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來似乎沉睡了,或許這是她逃走的最好機會,但是一股柔情從心頭湧上,讓她不自禁撫摸起他的臉龐。
唉!多久沒有這種溫柔的心情了?她的手指刻劃著他的線條,原本那麼剛硬又那麼滄桑的臉龐,睡著時卻顯得和善許多;放下那些強勢態度之後,他看起來居然像個大孩子一般。
怎麼辦?她一邊撫過他的眉頭,一邊心酸地問自己!再這樣下去,她如何才能離開他呢?
「唉!」她這一聲歎息,讓他驚醒了過來。
他握住她的小手。「別歎氣,我最怕你這樣。」
他的眼澄澈無比,只看著她,為什麼卻又能作出那樣的事?冷靜心裡一片紛亂。「我……我想去洗個澡,放開我。」她只能一再逃避。
他貼著她的手摩擦了一下。「好溫暖,我想著這一刻太久了,讓我再感覺一下,不然我會以為這是夢。」
他沿著她身上的線條,逐一碰過、吻過,惹得她輕輕顫抖,才不捨地放開了她。
接著他就起身穿衣,吻了她的秀髮說:「別忘了換上銀色的那件禮服。」之後便開門轉身離去。
冷靜洗了一個很久的操,泡在浴缸裡幾乎有半小時之久;身上灑滿了玫瑰香精,但還是除不去方可烈在她身上留下的氣味和痕跡。
換上禮服後,綰上頭髮,她看見一副珍珠首飾擺在桌上,旁邊的紙條只寫了兩個字:「戴上」。顯然是出自方可烈的手筆。
戴上珍珠項練,鏡中的她更顯迷離不定,彷彿一個無意落在人間的仙子。
打開房門後,她看見西裝筆挺的蘇奇康,讓她略帶詫異地問:「抱歉,等很久了吧?」方可烈在想什麼呢,居然派蘇奇康來接她?他還沒發現他們之間的事吧?
蘇奇康看著她靜止了約半分鐘,才找回失落的聲音說:「這是我的榮幸。」他鞠了個躬,伸出手來讓她搭著。
「今晚有什麼特別的人物嗎?」她已經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
「有龍盤的龍董事長、巨業集團的王總裁、五星投資公司的負責人、利榮證券的黃總經理、屏東市的廖議長……」
「我懂了。」冷靜點頭說。
「這些人的意圖當然都是你,現在只是擬著大哥的面子還不敢動手,因此今晚就是關鍵的談判時機。」
「是嗎?」方可烈會拿她當什麼籌碼?她試圖想像著。
電梯裡,他們陷進了沉默。冷靜自然記得多年前的他,在那個夏夜裡吻過她的裙角,但她希望那只是年少的輕狂……
「大哥要我把這個交給你。」蘇奇康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盒子。
冷靜打開了它,裡面躺著一枚藍寶石鑽戒。「他還說了什麼?」
「請你把它戴在左手的無名指上。」
她不喜歡這種約束,一生的約束。「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務必要代勞了。」他說著,便拿起鑽戒,執起她的手為她戴上。
「謝謝。」她僵硬地說,無法避免一些要命的聯想。
一樓到了,電梯門開了,蘇奇康伸手出去,卻是按了關門。
「冷靜。」他又這麼喊她了。
冷靜疑惑地看著地,不明白他的意圖。他突然單膝跪地,拂起她的裙角親吻。
「十年前我說的話並沒有變。」
冷靜有一陣的心疼。「你太傻了。」
「我傻得甘心。」他自嘲地一笑,隨即恢復正常表情,按啟電梯門,挽著她走到四季餐廳。
白沙幫今晚已經把餐廳包下,當冷靜走進大門時!裡面排成一列的兄弟便由孫震東指揮,齊聲喊道:「歡迎大嫂!」
這樣的人海陣勢,想必來賓們有再大的野心,也不可能輕舉妄動了。
冷靜點個頭,一看進人群就找到了方可烈,他總是最突出、顯眼的一位。他正和幾個男人談話著,見她來了便走過來說:
「還以為是哪個仙女下凡了!就知道這是我的冷靜。」
蘇奇康放開她的手,鞠個躬便退到一邊去,冷靜卻感覺他的眼神還流連不去。
方可烈執起她的手一看,滿意地說:「我的眼光沒錯,你適合藍寶石。」
「這代表什麼?」她不帶感情地問。
「代表著它該有的意義,你--是我的。」他的語氣不容懷疑。
冷靜不想回答,沒什麼可說的,他們之間總是如此,由他決定一切。剛好其它人也走近,方可烈環過她的肩膀,以示佔有。
