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沒胡說八道咧!我親眼看見了悠朗……」真希衝口而出的真相被風間霧一個大手掌覆蓋住,完全塞回嘴裡。
「我怎樣?」
悠朗一出現就給香織一個吻,夜遙隨後而來目睹這一幕,也只能輕輕皺眉將臉別開,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真希一瞧見夜遙,心底的那把火立刻竄進眼裡。她是風間霧鍾情的女人,可是她不但抹煞他的一份真情,還超級無恥地勾引香織的男朋友,真是讓真希不但恨她恨得牙癢癢,還忍不住唾棄她!
本來夜遙怎麼無恥,只要不犯到真希頭上,她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偏偏夜遙讓風間霧魂牽夢縈還毫不知情,這就讓她百般看不下去,決心揭穿夜遙,讓大家知道她的無辜清純全都是假象。
「放開我!」真希拉下風間霧多事的手。「香織,你聽我說,夜遙和悠朗……」
「他們上過床了。」香織稀鬆平常吐露的一句話,惹得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現場一片死寂。
☆ ☆ ☆
「說起來,我會認識悠朗也是托夜遙你的福。」
因為即將展開的服裝秀,香織將有一段時間都要忙到天昏地暗,在此之前特地利用傍晚的空檔,替夜遙設計一個新髮式。
雖然夜遙曾經婉轉拒絕香織的好意,最後仍然拗不過香織,還是乖乖地到她的店裡去報到。「怎麼說?」
「記得你頭一次到『BabyPeach』那天,你扔在字簍裡悠朗的那張紙條嗎?」
「嗯,我看都沒看就揉掉了。」
「當時,我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將它摸進口袋裡,準備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我真的很想會會那個讓你破例一夜情的傢伙。」
香織的興致、好奇心永遠沒有常理可言。對於她來說,為了滿足好奇心而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值得的,或許在別人眼中的確有些瘋狂。
「你打電話約他出來?只為了想知道他的模樣?」真不懂她的腦袋在想什麼?
「對呀!結果我一看見他,就明確知道我會愛上他,整夜我們談天說地,可是內容我一個字都記不得,只思忖著他究竟打算何時吻我。」
「你告訴過他,我們之間的關係嗎?」
「他曉得我認識你,我告訴他的,而我由他熱切的眼神裡知道,他喜歡你,他愛你,雖然他一個字也沒說,但是我就是清楚地感覺到他對你的愛意。」
香織手上操著鋒利的剪刀,讓夜遙不敢輕舉妄動。「那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
如果沒有香織,她和悠朗的交往也就無須如此提心吊膽、如此忐忑不安了。
「男人受不了女人的溫情攻勢,我一點一滴滲入他,費盡心思不讓他發覺我太愛他,不計較他給的愛少得可憐。」香織露出一個淒楚的笑容。
「香織……」夜遙實在不曉得怎麼安慰她,一想到自己和悠朗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夜遙就沒臉面對香織。
「也許我就快要失去他了,這個念頭從我和他開始交往就不曾斷過,我像在走鋼索,毫無把握,隨時擔心一失足便跌得粉碎……」
她雖然傷心,手也沒閒著,才一會兒光景,髮式雛形就完成了。
「我打算把頭髮削短,行嗎?」夜遙咬著下唇,提出要求。她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她不能再讓香織傷心了,她要把悠朗還給香織。
悠朗喜歡她的長髮,她便索性將它剪去。
香織的剪刀停在空中半晌,她微笑地搖頭道:
「還是長髮適合你,我不能做出有違職業道德的事。」
然後香織順手將店裡的音樂開到最大聲,企圖掩飾自己哽咽的聲音。
天知道她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說服自己,夜遙與悠朗之間除了那一夜激情外,再沒牽扯了。望見悠朗眼神流盼圍繞著夜遙打轉,明知他心繫牽掛著夜遙,她也只能裝傻,當作他一廂情願罷了。
因為她太愛他,所以能夠刻意略過他眼中藏著別人的倩影,更因為他們兩個都是她珍愛的人呀!怎麼能讓她去推敲猜測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越軌呢?
