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你心照不宣!我現在在你家作客,你可真是害死我了。」段紹帆非常無奈的聲音。果然!陳宇揚還沒有絲毫危機意識。話說回來,假若陳宇揚之前說的事屬實,那倒是一個機會,而他的被「刑求逼供」也算值得。最起碼夏若蘭嫁給陳宇揚之後,夠讓她享受這一大家族的親情溫暖,而若梅……相信也會舉雙手贊成吧?
「你在我家作客?!」陳宇揚心裡一震,隨即反應過來的吼叫道:「你沒事去我家作什麼客!」
「這就得問你做了什麼好事了!」段紹帆不甘示弱的回吼。好端端的在南部出公差,今晚正好和美女有約,孰料卻被陳家的保鏢給架到陳家「作客」。若不是他手中還有一點情報可提供,否則這頓飯吃下來,怕不被剝下一層皮才怪!他都還沒向他抗議,他反倒凶起他來。嘖!真是交友不慎。
「我……該死的!你全都說了是不是?」陳宇揚一番了悟的驚問。他和夏若蘭之間的關係,目前可說是跌到了谷底;而在未擬出一套追愛計劃前,這中間最好別再節外生枝。這下可好,家人全知道了!天!他的腦袋已經夠混亂,現在無疑又亂上加亂!
「我只是把你告訴我的話一字不漏的重述一遍。反正你愛若蘭是事實,讓你的家人知道又有何妨?」段紹帆無辜的為自己的立場辯解。天曉得,他才是這次新聞事件中的最大受害者,非但被強迫犧牲掉一個迷人的約會,還莫名其妙的被抓來三堂會審。若不是他顧念到兩人的交情,哪會打電話通風報訊!
通風報訊——嘿!他差點忘了自己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何妨?你說得倒輕鬆,你又不是不認識我家裡的人……」陳宇揚忍不住火大了。造成他對女人敬而遠之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親愛的家人,特別是他的母親大人和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姊姊。每當他不小心和某女人上了報,她們就熱絡的以為這女人就是他的新娘人選,然後便會擅自作主去查女方的資料;再然後,便是代他上門提親,常常搞得他名聲掃地不說,還得幫她們收拾爛攤子。現在,舊事似乎要重演了,不同的是這回女方的態度恐怕會令她們無功而返,而他將再一次的名譽掃地……唉!
「行了,現在先別說這個,你母親大人和三位姊姊在二十分鐘前已經搭乘直升機上台北去了,你自求多福吧。」段紹帆頗同情的截斷陳宇揚的怒吼。誰叫他是老么又是獨子,偏偏家族企業經營的又是這麼複雜的影藝公司,而他該死的又長得迷死人的英俊,加上才華洋溢又多金,自然會吸引一大票女人覬覦。而在他二十五歲那年高唱不婚主義之後,他的苦難也就從此開始。
「什麼!?她們——已經上台北了?該死!該死!」陳宇揚如遭雷極的驚叫。他原先猜測這回母親和姊姊們還是會有所行動,卻不料她們的動作竟是如此之快!天!他要傷腦筋的事已經夠多了,偏偏還得再加上這一樁!儘管他極樂意造成事實,但他現在完全掌握不住夏若蘭的心,母親、姊姊這一攪和,他的勝算又減掉一半了!
