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就是心太軟了,感情之事是要當機立斷的,太憂柔寡斷會傷到自己,也傷到別人。但現在不要管這些了,最重要的還是秦婉的安全。」
她會有什麼危險?秦婉不禁納悶著,難道那些歹徒不像曼新所猜的是人口販子嗎?那麼他們是誰?為什麼會威脅到她的安全?聽達克的口氣,好像知道來者是誰,那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我會亦步亦趨地盯著秦婉,讓她片刻不離我的視線。」宇軒忽然激動地說著。
「千萬別讓他們看出秦婉對我們的重要性;這次他們知道捉錯人了,才會那麼輕易放走曼新,要是……總之千萬不能讓秦婉落入他們的手中。現在他們還不敢動我們,一來因為他們不能確定我們的實驗是否成功了,二來因為這裡不是美國,他們還不敢輕舉妄動,但如果他們捉去秦婉來要脅我們,一切就完了。」達克警告地說著。
「你猜『佈施』是什麼意思?」達克的語氣分明是已知道答案了。
「我想是『不死』的意思。」宇軒答。
「沒錯,他們竟以為我在做『不死藥』。19年前,我還天真得很,專找些奇怪的東西來實驗,後來也是因為這個實驗讓他們有機會把我踢出科學界。他們說我瘋了,其實他們是想光明正大地剽竊我的研究,他們要我交出中止的研究報告,我哪肯?所以乾脆在他們面前一把火就把報告給燒了,而這個實驗我也不敢再做了,這十九年來,他們還不死心,不斷地盯著我,想看我有什麼動靜。」
「他們為什麼以為你在做『不死藥』呢?」
「當初這個研究是為了抑制癌細胞。但在做動物實驗時,我發現不僅是癌細胞,所有的細胞都成了中止的狀態。一開始,我以為實驗失敗了,後來才發現它們其實是處在一種假死狀態中。這雖然不是所要的結局,但也足夠使年少氣盛的我,在同行中炫耀了好久。當然,以話傳話,消息不脛而走,樹大招風的結果就是走路了。」他停頓了一會又繼續說;「你知道后羿向西母求不死藥的故事嗎?最後他的妻子嫦娥偷吃了藥,雖然可以長生不死卻一個人孤獨地永遠留在月亮上。秦始皇也是怕死,四下派人求不死藥,最後還是在壯年時而卒,辛苦建立的帝國一夕毀滅,從古至今,就是有這些戀棧權力、貪婪殘暴的人,他們變態地想要尋找永生、不死的方法。於是我就被那些狂人盯上了,他們大多是政客、軍事狂人、社會名流和垂垂老矣的富翁,這些名單公佈出來會嚇死人的。他們的身份不同。尋求永生的念頭卻是一致的。為了自保,這些年來我一直裝瘋,賣傻、戰戰兢兢地過著。」他歎了一口氣。「世界上哪有什麼不死藥呢?生與死都是最自然不過的事,他們想要永生,說穿了只是怕死,生前做了太多虧心事,所以不敢面對死後的世界。」
「本來我是碰也不想碰這個實驗了,只是秦博士是我的至友,秦婉又是我的乾女兒,這個忙我不能不幫。倒是你,放下哈佛的學業不管,肯來當我的助理,把你也捲入了危險之中……」
宇軒打斷了達克的話:「你說這是什麼話?從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你就是我最親的人了,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比我父親還像父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讓你獨自面對危險的,何況這一切都是為了秦婉……」
站在門外的秦婉沒把話聽完就轉身走了。這一番話對她來說,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令她一時無法接受。
她躺在床上,不斷地思索著。「不死藥」,「不死藥」究竟是什麼東西?世界上真的有人想要長生不死嗎?拖著腐朽的軀殼活著,那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真死」與「假死」又有什麼差別?為什麼達克的研究和她有關?她父親究竟拜託達克什麼?
難道她的身體找出了什麼毛病嗎?她回想一下,從小到大,她的身體一向很健康,只是在今年初,她因為貧血昏倒了幾次。父親堅持她在醫院住了幾天觀察時,她還嫌他大驚小怪呢,可是,聽達克的語氣,好像她的身體真有什麼問題似的。
沒錯,最近她很容易感到累,常常有頭暈的感覺,可是她以為是貧血的老毛病又犯了,也不太注意,難道她的病情不是那麼簡單嗎?