香織甩甩頭,逼自己將這番離譜荒唐的想法驅逐出腦海。
☆ ☆ ☆
為了接下來即將全心投入的服裝秀的髮型工作,香織提議走一趟溫泉之旅。
「夜遙,你一定還沒體驗過日本的溫泉泡湯吧?這個週末我們走一趟箱根,讓你實地見識一番,擔保你一定會喜歡。」香織熱情的邀約,讓夜遙無從拒絕。
「還是你和悠朗一起去就好,接下來你恐怕會忙得連見悠朗一面的時間都沒有,不趁現在好好聚一聚,怎麼行呢?我可不想當你們的電燈泡。」夜遙實在害怕看見香織和悠朗整天膩在一塊兒的親密模樣。她怕自己會受不了。
「你別瞎操心,我既然開口找你,自然不可能讓你寂寞落單嘍!」香織勾勾手指,欽點風間霧當夜遙的護花使者。
「香織,你別鬧了,他還有工作要做,沒空去什麼溫泉之旅……」夜遙連忙拍掉香織的手。不會吧?這女人還沒放棄將她和風間霧配成一對的爛主意呀?
「我有輪休,也不是沒空。」風間霧意外地迸出一句話。
「你不是還要找工嗎?最好不要隨便請假,小心被老闆砍頭。」悠朗急著出來勸退風間霧。兩對出遊絕非好主意,他希望風間霧不要來瑛這渾水。
「是呀!我看我還是不要去的好,你就和悠朗兩個人吧!」
夜遙望向悠朗,希望他帶香織去的那間溫泉旅館不是上次他們投宿的那一家,她私心地想擁有屬於她與他獨一無二的珍貴回憶。
「你不想去洗溫泉嗎?可是你從以前就直嚷嚷著回台灣之前至少要去一次,該不會……」香織的眼瞳一下子晶亮了起來:「你是不是和誰去過了?」
香織激動興奮的語氣,像發明了一個獨絕的嶄新髮式。
夜遙和悠朗的心臟在同一刻漏跳了一個節拍。香織的料事如神實在恐怖得嚇人,他們想都沒想到一道出遊的秘密這麼快就被掀掉底牌了,藏都藏不住。
「沒……我沒去過。」夜遙還嘴笨地狡辯著。
「沒去過?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沒去過,為什麼對我的邀約一點都不心動,這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香織指著風間霧,問道:「你什麼時候動作這麼快?把夜遙拐去洗男女混合,還想瞞騙我!別假了,想不到你們進展得如此神速,學長,這下子,你總算可以洗去高中時『癡情木頭』的封號嘍!」
香織完全誤會了!
竟然以為她和風間霧一起去洗溫泉,什麼男女混浴嘛,根本搞錯對象了。
夜遙一臉抱歉、不安地看著風間霧,她悄悄對他作了一個雙手合十的請求動作,請求他勉為其難暫且充當她緋聞的男主角。
風間霧瞭解地苦笑一下。
「因為夜遙一直說想去,所以我就帶她去了一趟,雖然不是你說的什麼男女混浴,不過好歹也算是一趟不賴的旅行。」風間霧不是個擅於說謊的人,一扯起謊來立刻辭窮。
「怎麼個不賴法?雖然沒有一塊兒泡湯,可是至少也有一起過夜吧?」香織興致勃勃地追問。「香織,你這樣問太失禮了,這是夜遙個人的隱私!」悠朗看不下去,出聲輕斥。
「人家只是好奇嘛!」香織咬著風間霧不放。
夜遙難為情地看著風間霧臉上無奈的表情,好似在怪她將他無端拖下水,她和悠朗不可告人的幽會憑什麼要他為她遮掩?
夜遙心虛愧疚地絞緊十指,下一秒卻忽然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撈進胸懷。她抬眼只見風間霧迷人的雙唇吐出令人難以置信的話語:
「該做的我們都做了。」他的手掌輕撫她芳香的髮際。「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這句話他是對著香織說的。
夜遙有一種不可思議的直覺,直覺他第一句爆炸性的話,根本是衝著悠朗說的。真奇怪,她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一陣拍手叫好,香織興奮地大叫:
「這世界又多了一對快樂的情侶了,加油吧!為提升逐年降低的出生率而努力夜夜狂歡吧!」「香織!」
夜遙對於香織的口無遮攔一點辦法也沒有,同時更加心慌地發覺自己掙不開風間霧緊窒的擁抱;而悠朗眼底點燃的一簇怒火,正灼灼地焚燒著風間霧。
「你一定不知道風間那個『癡情木頭』的外號是怎麼來的吧?告訴你,這傢伙以前暗戀我們班上一個像竹取公主一樣脫俗清純的女生,他接送她上下學、替她趕跑身邊黏人的蒼蠅、為她補習功課、大老遠載她到東京看彩虹的演唱會,小心翼翼地守候呵護著她直到她畢業,結果最後的結局是他眼睜睜看著她投入別人的懷抱。」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她畢業的時候,你不是在東京嗎?」風間霧一臉詫異。高二下學期校園裡就尋不到香織的蹤影,她卻仍然對曾經發生的事瞭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