安撫住夏若蘭的情緒。若不是顧慮到門口還有記者的蹤影,他也不會用這種方式攀進陽台。沒想到她已緊鎖門窗,而他又深怕叫喚會引來記者的注意,沒想到卻嚇到了她。若她因此而打電話報警,那他和她明天可又得上頭條啦。不過,他是不怎麼反對這樣的結果,但卻不能不考慮到佳人的心情,現在,她的喜怒哀樂竟莫名的牽繫住他的思緒,以前他何曾在乎過別人的感受……
撥著電話號碼的手在聽見那熟悉的聲音時驀然停住,夏若蘭又驚又喜又氣又急的掛上電話,衝到落地窗前迅速打開鎖,當那張俊逸卻又蘊含著無限柔情的男性臉龐印入眼簾,她有著片刻的失神。下一秒裡,她發覺自己竟已撲入他懷中淚湧滿眶的無聲哭泣著。
「若蘭,你別哭啊,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怕被記者發現,並不是想嚇你,我……唉,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求求你別哭了好嗎?」猛然衝入懷中的嬌軀令陳宇揚有片刻的心慌意亂,待感覺到懷中人兒無言的抽泣時,他這才急急的想安撫住她失控的淚水。而愈安撫他就愈手足無措,也愈自責心疼不已。他的本意並非是要讓她害怕哭泣,他真的是逼不得已。但現在說這些似乎已於事無補,如何止住她的淚水才是首要之務。可他從沒有安慰女人的經驗,故除了緊緊擁抱住她外,一時片刻間也實在不知要如何是好。
就這樣,偌大的客廳裡只見兩人相擁。
夏若蘭無言的哭了好一會兒,直到感覺雙頰所靠之處一片濕,才驀然想起一切的抬起淚痕斑斑的臉。待觸及他那既憐惜又溫柔似水的深情眸光,她頓覺心頭一悸而倉皇失措的推離他。
「對不起,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你家陽台,我——嚇壞你了吧?」看著向來美麗高傲如女王的她,此刻這副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的模樣,陳宇揚心動之餘又忍不住自責起來。單身女子居家本就會害怕,而他的舉動任是再堅強獨立的女人多少也會受到驚嚇,為什麼他在這麼做之前不多想想?
輕輕擦掉臉上的淚水,夏若蘭愣然的迎視他卻又無言的垂下頭。因為她對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激動感到不解。或許一部分是來自於驚嚇,但卻不是主要原因。這——說真格的,她也弄不清楚,眼淚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跑出來。
「若蘭……」陳宇揚喟歎一聲走向她,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沉聲道:「蘭兒,我該拿你怎麼辦?」流在她臉上的淚水,教他心疼不已。
「別這樣,你不該來的。」夏若蘭心慌意亂的掙脫出他的懷抱。現在,她還能管得住自己的心不去愛他、不接受他的愛,但兩人若再這麼糾纏下去,她怕會傷害到彼此。
「我不能不來。」見她臉上明顯排拒他的神情,陳宇揚就有說不出的心疼。明知道她的想法和答案是什麼,但他就是無法放棄,更遑論是死心。
「在飯店時,我已說得夠明白。就算我們發生了肉體關係,但你依然是你,我還是原來的我,別再告訴我那些你愛我的蠢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還有,請你別忘了我妹妹是怎麼失蹤的,一天找不到她,我就,永遠無法忘記你帶給我的痛苦。若不是因為你該死的好奇心,若梅就不會失蹤,我就不會失去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或許我不該怪你,但每當我獨自一人面對這間房子,我就忍不住要去恨你、怨你,你知道嗎?」夏若蘭冷聲提醒他。而與其說是提醒他,倒不如說是嚴重警告自己——事實上,她真的不僅自己為何會愛上他,且有愈陷愈深的感覺。
「我的確難辭其咎。但是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就抹煞我對你的愛意,我並不是兇手,你用這個理由來拒絕我,對我並不公平。我愛你,我相信你對我並非完全沒有感覺,你可以欺騙自己,但我卻不能!」陳宇揚逐漸激動。他知道她的痛苦、怨恨,但愛情說來就來,他完全沒辦法阻擋。或許這段時間內他們都該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只是,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看不到她,他無心工作;得不到她的愛,便令他心神不寧。
「對我而言,你就是兇手,為什麼我不能用這個理由來拒絕你?你愛我?哈哈……我們才認識幾天,你就口口聲聲說你愛我,別笑死人了。」夏若蘭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即使心裡早已認同了他。但若不這麼說,迷失的就會是她的心。愛情呀,為何偏挑在最不該發生的時候降臨!
「現在我不會勉強你,因為你還沒有正視自己內心真正的情感,你把我當作兇手我無話可說,因為我的好奇心致使你失去這世上唯一的骨肉至親,但你還有我呀,只要你願意,我多希望呵護守候你一生一世。」陳宇揚瞭然的凝視她那張冷漠的臉,內心明白自己永遠不會放棄她。
「只可惜你不是若梅,所以你永遠無法取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夏若蘭極力劃清界限。老實說,她真不懂為何她說了這麼多,他的心意非但沒有一絲動搖,還愈加堅定!是她的話說得不夠狠絕,還是他真的為愛癡狂?男人不都是挺在乎面子尊嚴?被一個女人不斷拒絕,難道他一點都不感到惱怒嗎?特別是他還是一個天之驕子,沒道理會死纏著她不放。還是男人真的是愈得不到的女人就愈想要?可他已經得到她的身體了呀。
「是嗎?好,現在我不想再跟你爭論這個。今晚來這裡,主要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陳宇揚轉移話題。他可沒忘來此的目的,而最重要的一點,這話題若再繼續發展下去,只會讓他們的關係愈惡化而已,又何必呢?
「什麼事?」夏若蘭暗鬆一口氣。的確,再為這個話題爭論下去,只怕沒完沒了,而她也擔心自己會把持不住。
「明天我母親和三位姊姊應該會來找你,我希望你別和她們見面。」陳宇揚苦澀又無奈的說。他第一次喜歡她們的行動目的,但瞧夏若蘭的反應,實在不宜讓她們加入這一團混亂之中。
「你母親和三位姊姊?她們為什麼要找我?」夏若蘭不只不解,更多的是驚訝。
「她們是專程上來向你提親的。」一想到這,陳宇揚就覺汗顏,但實話實說總比拐彎抹角來得容易說清楚。他可不想再引起誤會。
「什麼——」夏若蘭差點昏倒!
「她們在看了報上的報導之後認定你我關係匪淺,再加上我是家中的獨子,所以……你該明白我的意思吧?我並不想造成你無謂的困擾,所以你最好別和她們碰面。當然,我會想辦法請她們盡快回去。」陳宇揚不自覺的用手耙了耙頭髮,顯示他的煩躁和焦慮。忙不完的工作已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感情又陷入膠著,那還不打緊,偏偏中途又蹦出四個麻煩人物!他為什麼不像蔡明德那樣神經暫時失常呢?
「我明白了,我會避開她們,謝謝你專程來告訴我。夜深了,你還是快回去吧。」夏若蘭點點頭。
四個女人?光想就讓人害怕,她是絕不可能和她們見面的。
「蘭兒……」陳宇揚離去前不捨的望了她一眼,然後才無言的朝陽台走去。
「等等!」夏若蘭錯愕的叫住他。大門在右邊,他怎麼往陽台走?難不成他還想從陽台下去?太危險了!剛剛她阻止不了,現在說什麼都得制止他拿生命冒險,畢竟她可不想有啥「萬一」發生,否則她如何跟他家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