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憐只能愣愣的搖頭。
天曉得她根本沒去注意這一類的「變化」,老天!一個好大的變化!
她才試著學習當一個情人,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去學習做「妻子」,怎麼就莫名其妙地要做「母親」了?
而「母親」對她而言,根本是個陌生而疏遠的名詞。自小她母親就去世了,連被母親疼的機會也沒有。
哦!她不會是個好媽媽的!
仔細推算下來,這一切煩惱和事端全都是那個該遭天譴、殺千刀的惡魔——柳文驥引起的!
「你說∼∼」她不動聲色的睨著兀自柔情萬分的准爸爸。「我懷孕了,是吧?」
「沒錯!」說到這個他就高興得快上天了,驕傲得意的笑容不自禁的浮現。
「你很高興?」准媽媽的手悄悄爬上准爸爸的脖子。
「當然!」得意過頭的准爸爸尚未發現准媽媽的企圖。
「去死!」她使勁的收緊手指,意圖謀殺他。
「呃?」文驥不解的看著她突然齜牙咧嘴的臉。「別鬧了,小若!」他輕而易舉就撥掉她的「兇手」。
「不!我要你去死!」若憐八成是走火入魔了,她乾脆直接跨坐到他腿上,兜頭就是一頓亂捶。
「好了,好了!」他縮緊手臂,讓她無法再施展花拳繡腿。
若憐不死心的邊掙扎邊罵人,「你這只死豬、爛人、王八蛋!憑什麼讓我提早當媽媽∼∼你害死我了!」
她不想哭的,但一顆晶瑩的淚珠硬是不小心溜出眼眶,滴滑在白嫩嫩的粉頰上。
文驥心疼的吻去她的淚。「噓!別哭了!我知道你的小腦袋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為了避免再丟人現眼,她忙擦去另一滴眼淚。哼!她可不是那麼好哄的。「哦?那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你害怕當母親,因為那對你而言太過陌生,這個我都瞭解。」他揚起嘴角迎上她訝異的臉孔。
「那你還『陷害』我?」若憐不平的尖叫。
「如果不下『重藥』,你又怎麼會答應做我的老婆,進而做我孩子的媽呢?」他又露出那種壞兮兮的笑。
陰謀!好惡毒的陰謀呀!
她已經由怒火沖天轉變成欲哭無淚了,可憐兮兮的眸子哀怨的瞟向他。
「我記得我明明只是不小心打了你兩下而已嘛!為什麼這個『債』越堆越高了呢?」
「你到現在還認為我在『討債』?」文驥不怎麼高興的收攏眉峰。
「不!你不是在『討債』。」
嗯!不錯,她總算知道他的一片心意了。
「你根本是在報復!」她忿忿的說出結論。
什麼?她居然說他「報復」她!這句話大大侮辱了他背後的「苦心」。
「我沒有!」文驥替自己叫屈。
「如果你不是報復我,幹嘛整得我慘兮兮的?老天!你甚至『設計』我懷孕!」她義正詞嚴的指控。
「反正你都有了,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還是得嫁給我。」他的口氣就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若憐被這個「鴨霸的番仔」氣惱得差點中風,她氣呼呼的跳離他的大腿。「柳文驥,你還有沒有良心啊?被你『陷害』到懷孕還不夠,居然又想逼我跳入另一個『陷阱』,你當我是白癡啊!」
對於這種情況,他只覺得可笑。
懷孕的女人莫不巴望著心愛的男友盡快娶自己過門,怎麼事情發生在若憐身上就全走了樣?
「小若,嫁給我沒有那麼恐怖吧?」文驥歎息的抓回跳離他一尺遠的若憐,讓她回到原先的「座位」上。
「但是∼∼」
「我知道你怕,可是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想啊!我是絕對不會讓我的孩子成為私生子的,希望你也能客觀的來看這件事。」
從頭到尾,連一句「我愛你」之類的求婚詞都沒有,她實在嘔死了!
他說的這番話,她不是沒想過,但她畢竟是女人嘛,總是多多少少會有一份對愛情的幻想呀!
還是,他壓根就不當她是「女人」?
唉!現在想這些是不符合現實原則的,照情形看來,她是非嫁不可了。既然他死也不說,而她也不太可能會問這種丟人的問題,那她也只好等了。
也許∼∼也許有一天他會說吧!
望著他篤定的俊容,若憐竟然不再抗拒了,心中浮起的只有無悔。
文驥也一再地研究若憐的表情,既然她不說話,那麼他便可以自動轉譯成默認了吧?
有時候,無聲是勝有聲的……
※※※※
梁意濃非常確定方文駒有事情瞞著她!
