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懶地舒了舒腰肢,被子滑落在腰間,她這才發覺自己是一絲不掛,她紅著臉,拉起被子遮在胸前,好奇的探眼四望,老公上哪兒去了?
她仔細聆聽浴室可有聲響,最後判斷,他不在房裡。
她下床換上家居服,梳洗完畢,準備找老公去,今天下午他們可要啟程赴日本度蜜月,有她嚮往已久的迪士尼樂園,這次可要趁婚假好好地玩一玩。
抱起愛愛,她走出房門,沿著走道呼喚。「老公,你在哪裡?老公……」
這聲「老公」震得耿之炎頭皮發麻,他下意識地不想回應,想專心接聽助理小賴的來電,但「老婆」纖柔的身影已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老公……原來在講電話。」小薇見耿之炎就在書房裡,甜甜地對他一笑,抱著愛愛安靜地進了裡頭,坐在一旁等他、看著他。
耿之炎被她那雙柔亮的大眼睛看得很不自在,草草結束談話,問她:「準備好要去蜜月旅行了嗎?」
「我還沒整理好行李!」小薇很開心這是今早他和她說的第一句話,表示他也期待他們的蜜月。
「那……我先去一趟事務所,很快就回來。」耿之炎立起身將桌上的文件收進公事包裡。
小薇敏感地發現老公今早看起來有點緊張,一定是昨晚他們太親密了,其實面對他,她的心也怦然悸動呢!
「幾點回來呢?」她充滿期待地問。
耿之炎向來沒有交代行蹤的習慣,卻毫不考慮地對她說:「我會盡早回來。」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竟在不知不覺中順了她的意。但她並沒有開口要他早歸啊,是那雙動人的眼睛透露了訊息,而他竟看得懂!
「我會等你的。」小薇體恤地吻吻他的頰;耿之炎心底一悸,面色繃緊了,很想冷酷地叫她不要這麼「接近」他,但當他接觸到她羞怯的眼神時,卻什麼重話也說不出口。
「再見。」他甚至還多事地向她道別,這令他一陣懊惱,提起公事包準備離去。
「等等。」小薇叫住他,跑向他,靦腆地瞅著他請求。「給我一個早安吻。」
什麼?!不,他不能再吻她,他可不是聖人,他是血肉之軀,她不能這麼蠱惑他。
「要真的吻哦。」她紅著臉,踮起足尖。
面對她有點期待又有點怕受傷害的模樣,他竟陷入進退兩難中,但他知道自己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他扣住她可愛的下巴,俯下頭壓上她的唇瓣——他原本只是應付罷了,但她青澀、柔軟的唇一如昨晚般甜蜜動人,惹得他內心騷動,意猶未盡。
嗚……愛愛被親熱的兩人當成夾心餅乾,發出騷動聲以示抗議,迫使兩人不得不分開。
「我走了。」耿之炎極力穩住情緒。
「嗯。」小薇忍住顫抖,依戀地瞅著他,喜歡他溫柔的吻。
要命!又來了。耿之炎怕見到她濃情蜜意的眼神,那只會讓他感到罪孽深重,他快步走出書房,只想遠離她,但她卻挽住他的手臂,陪他一同下樓。
小薇愉快地送耿之炎出門,一直看著他的車開出院子,駛向道路,還頻頻揮手。
正在院子裡打太極拳的耿父見小兩口如此恩愛,心底感到很安慰,小薇是個體貼的女孩,很合適炎那冷漠的小子,心想他已走出兵變的陰影。
「公公你要不要進屋裡吃早餐呢?」小薇微笑地看著一身唐裝的耿父。
「好。」耿父慢條斯理地抬手,移動腳步,收息,緩步走向小薇,神情愉悅地說:「太好了,今後有你陪著老爸爸吃早餐了,炎那小子總是忙得連早餐都沒空在家裡吃,真拿他沒辦法。」耿父是退休的大法官,外表雖嚴肅,其實為人挺風趣幽默的。
小薇一手抱著愛愛,一手挽著公公進了屋,愉快地享用早餐。
餐後,耿父出門去參加社交活動,小薇則踅回房裡去整理行李。
夏天旅遊最大的好處就是服裝輕便,行李不必擠一堆厚重衣物;她把自己和炎的衣物全放在同一個行李箱中。
還細心地為他帶了一套適合在正式場合中穿的衣服,幫他配上一條藍色領帶。
她清點可有遺漏的物品,發現沒幫他帶襪子,她一一打開抽屜,找尋襪子的蹤跡,襪子在衣櫃最底層,她取了幾雙,要關起抽屜時發現卡住了,無法關上。
噢!她把手上的襪子放到床上,使勁拉出抽屜,低頭檢視,發現有包東西卡在抽屜下方……是什麼東東?
