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寧和夜探採此的魚機從黑暗的樹叢中跳出,直奔欽宗皇帝陵前。
魚機拿出早先備好的酒食放在先皇墓前。
「父皇,兒臣來看您了。」執寧跪在碑前,忍不住痛哭悲泣。
「公主,上香了。」
兩人各自拿了六炷香,在碑前叩首跪拜。
皇上,從今爾後,我一定會用生命來保護公主,魚機在聖上的碑前暗暗發誓,只要她活著一天,就沒有人能欺負她。
香很快地燒了一半,藥效也漸淡去。「公主,該走了,元兵很快就會清醒。」
「我不想走。」
執寧心中萬般不捨,這一走,要何年何月才能再回來,曾經這麼熟悉的地方,她卻可能永遠不會再踏上。「萬一元兵醒來,那就槽了。」倒地的士兵開始清醒,發現大夥人全躺在地上,他們才發現有異。
一陣緊密的搜尋下,皇陵內外並未發現可疑之人,最後,元兵終於看見,宋欽宗陵墓前多了祭品。
沒有人曉得這些東西是誰放的、又是誰闖進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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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木箭朝著執寧的坐騎飛去,她一躍閃過了箭,但馬卻遭了殃,一箭正中腹部。
約莫二十幾個衣衫襤樓的壯漢罩著清一色的黑袍將執寧和魚機團團圍住。
她拍拍衣服上的黃土,氣定神閒地打量他們。
「小姐。」
「不打緊,只不過我們運氣好像每次都不怎麼好,常常遇上土匪。」她還記得她跟瓶兒就是在這種情形下認識的。
「小姐,我來。」
「除非必要,否則別傷了人。」
「嗯。」魚機走到土匪前頭,光是氣勢就壓過那些人。
「你們想做什麼?」
「這兒是咱們兄弟的地盤,要打這兒過先留下錢財。」
「要是我不呢?;,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兄弟們,上!」為首的匪徒一吆喝,他身後的弟兄們立刻擁上前去,揮舞大刀,狀極兇惡。
這些人豈是魚機的對手?他手持青燕劍,凌空劈落,匪徒手中的大刀「鏘!」的一聲,斷成兩半。
「可惡!」刀沒了,只好赤手空拳的和他打上。
魚機閃過攻擊,踢起地上的小石子,彈向土匪群,頃刻間,四、五人已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
這一幫土匪,不出十分鐘,已經被打得落花流水。
「小姐,我們走吧!」料理完了這幫人,魚機把他的馬牽到公主身邊,欲讓公主乘騎。
「啊——」
土匪首領握了把折斷的大刀衝向他們。
魚機以為他的目標是他,怎知一轉身那把大刀竟朝著公主刺去,他不假思索地用自己的身體去擋大刀,胸口硬生生的被刺了一刀。
「魚機!」執寧嚇了一跳。
握刀的土匪頭聽到這名字,愣得鬆開了手。「魚機?」
「魚機,你受傷了。」她用手捂著他胸前的傷口,神色慌張。
「我沒事。」這點小傷還死不了,他抓住匪首,眼神凌厲地瞪著他。「你該死——」
「你是魚機?執寧公主的隨身侍衛?」他顫巍巍地問道,看著這一對男女,其他的土匪聽到頭子的話,停止了呻吟,慢慢地往他們靠攏。
魚機詢問地看著公主。
「你們是誰?」從剛才看他們的打鬥和秩序,執寧就覺得這些人不像是—般的土匪,現在聽了,更加的確定。
「你是執寧公主?」
「我是。」
此話一出,土匪們全跪了下來。「公主。」
「你們是?」
所有的人脫下遮掩用的黑袍,裡頭穿戴的是大宋土兵的戰袍。
「公主,我們終於等到你了。」想到國滅,所有人紅著眼眶,但是身為軍人身份容不得他們將淚輕彈。
「你們是剩下來的土兵……」
「是,我們一心相信公主你會回采領導我們奪回大宋的江山,現在公主總算回來了。」
「你們這些人一直都在這裡?」
「是的,自從軍隊戰敗,我們這幾個剩下的人就一起逃到這落虎崗來,我們搶劫過往商旅、突襲元兵,就是希望做最萬全的準備好伺機復國,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我們等到公主。」
「……復國。」她要怎麼跟他們解釋她並無此意。
「嗯,我知道在各地還有些將士們也在等著公主的帶領,只要公主一號召,這些人一定會馬上趕來,只要人手……」
「我並不想復國。」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
「一多,復國的——公主?」他剛在說話的當頭,好像錯過了什麼。
「父皇交代過我千萬不能存有復國之意,所以我不會帶領你們去做任何事。」
「不能復國?」一雙不解的眸子看著另一雙不解的眸子,茫然地重複著話。
「對不起,要讓你們失望了,我不想再涉人任何戰爭之中。」