在她住院期間,他每天早上七點一定會準時到醫院陪她,而且為了怕她無聊,還會固定帶一份報紙給她解悶。
可是他今天卻「忘了」帶報紙給她。
問他,他推說是忘了,而且表情有絲心虛,一整天的臉色都很難看!
所以在文駒回去之後,她找來院裡的護士要了今天的報紙。
當她看到那一篇不大不小的新聞報導時,她哭了!
報紙上的一字一句深深的刺痛她的心——
女星梁意情涉嫌在自家謀殺男子薑侍仁。據警方初步研判,可能是感情方面問題所致。姜侍仁身上有多處傷口,經送醫急救後不治身亡。而梁意情的情緒一直處於恍惚的狀態,院方表示她的精神分裂症十分嚴重……
天!她做了什麼?
為什麼讓她失去了孩子,又讓她失去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她是個多不幸的女人哪!只要與她扯上關係的人,全都會遭受到厄運。她的寶寶、她的姐姐∼∼她的男人!
不,她不能再害文駒了!她不能再讓文駒被自己「剋死」。
天地為證,她愛文駒甚於自己的生命!離開他,事她最不願做的事,但是她沒有選擇。她無法再待在這個傷心地,她必須出走,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
但她會永遠記得,在台灣有一個令她掛心、眷戀的男人,一個她曾經擁有的好男人!
※※※※
若憐已經有整整一個月沒見到文駒了。
她丟下話筒,喃喃的抱怨。
這個死文駒不曉得跑去哪兒了,打到工作室沒人接,打倒家裡找他,他父母比她還「霧煞煞」,連帶的也勾引出二老高度的危機意識,害得她還花了三十分鐘才勉強使方仲天夫婦稍微放心。
今天,宋老頭去和飯店的人接洽婚宴場地事宜,文驥則回公司處理業務。
所以家裡就只有她和肚子裡的小生命最閒了。
她唉聲歎氣的悲呼「歹命」!
自從懷孕的消息不脛而走後,她的耳根子就沒清靜過,從服飾方面的小事到走動方面的大事,全都給盯得死死的!
文驥堅持要她穿「寬鬆」的衣服。天知道她也只有牛仔褲而已,能「寬鬆」到哪去?
然而,絕對不能小看準爸爸的效率,隔天一早,她床上就擺著十幾套孕婦裝,害她差點沒仰天長嘯。
而宋老頭就更「恐怖」了。
自從若憐懂事以來,父女倆幾乎沒有一天是不吵架的。而今,他非但不跟她吵,甚至破天荒的叫她一聲:「寶貝女兒!」
她求他跟她吵,他拿一鍋補品「請」她喝!
她擺托他罵她兩句,他講笑話逗她笑!
她哀請他狠狠的拍桌子發飆,他好聲好氣得叫她休息!
若憐真的快「起笑」了!
難得今天逮到兩個老公雞不在,她終於可以喘口氣了,而且她還打算出去溜躂一下,順便去找文駒!
主意既定,她當然要身體力行了,誰知道她才打開大門,開開心心得蹦跳出去時,電話鈴又將她叫回。
這電話不接可不行,因為打來的人百分之九十是文驥,如果不接,她的下場是非常難以形容的。
所以她只好乖乖的接電話啦!
「小若,你在做什麼?怎麼這麼慢?」果然是柳文驥,專屬的暴君語氣。
「我便秘!」她沒好氣的回應。
「今天有沒有不舒服?」關心之情很明顯,倒令她有些汗顏了。
沒由來的一股衝動,她告訴他自己的「企圖」。
「我沒事,待會我想出去散步!」她省略了找文駒那一部分,反正說出來也沒啥好處。
「散步?」可以想見,他一定又皺眉了。
「放心啦!我又不會用跑的,而且冰箱裡也沒雞蛋了,我順便去買。」她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
兩人爭執了許久,他才勉強應允,再奉送一大串她耳熟能詳的叮嚀後,他才將電話掛上。
※※※※
柳文驥剛放下電話,敲門聲立時響起,他隨即換上一貫的冷淡。「進來。」
許風揚走進了辦公室。
「風叔,有事?」文驥比了比對面的旋轉椅請他坐下。
「謝謝。」
「說吧!」
「總裁,我想請兩個星期的事假。」許風揚平靜的提出要求。
他的話令文驥挑了挑眉。「哦?風叔為什麼要請那麼久的假,有什麼重要的事?」
「我的表弟最近來台灣探親,我想盡盡地主之誼。」許風揚不卑不亢的解釋。
柳文驥沉吟了一下。
「近來公司業務繁多,風叔又正好管理四個重要部門,這兩個星期的假期能不能縮短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