「我已經盡到責任了,後續發展如何,就不關我的事了,不打擾你,bye——bye。」段紹帆略略良心不安的掛斷電話。畢竟若不是他「洩漏」風聲,陳伯母的資料也不會這麼齊全。
「紹帆!紹……」陳宇揚尚來不及阻止,電話那頭已傳來切斷訊號的「嘟嘟」聲。他不禁火大的咒罵一聲,用力掛上電話後轉過身——就看見監製陳志剛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他暗暗詛咒:沒想到他的電話內容會這麼吸引人,趕走了一隻螳螂,緊隨著又來了一隻黃雀。嘖!他的運氣真是夠背了。
「紹帆惹麻煩了嗎?」陳志剛忍不住好奇的問。其實他心裡真正想問的是那件「頭條新聞」。為此他可也是深受其害,來自家族的關切電話多得讓他頭皮發麻,早知道會這樣,先前他打電話來時就該問個一清二楚。
「堂哥,這裡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些事得趕快去處理。你不會為難我吧?」陳宇揚沮喪極了。三十五年來他的感覺從未像此刻這麼糟糕過,一堆麻煩接連著來,教他窮於應付,而這其中之最則來自於他親愛的家人。當然,若無好友的陣前倒戈,他還無需這般頭痛。
這一句「堂哥」讓陳志剛給聽傻了眼!因為他和宇揚同在一個屋簷下成長,加上彼此年齡僅相差一個多月,因此陳宇揚從未將他視作兄長看待,現在突如其來的改變稱呼,不止今他反應不過來,還有那種大禍就要臨頭的恐怖感覺。
「堂哥,那我先走了,待會我不會再回公司,再見。」陳宇揚看見陳志剛張口結舌的呆愣樣直覺好笑。
「宇……」陳志剛反射性的張口叫喚,卻已來不及了,只好眼睜睜看他離去,腦裡還在慢慢消化他那兩聲「堂哥」所可能「代表」的意義。
☆ ☆ ☆
一路順利的回到公寓,滿心的落寞感隨即佔滿整個腦海,一股淒涼的無助感讓她變得沮喪無比。頹然的鎖好大門後走向臥房,一直到她換上居家服,她的心仍沉甸甸的,因為這將是她往後必須過的生活。在這三十幾坪大的空間裡,曾有過她與妹妹生活的溫馨記憶。而今,卻只徒留一室的淒清。
緩緩踱進若梅的臥房。簡單的擺設反應出小妹爽朗、不拘小節的個性;也因為若梅,才讓她能堅強度過父母過世所帶給她的打擊,而此情此景,讓她情何以堪?真實中的她,一點也不堅強、不勇敢,她是脆弱的、縣徨的,外表的冷漠不過是刻意裝出來的假象,目的僅是為保護自己心中那脆弱不堪一擊的城堡。此刻,她感覺得到自己的城堡正逐漸傾頹中。誰來給她力量修復呢?往後她又能倚靠誰呢?
苦澀的逸出一絲笑容,夏若蘭環顧房間四周。這樣清淨明朗的房間卻再也等不回它的主人。儘管她還無法接受若梅已死的事實,但內心懷抱的希望卻一點一滴在消失。當然,她絕不放棄任何一絲絲的希望,但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門鈴聲、電話聲同時響起。夏若蘭怔愣了好一會兒,用手抹掉臉上的淚,走向客廳。
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找她?
「伊莉莎小姐,我是××報社記者,希望能採訪你,你在家嗎?」
「伊莉莎小姐,我是××雜誌記者,希望能採訪你,請你開門好嗎?」
才走進客廳,大門外已傳來嘈雜的聲音,夏若蘭錯愕的停下腳步。此時,電話在響了五聲後自動轉成答錄機並發出聲響:「你好,我是若梅,有事外出很久很久,煩請在嘟一聲後留下姓名與聯絡電話,謝了。」
「我是鄧星羽,我要找若蘭——伊莉莎,今天××晚報的影劇頭條新聞是真的嗎?公司急欲知道,煩請在聽見留言後速回電給我。」
××晚報影劇頭條新聞?夏若蘭還未從乍聽見小妹清朗的聲音的驚喜中回復過來,就為鄧星羽的留言而大吃一驚。老天!她居然上了頭條新聞還不知道!而這新聞內容一定和中午陳宇揚的昏睡脫離不了關係。難怪這群記者這麼晚了還來敲她家的門,原來……那她現在更不可能自動送上門了,最好是鎖緊門窗以策安全。
「伊莉莎小姐!」大門外又響起記者們猶未死心的叫喚聲。夏若蘭不禁頭疼的甩甩頭。自身的問題與煩惱已夠她亂成一團,哪還有心力應付這一大群狗仔隊!她可不想自尋煩惱,但這一群人可真是夠吵的,希望不會吵到她的鄰居,唉!
「她不在家嗎?」一記者納悶的問。
「她若不在家,電燈會亮著嗎?」另一記者沒好氣的瞪人。
「伊莉莎小姐,請開開門呀!」
「伊莉莎小姐,逃避不是辦法呀!」
「伊莉莎小姐,陳導演都說了,你多多少少說一點嘛。」
此話一出,各家記者宛若受到鼓舞般你一言我一語的輪番喊話,大有不見夏若蘭一面絕不罷休的打算,叫喊聲更加大了起來。
「喂!你們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人家不開門,意思很明顯,你們這樣雞貓子鬼叫,吵得我家小孩不能好好睡覺。我警告你們,如果再敢大吼大叫的製造噪音,我馬上報警!哼!」住在對門公寓的男人率先發難。
「先生,有話……」一記者試著安撫這名男人。
「我說到做到,而且我還會請民代陪我一起去!」男人完全沒有好臉色的截斷記者的安撫。他才沒那麼好打發!
「民代……」記者們聞言,在心裡哀叫一聲,而在看見那男人臉上不善的表情後,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摸著鼻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