她伸手進裡頭摸索,好像是塑膠袋,裝了許多紙張,她狐疑地取了出來,發現是一隻垃圾袋裝了成疊的信,收件人是耿之炎先生。
是炎的私人信件?怎會被塞在這裡?
她重新檢視衣櫃,發現上下兩層之間有個空間,可能是她方才取衣服時沒留心,而把這包東西抖落到抽屜後頭,也可能是它本來就被遺忘在抽屜後。
她該將它放回原位,可是她又覺得奇怪,是誰寫給炎的信?為何用垃圾袋裝著?
這些信都泛黃了,看似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歷史,而且寄件人署名全是出自辛雪如。
辛雪如是誰?
小薇取出其中一封信來看——
炎:
搬到新竹已一星期,轉學後功課還算跟得上,只是一日不見你如隔三秋,而我已一星期未見到你,算來已相隔好多個秋了!你可曾想我,像我想你這樣癡狂?
今後我要每天寫一封信給你,遙寄我的相思,告訴你我的想念。
如 於難以成眠的夏夜
小薇手指微顫地收好信,她可以確定這是情書!很快地又開了另一封信。
炎:
今天繼父同意我可以北上了,我晃點他,說是要回台北和以前的同學小聚,星期天一早你可要到車站來接我唷,我等不及想要見到你,抱著你,讓你如癡如狂地吻我、愛我,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都不容錯過哦!
——相思欲狂的如
原來他們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人!小薇收信的手指顫抖得更厲,好像竊知了什麼不欲人知的秘密。
她不該再看下去,這有失道德,可是她很想知道一件事——炎為什麼沒有娶這個女子,他們看來關係匪淺。
她深呼吸,決定把這些信全看完,但她直至把這長達七年,從高中時代到大學的來信全看完,仍找不到結局,只看見了令她自己全身發燙的濃情蜜意;裡頭還有一些信,信紙寫滿了「想你想你想你……」
這樣的熾情是出自一個什麼樣的女子?而這女子不但和炎有肌膚之親,還深深地愛著他,想必他也如同她愛他那般熱烈!
小薇把所有的信塞回抽屜後方;但她的心湖已掀起洶湧波濤,強烈的震撼和醋意擾亂了她原有的平靜!
她很想知道那女子後來如何了,更想知道如果他們相戀的時間那麼長,感情一定是刻骨銘心,那炎又怎會一見她就表明要娶她呢?這之間是否有著難解的矛盾?
她驀然想起巴黎餐廳的相遇,回想她和他交往的過程,他的表現可說無懈可擊,他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這樣的懷疑會不會太傷人?
也許雪如就是他的心理障礙,他們一定是為了某種原因分手,且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她既然知道曾有這樣一名女子存在,就更該包容他,不該胡亂吃醋,畢竟誰都有過去,她該幫助他走出昔日的傷痛,這才是身為另一半的她該做的;她合理地推想,下了定論。
「在做什麼?」耿之炎低沉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
小薇怔怔地望向他,看著他清冷的眼神,酷酷的模樣,忽然頓悟那些全是表象,他心底有著熱情,她一定要他對她釋放出熱情。「我在等你回來。」
「行李都準備好了嗎?」耿之炎走了進來,拉起席地而坐的她。
小薇點頭,關上衣櫃的門,心想也許他早忘了情書塞在衣櫃裡了。
「我們出發去機場吧!」他說。
「嗯。」小薇突然伸出手擁抱他,把自己埋在他懷裡,樂觀善良的天性使她對自己的婚姻抱著極大的希望,及對他深深的憐惜。
「怎麼了?」耿之炎困惑地間,遲疑地摟住她。
她搖搖頭,把臉埋在他懷裡說:「只是想抱著你——」也希望你真正看到我心底千絲萬縷的情意……最後一句話她只在心底說。他並沒有拒絕這突來的擁抱,這給她的心靈帶來極大的安慰。
耿之炎瞅著她溫柔燦亮的雙眼,看透裡頭寫滿的情意,但這份情意真教他感到困擾。或許娶她便已經對她造成最大的傷害,但他其實並不想傷害這樣的她。
難道他可以真的接納她,而不只是利用她?
這樣的想法令他心底的黑暗波濤洶湧起伏!坦白說他害怕,怕深陷,更怕無情的背叛!
感情還是埋藏在黑暗的角落才安全!而她……是他給自己的一個難題,老實說他不知要拿她如何是好。
「請問你想抱到什麼時候?」他用輕鬆的語氣釋放心底沉重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