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王.微臣認識。」
「她叫什麼名字?從何處來?」儘管他已經明悉柳語雁的底細,撒克拉寇爾仍然明知故問,冥界自然有其就遵行的律例,即使是哈陶爾,也不能知法犯法。
「回大王,她叫柳語雁,是從凡界來了。」哈陶爾一邊回答,一邊用眼角餘光觀看撒克拉寇爾的臉部表情……是面無表情,和往常並無兩樣,只是,法力無邊的撒旦王,竟然專程傳喚他到其寢室,還詢問柳語雁的身份來歷,他初步猜想,事情絕非表面的單純。柳語雁呀,柳語雁!你究竟同下啥滔天大禍?哈陶爾暗自搖頭歎息。
「哦?你知道她是從凡界來的,很好。」撒克拉寇爾冷冷的一笑,那笑容看在哈陶爾的眼裡,立刻寒毛直立;撒旦王的「很好」
通常就是「很不好」,他的一顆心沉沉地跌到了谷底,久久無法回升。
「回大王,微臣是在黃泉遇見她的,當時她就稟明來意說是大王在等她,所以微臣就助她一臂之力。」哈陶爾忙不迭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敘說一遍。
「荒謬!凡界靈魂均由冷風帶領往鎖魂殿,你怎麼可能是在黃泉碰見她?哈陶爾,換一個好的理由來說服我吧!」撒克拉寇爾不悅地蹙眉道。區區一凡魂,如何自四大特使之首冷風的手中溜走?而且一溜還溜到禁區的黃泉,這太荒謬、太誇張了,教他如何相信?
「回大王,微臣說的都是千真萬確。」哈陶爾大聲疾呼。
「你說助她一臂之力,但她卻是獨自一人攀牆人逍遙宮,而且口口聲聲說是要替你搬救兵,這你又如何解釋?」
「搬救兵?」哈陶爾倏地往柳語雁看去,原來她不是「落跑」,而是去投救兵……好善良的女孩啊!雖然她是多此一舉,但他明白自己又欠了她一份「心意」。
「不錯。」撒克拉寇爾極端不悅地冷聲道。哈陶爾望著柳語雁的眼神——柔情似水,毫無理由的,他突然覺得心裡不太舒服。
「微臣是在半途遇見火奴魯魯,可能是誤會了當時的情況吧。」哈聊爾回憶當時情況,猜測地說。
「哦!那你和她究竟是何種關係?難道她必須到鎖魂殿報到嗎?」撒克拉寇爾按奈住一把無名火,明白地告訴他。「還有,我根本不認識她,又豈會等她?你還是說實話吧!她——是你的女人吧?」
「我的女人?」哈陶爾大吃一驚,太離譜了吧!撕旦王怎會做如此猜測?他跟她認識不足八小時她怎麼會是他的女人?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微臣的心裡只有莉莉安娜公主,大王您何出此言?」哈陶爾莫名其妙地說。他的女人!?這消息若傳莉莉安娜公主的耳裡,他……豈不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嗎?若因此便宜了火奴魯魯,哇!這個玩笑可開得太大了。
「那她跟你究竟是什麼關係?」哈陶爾的說詞完全推翻掉他的臆測,但是,柳語雁為何會出現在黃泉呢?還有,哈陶爾無緣無故跑到禁區所為何事?帶領魂魄前人鎖魂殿的冷風呢?柳語雁為何告訴哈陶爾說他在等她?聰明的哈陶爾,為何輕易就相信了柳語雁的說詞?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不對,好像什麼都不對!
這整件事情連同過程,均透露著太多、太多的疑點和古怪的意味,微克拉寇爾思忖著。
「她是我的救……」哈陶爾硬生生將「命恩人」三個字給吞嚥回去,他不能實話實說,他為私人原因偷闖入禁區尚不至於遭受嚴重的處分,但他不慎將鑰匙掉人黃泉湖中一事著洩漏出來,恐怕會引起朝野反彈而被逼下台,甚至慘遭引咎辭職的命運,畢竟有太多朝中大臣在覬覦他生之領域這個權高位重的職務,最重要的是,沒有和火奴魯魯相等的地位,他如何與之爭取莉莉安娜公主?
