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得不錯。」蘇奇康點點頭。「進忠,去買一束花來,要……百合,把店裡的百合花都買下來!」
「買花!?」張進忠有一剎那的迷惑。
「沒錯,要快!」
「是!」軍師的話總是不會錯的!張進忠招呼了孫震東,便一起跑去最近的花店去買花。
片刻,他們便抱著滿懷的百合花跑回來了,店裡剛好有五十朵,他們就全部買下了。
「好,在這裡等著。」蘇奇康自信滿滿地說。
他接過花束,走向大樓的警衛室,裡面坐著一位說話帶山東腔的老伯伯。
「年輕人!你要幹什麼?」
「老伯,不好意思打擾你。」蘇奇康親切地笑笑。「剛才有位戴太陽眼鏡的小姐走進L棟,不曉得你知道她的名字嗎?」
「喔,是她啊!可是俺不能隨便跟你講的!」
「老伯,其實……我仰慕那位小姐很久了,我只是想送這束花給她,沒有別的意思。你看我買了這麼多花,我真的很有誠意,你就當作是幫幫我吧!」
蘇奇康的外型斯文,說話得體,一般人都不會對他產生戒心,所以警衛伯伯也軟了心腸。「真是麻煩,俺幫你問問看好了!」
他拿起電話,撥了L棟的分機九一三,一會兒就接通了。
「喂,你好!俺這裡是警衛室,有個年輕人拿花要送給你,小姐你要不要下來?」
電話那端不知說了什麼,警衛伯伯一邊點頭、一邊說:
「俺知道了,俺會叫他走的,不用客氣。」
他掛下電話。「年輕人,小姐說她不要花,你別懷傻地想人家啦,快走吧!」
「唉!」蘇奇康露出百般惋惜的表情,但仍然有禮地說:「謝謝老伯,很抱歉打擾你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去找別的小姐吧!」
「我會的,謝謝。」
蘇奇康回到車上,把花丟到一邊。「九樓,十三號,晚上十二點行動,趕快向大哥報告。」
「是!」阿亮立刻打電話給大哥。
「奇康,你怎麼問出來的?真厲害!」張進忠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一束花跟這個有什麼關係。
蘇奇康只是笑而不答。
☆ ☆ ☆
夜半,台北的夜景仍然輝煌……
長長的落地窗前,一個纖弱的身影正凝視著這片燦爛。床頭音響正播放威爾第的作品「茶花女」,一旁的電腦螢幕也打開了,裡面是一排排的數據和圖表。
她看窗外看得很出神,朦朧的眼神中,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憶而無法自拔。所以當背後的大門被緩緩打開時,當某人的腳步踏上長毛地毯時,她仍然絲毫未曾察覺。
上一秒,還是寧靜的夜晚;下一秒,她卻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從後面抱住。
「啊--」她只來得及驚叫半秒,一陣甜膩的迷霧噴到她臉上,瞬間她就失去了知覺。
「總算得手了。」那穿著全身黑的男人一邊這麼說,一邊揭開臉上的面罩,他眼裡滿是獵人的得意之情。
他把懷中那女人轉過來,想看看神秘的股票之神究竟是何許人物,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讓他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睽違十年,方可烈又再次見到了冷靜……
☆ ☆ ☆
海風,有海的味道。
冷靜在神智迷離中,仍然嗅得出海風的味道。為什麼呢?她記得自己是在台北天母的房子裡,怎麼可能聞到那熟悉又懷念的海風?
她輕輕動了一下,卻感覺自己被一雙手臂囚禁著。
「喝下去。」這威嚴的聲音,不知道是誰正在跟她說話?
她感覺到瓶口靠近了自己的嘴唇,但她卻無力張開嘴,只能發出一陣低吟。隨後,兩片熾熱的嘴唇覆上了她,硬是灌進了清涼的液體,她只有虛軟承受的分,使不出反抗的力氣。
一滴液體流下她的嘴角,她感覺到對方用舌頭替她舔掉了,其溫柔之至讓她微微發抖起來。
是誰……潛進她的房子,又將她迷昏,帶她來到這個有海的地方……不對……這似乎不是平地,而是行進中的車子;因為它此時正轉了個大彎。
「嗯……」這彎度讓她頭更暈了。
懷抱她的人立刻察覺了,命令司機道:「開穩一點。」
「是!」
才說完,車子卻又陡然煞住,害得她腦袋更加疼痛了。
「大哥,對不起!前面突然跑出一隻狗。」
大哥?這稱呼她好多年沒聽過了。由於煞車,她的臉頰撞上了對方的胸膛,不舒服的感受讓她終於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件上好的白色襯衫,搭著黑色的西裝,這是一個男人的胸膛。他就是司機口中的大哥嗎?那麼……她居然坐在大哥的雙腿上,剛才還讓他用嘴餵了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她的清醒似乎使他激動起來,因為她感覺到他心臟跳得好快,她慢慢抬起頭來,讓視力一點一滴恢復過來。
然後,她看見了最不可能看見的一個人--方可烈!