還有一個問題也深深困擾著她,她對宇軒和曼新之間的關係還是無法釋懷。曼新是那麼亮眼的女孩子,而且還是個兼職的模特,宇軒真的對她一點也不動心嗎?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麼還會答應和她出去?他對自己又是什麼感情呢?他還把她當成小妹妹看待嗎?不錯,他是常常親她,但他也親過很多女生啊!而且還不只是親嘴而已!這些都是他親口告訴她的,他覺得沒必要對她隱瞞。他卻不知道,自己聽得心好痛,為什麼他不能有一個單純的過去呢?就和她一樣,單單純純地等待生命中的白馬王子。
她也曾經把她的夢想告訴他,他卻冷酷地告訴她,該從童話故事中醒來了,白馬王子不存在現實世界中的。男人與女人的關係就像爬樓梯一樣,都是一步一步經過試練的。不適合,就從樓梯上下來吧!彼此好言好語地說再見。
她真討厭他那冷酷的語氣,把愛情中浪漫的成份全部抽取掉了,為此她和他冷戰了一天。
她聽到他開門的聲音,故意把身子轉過去,背對著他。她聽到他開櫃子找衣服的聲音,白天她把他的衣服都整理好了,反而害他找不到衣服,只好一格一格慢慢找。然後,她又聽到了他在浴室沖澡的聲音。本來他是不習慣在晚上洗澡的,他們美國人習慣在早上淋澡,但他不洗澡,她就不讓他上床,因此只好乖乖洗了。
等到他上床時,天空已經微微亮了。他轉過身來抱她,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僵硬,這是典型的保守的秦婉的反應,也讓宇軒知道她在裝睡。他一支手摟著她,一支手摩挲著她裸露的手臂,一連串的吻落在她敏感的耳垂和頸項間。他好笑地看著她緊閉的眼和繃緊的臉,知道她緊張死了,但他還捨不得停手,動手要解開她胸前的蝴蝶結。
忽然—只小手阻止了他,「你在做什麼?我可還沒睡,你不要亂來!」
「你還沒睡啊!那太好了,我本來還怕你睡著了,會缺乏反應呢!那麼多沒意思啊!」他故意用噁心的口氣說。
「缺乏什麼反應?」她疑惑地問。
「唉!算了,當我沒說過吧!」他誇張地拍了一下額頭,然後躺回自己的位置。經過了一天的折騰,他也實在累了,打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呵欠後,想要舒舒服服地睡個好覺。
就在他快要睡著之際,他感覺秦婉拍了拍他的肩頭,由於他實在是太想睡了,故意不理她。但她可不是個輕易放棄的姑娘,輕輕地用那纖纖小手梳理他濃密的頭髮。
嗯,感覺真不錯,他陶醉地想著,希望她永遠不要停。忽然他大叫了一聲:「哎喲!」
她竟然在他胸前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知道如果不讓這個小巫女滿意,他是永遠別想睡了,只好歎口氣,一手攔腰地把秦婉抱到他身上。
「放我下來,這樣子實在是太不端莊了!」她抗議道,不安地動來動去。
「怎麼會?我覺得你躺在我身上的樣子端莊極了,像個墜落的淑女。」他故意強調地說著。「好了,小姐,你把我吵醒了,現在你所看到的全是你的了,隨意處置吧!」他慷慨地說。
「神經病!我只是要問你一個『問題』,其他的你自己留著吧!」她生氣地說,他那種口氣好像在暗示她是個女色情狂似的。
「什麼問題」他用那雙褐眼直直地看著她,看得她心慌意亂,整顆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你喜歡曼新嗎?」她專心地注視他的雙眼,希望看透他的靈魂。
「不。」他簡單地答。雖然如此,她卻相信他,他的眼神堅定,沒有閃躲她的目光。
「謝謝,我問完了,可以放我下去了嗎?」她有禮貌地問。
「不可以,為了預防你又打擾我的睡眠,你就乖乖地待在原地睡吧!」他霸道地說著。
「不要啦!我很重,會把你壓死啦!」她驚恐地扭來扭去。
「好了,不准扭來扭去,不然我們都沒得睡了。」他拍拍她的肩,摩挲她的背,想讓她放鬆下來。秦婉一想,既無法逃脫了的箝制,只好乖乖忍受了,她漸漸放鬆了下來,快要睡入之際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他」
還真是張不錯的床。
接下來的幾天,宇軒果然如他所言的,不讓秦婉遠離他的視線。他簡直是如影隨形地跟著她,甚至有時嚴重到她受不了,但其實她心裡還是感到十分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