「你要我們放棄復國的希望?」
「是。」
所有的人頓時像失了重心。「將軍,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公主不願帶領我們復國。」為首的將領痛徹心扉,多日的等待竟成空。
「請你們回去過平靜的生活,別再打打殺殺了。」人死得已經夠多,夠慘,不需要再為黃泉添上人命。「魚機,我們走。」
這些人對父皇的忠心,她會記得;走到門口,將領的聲音幽幽傳來。
「我們所有人就是倚靠這信念殘活下來,我們忍辱偷生,如果不能復國,那我們活著又有何用,汝等將追隨先皇至死。」
一夥人全跪了下來,打擊使得這些人萬念俱灰,手上的小刀冰冷陰森。
「你們、你們這是何苦?」
「我們絕不做苟活之人。」每一個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毫不遲疑。
執寧的身上背負著數十條的生命,將因她的抉擇或生、或死。「住手,我會留下來。」
「公主!」「我會帶著你們奪回我朝,不過,你們必須照著我的話行事。」
「是,末將紀斐與士兵共二十三名,在此恭候差遣。」
父皇,請您原諒我,這些人的生命掌握在我手上,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不過,我絕對會盡力,不要再有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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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薩,你給我出來。」
高大的駿馬衝進帳內,鼻翼不斷噴張著氣,也感染到背上主人的怒氣。
「原來是皇兄,今天怎麼有這興致來找我?」
帳內,酒灑了一地,掛毯、擺飾也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納涼。
這叫札刺薩的男子懷裡正摟著一名胸前坦蕩蕩的女人,這場面被人撞見,他不但不急著遮掩,反而還噴噴有聲地往她臉上胡亂親吻一通。
鐵烈翻身下馬,抓起地上的女衣丟到那女人身上。「滾!」
「是。」
「是誰惹了你,瞧你火氣這麼大。」他撿起地上的酒甕,搖了一下,把剩餘的酒一股腦兒灌進嘴裡。「好酒。」
「為什麼要這麼做?」
鐵烈——當今元朝的可汗。
銳利的眸光足以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很槽,他的聲音是硬從牙縫裡迸出來的,聰明的人是絕不會再對他打哈哈。
「什麼為什麼?」
札薩格掐笑著從空酒甕堆中想再找酒喝,忙得不可開交,讓人從衣領揪了起來,然後丟向支撐著圓錐帳篷的中粱支柱,木頭啪一聲,由中間開始剝裂,一個很大的聲響,帳篷晃動了兩、三下,咚!整個篷子應聲倒落。
鐵烈和馬及時逃了出來,但裡頭的人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木格搭成的牆壁、頂頭的枝幹、大塊的厚毛毯全壓在札薩身體上,他岔了氣地在布堆裡求救。「來人呀!快救救我。」
「可汗?」在一邊候命的二十六名侍衛親軍請示著。
「去把他帶出來。」
札薩被砸得滿頭包,讓人拖出來後,哀聲不斷。「好痛呀!」
「現在你總算清醒了吧?」
「皇兄——」
「你居然將我的命令置之度外,擅自允許士兵在宋國燒殺擄掠、縱樂狂歡,傷害無辜之人,又將大宋皇帝的屍首懸於城門,若不是念在你是朕的同胞手足分上,我早將你和那些兵將處斬。」
「我知錯了,皇兄饒命。」
「僅此一次,下次再犯,休怪我無情。」鐵烈躍上馬匹,率著侍衛親軍騰馳離去。
「王爺。」
先前被驅開的女人走到札薩身邊想扶起他,卻讓他一掌打離。
「走開!」他不甘心,同樣是手足,為什麼是鐵烈當上可汗?「可惡!鐵烈,有一天我一定會從你手中奪下可汗的位子。」
他嫉恨,每看鐵烈囂張一次,恨意就加深—層。
這大片江山,有天一定會落在他手中,到時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有誰能阻攔他?
哈……
第三章
「哈……這一次又是滿載而歸,實在是太好了。
落虎崗上笑聲不斷,手上捧著、背上背的全是一箱接著一箱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公主來了之後,山寨裡的收穫是一天多出一天,等他們儲夠了錢,就可以招兵買馬,眼看著那復國大業的希望是越來越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