「救什麼?」
「回大王,她是我『舅舅』很遠房的親戚。事情其實是這樣的,我舅舅推托不了他遠房親戚的請求,但又深知不能違反冥界的律例,於是他就想出一個完美的藉口,告訴他遠房親戚他會在禁區黃泉等她,不過她必須能擺脫掉冷風;他當時的想法是,以冷風的法力,柳語雁根本不可能到達了禁區,誰知道……」哈陶爾腦中飛快一閃,事到如今,為了莉莉安娜,他只有撒謊啦!第一次——第一次說謊話,只希望撒克拉寇爾會相信;假使他掐指一算……哈陶爾爾開始慶幸冥界沒有死刑,否則欺君之大罪……
「稟大王,火奴魯魯求見。」門外響起侍衛的聲音。
「火奴魯魯?來得正好。」撒克拉寇爾微微一笑。「傳!」
寢室的門「吱呀」一聲由屋外往內被推開,火奴魯魯一臉肅穆地走到撒克拉寇爾面前,冷冷地掃射哈陶爾一眼,情敵見面,實是分外眼紅。
「臣火奴魯魯,有一事望請大王恕罪。」他恭敬地欠一欠身。
他必須在撒旦王宣召他之前,先來負荊請罪,冷風是他的下屬,他難刮其咎。柳語雁的行蹤,他掐指推算過三次,竟然均毫無所獲,真是有點邪門,也因此他不得不借助撤旦王高超的法力尋找柳語雁;但在這之前,他得先自首。
「火奴魯魯,你先看看軟榻上的女子。」
「是,大王。」火奴魯魯恭敬地將視線移到軟榻之上一一柳語雁?他猛然回首,凝視著撒克拉寇爾;也難怪憑他的法力去探測不到柳語雁的行蹤,因為撒旦王的寢室圍繞著一股混飩之氣,任何法術均無法穿越其中而其奧秘。「她……」
「說吧!我在等你的解釋。」撒克拉寇爾漠然地望著他。他一向不聽單方片面之詞,若有臣子犯錯,他也只針對頂頭上司。
「大王,火奴奴魯魯願意接受處罰。」火奴魯魯單膝跪地,柳語雁出現在撒旦王的寢宮,即代表了一件鐵睜睜的事實——冷風失職,而他的失職,其原因他不能據實以告,撒謊又有違他的原則,所以……
「你不想解釋吧?」解釋之後的下場會更加淒慘。
撒克拉寇爾沉思地凝視著各懷心思的兩人,從他們兩人的臉上,他直覺事情必定有某方面的癥結,哈陶爾的說詞仍然有其疑點,但是火奴魯魯不願說出事情原委,又無法理清他的困惑,看來情形迫使他得開啟法眼以窺真相。
幕然,軟榻之上蠕動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惡人無膽的小丫頭即將清醒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她的態度會是如何?
「這件事我自有定奪,你們先下去吧!」他迫不及待地想獨自欣賞她張惶失措的表情。
「大王,她……」兩人首度極有默契異口同聲道。
「我還有事要問她,你們先下去吧!」撒克拉寇爾不耐煩地下逐客令。
「是,大王。」雖忐忑不安,但又無可奈何,兩人眉頭深鎖地走出撒旦王的寢宮,並等候在外。他們心中不約而同祈禱著——希望柳語雁千萬別將一路上所發生的事情源原本本、毫無保留地告知撒旦王。
頭一次,兩人相處而不起爭執,守護在冥王寢宮前的侍衛,均為這奇景相投以驚怪的眼神。天要下紅雨了嗎?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侍衛抬頭望向天空。
————*————*————*————*————
花廳內,柳語雁緩緩張開雙眼,一張男性臉龐正饒富興味地盯著她,距離之近,令剛甦醒的她,一顆脆弱的幼小心靈二度受到驚嚇——是閻羅王!?
她猛地坐起身,速度之快,出乎撒克拉定爾意料之外、「咚」
的一聲,柳語雁撞到了一堵肉牆而反躺回軟榻之上,恢復了先前的姿勢。
「哎喲!」她痛呼出聲,驚魂未定地直拍胸脯—一他居然也在羅榻之上!
「你沒事吧?這麼不小心,慢慢的起身,又沒人趕你。」劍眉一揚,撒克拉寇爾對她的「衝動」大搖其頭;小丫頭就是小丫頭,毛毛躁躁的,缺乏淑女嫻雅的氣質。
「你……」柳語雁火大地欲張嘴還以顏色,但「閻羅王」的身份赫然湧現腦海,硬生生地將心中的怒言盡數吞進腹內。她不能得罪他,此人握有她的生殺大權,儘管威武不能屈的觀念一直啃蝕著她的心,但,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可不想下十八層地獄。
「你好像有話要說。」柳語雁臉上閃過的表情,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挑起他促狹逗弄的心情,和她相處,他發覺自己很難維持一貫冷漠的心境。
「沒——沒有。」柳語雁硬是擠出一絲笑容,口是心非地回答;誰叫對方是九五之尊?而她只是普通的老百姓。
「真的沒有嗎?」他禁不住,一再地逗弄她;她的想法完全表現在臉上,那絲笑容分明就是皮笑肉不笑。
「當然沒有。」就算有,她也不敢承認;這傢伙根本是故意的,她忿恨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