「冷靜……」他像是喊著她的名字,卻又像是要她冷靜下來。
她睜大了水靈靈的眼,在那幾秒鐘裡,竟不知自己到底是十六歲還是二十六歲;這個她青春時代的男人,怎會出現在她的花落時節?
她甚至不敢相信地摸了摸他的臉頰,才確定他是有溫度的。那麼,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夢了?
認清了現實以後,她開始劇烈掙扎,寧死都不願讓他碰到自己。
「冷靜!」他緊緊抱住她,拉回她拚命想打開車門的手。「我們是在車上,別亂來!」
「大哥,不要緊吧?」前面的勇仔問道。
這聲音--這屏東腔的國語?不正是載她回家的司機嗎?
「沒你的事,繼續開車。」
直到此刻,冷靜腦中已經分析出事情的過程了。是方可烈一手策劃這次的綁架,他們白沙幫還存在著,從她生命中消失十年以後,又再度出現了。
他把突然安靜下來的她轉過來面對自己,望進她淡漠的雙眼。「你一點都沒變。」他這麼說的時候,聲音裡似乎含著一抹感傷。
她抬高了下巴,不願洩露出半點恐懼,只問了聲:
「為什麼找上我?」
他嘴角微揚,卻不像是笑。
「我所找的是股票大師,卻沒想到找上老朋友了。」
冷靜聞言已經瞭解了七、八分,股票市場上的傳言她也曾聽過,當然清楚自己有幾分價值。她向來很小心謹慎的,從不踏入「龍盤」公司半步;這次因為辭職風波,讓她不得不親自出面,卻也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就那麼兩次露面,這些人居然察覺得到,可見事前部署得有多麼嚴密。
「你想要什麼?」她冷冷地說。發財?權勢?控制全台股市?
方可烈的手指滑過她脖子的曲線。
「你該知道的,我十年前就告訴過你了,我要你,全部的你。」
這是她最不想聽到的答案,讓她不自覺咬緊下唇。
「別--別這樣。」他輕碰她的嘴唇,憐惜地說:「別咬疼了自己。」這是她十幾年來的習慣,他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兩人正僵持在沉默之中,前面的勇仔開口了:「大哥,我們到了!」
這裡是屏東縣恆春鎮墾丁路六號,遠近馳名的凱撒大飯店矗立在前方。車子開進了前庭,繞著圓環便來到大門口。
「下車吧。」他放開對她的箝制,先行開門下車;冷靜雖想移動,卻發現自己的雙腿虛弱得可怕。
然而,她的自尊卻不允許開口求救,尤其是對方可烈!
於是她吃力地移動身子到車門,他還是站在一旁不動,看了她一眼,卻伸出雙手要去扶持。冷靜不想理他,但他還是自顧自地橫抱起她,完全把她當成一個孩子似的。
她怕跌倒,只得環住他的肩膀,但同時也在他的耳旁抗議:「不要!」
方可烈的回應卻是抱得更緊、更用力,大踏步往飯店裡面走。
門口,約有二十來個弟兄們立正迎接,當他們看見大哥抱著一個女人走來,大夥兒眼中雖是驚訝萬分,但臉上都維持著不變的表情。
「大哥好!」
方可烈點了個頭,轉向蘇奇康問道:「房間訂好了?」
「是的,大哥和冷靜小姐請跟我來。」
再次見到蘇奇康、阿亮、勇仔、張進忠和孫震東一夥人,冷靜一時間以為自己又回到傳清高中;但現實中,卻不容得她否認--她被綁架了。
一路上有不少人好奇地盯著他們,但方可烈一點也不在乎,由蘇奇康領著他們走進凱撒套房--一晚四萬元的豪華套房。
「你可以退下了。」進了房間,方可烈立即如此吩咐。
「是。」蘇奇康鞠了個躬,看著冷靜的模樣有點失魂落魄,冷靜明白那原因。
蘇奇康關門離開後,冷靜依然被方可烈抱在懷中,但這時沒有其它人在場,所以她敲了敲他的肩膀要求:「放開我。」
方可烈走近床沿,輕輕將她放下,眼光一直沒離開她的臉龐,看得她心跳都有點不正常了。可惡!事隔十年,她居然還是深受他的影響,一點長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