其中之一是龍盤的龍董事長,一把年紀了還親自出馬,實在因為失去冷靜讓他的公司快撐不下去了。「冷小姐,好久不見。」
「才三天而已。」她指出正確的數字。
「唉!我這三天真是度日如年!」
「龍老有冷小姐服務兩年多了,應該也要收手了吧?」一旁五星投資公司的負責人陸得舟說。
自從股票之神消失的新聞傳來,龍盤的秘密當然保守不住,冷靜的身份也不再是個謎了。
巨業集團的王總裁以金錢攻勢插口說:
「若是冷小姐肯到我們公司來,不管誰提出來的價碼,我都願以十倍付出!」
「我們願意請冷小姐來領導我們。」利榮證券的黃總經理更絕,直接要把公司送給冷靜。
廖議長則提出司法問題:
「冷小姐可是自願來到這裡的?如果有什麼隱情,一定要說出來才行。」
其實除了他,每個人也都認定方可烈綁架了冷靜,意圖不良!想要稱霸全台股市。
方可烈聽他們各自表明了立場,反應居然是哈哈大笑。「別吵了!我請你們來不是為了這個,請你們稍安勿躁!」
他牽著冷靜走向中央,舉起手要大家注意,於是大家將他們包圍在圓心,屏氣凝神地聆聽。
「今天很高興請到許多重量級的來賓,我希望你們都是我的見證人,因為我要向你們宣佈,我方可烈和冷靜小姐已經決定結婚!」
眾人俱是一驚,有的歡呼,有的大叫,有的則是抱頭想哭。
方可烈出了這麼一招,等於是把冷靜納入他的勢力範圍,誰要是碰了她,就等於和白沙幫宣戰。這樣一來,各投資團體除了互相競爭之外,還要顧慮到與南台灣最大幫派為敵的問題,誰有本事蹚這樣的渾水呢?
「我會寄喜帖給在場的每一位嘉賓,請大家祝福我們。謝謝!」
香檳一瓶一瓶被打開,蛋糕也推了出來,精緻的菜餚不斷端上桌,悠揚的音樂播放傳送,宴會開始了。
在方可烈宣佈婚事之後,滿懷野心的客人都改了話題,聊著國家大事、天氣預報、婚禮會場和蜜月旅行的事情。
到場的賓客們都認為方可烈這下子除了掌握股票之神,又娶了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如此人財兩得,簡直不可原諒。
只有白沙幫的兄弟們才明白,他們的大哥為了冷靜根本是什麼都豁出去了。
而冷靜呢?這場戲的女主角、未來的新娘子,卻只是冷眼旁觀,絲毫感染不到會場中一點詭異或歡樂的氣氛。
方可烈可得意萬分,高聲笑談,彷彿全世界就屬他最滿足了。
冷靜總算找個借口,離開他去上洗手間。然而,當她從女用洗手間走出來,卻發現自己被監視了。
因為她不想回宴會廳去,直接走向花圈,卻被人喊住了。「大嫂!」她回頭一看,阿亮和勇仔各站一邊,笑嘻嘻地看著她。
她心中瞭然。「辛苦了,別人在喝酒作樂,你們還得看著我。」
阿亮回答:「大嫂今晚美得驚人!我們多看一會兒也是賺到了!」他又忘了方可烈警告過他的話。
勇仔打了阿亮一下。「大嫂,這傢伙就是油腔滑調,沒辦法!我們都很高興你要和大哥結婚,祝你們早生貴子!」
她在長椅上坐下,腦中已經有一個計劃成形。「你們玩股票嗎?」
「看不懂。」勇仔說。
「每玩必賠!」阿亮聳聳肩,從口袋中拿出一分上市股價表。
冷靜拿過來一看,微笑說:「想賺多少?」
「大嫂,你是想……」他們已經猜到她的意思了。
她點點頭。「我可以讓你們成為超級富翁,你們想要多有錢,就能多有錢。」
「哇!」他們兩興奮地看看彼此,雖然大哥說不可以靠大嫂賺錢,但這是大嫂自己提出來的,應該沒關係吧?
「只要你們放我走。」冷靜又投下這麼一枚炸彈。
阿亮和勇仔比剛才更訝異,幾乎是跳了起來,連忙搖手:
「不行!不行!我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不想成為台灣首富了?」她不懂他們怎麼會這樣忠肝義膽。
阿亮苦笑著說:「不是沒機會變得有錢,是我們全幫的兄弟都拒絕了。大哥說不能靠大嫂發財,否則他就要離開白沙幫,因此我們就選擇了大哥。」
勇仔也說:「是啊,反正跟著大哥,每天還不是過得舒舒服服,賺那麼多錢也沒什麼意思!」
「大嫂,你千萬別想逃走,跟大哥在一起你會很幸福的。」
「大哥很愛你,我們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