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他就像一陣風那樣飛了出去。
冷靜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只能楞楞瞪著門口。當她終於想下床時,卻意外發現床下一張名片,她低下身把它撿起,發現上面寫的是:安生婦產醫院。
再翻到背面,是方可烈狂妄的字跡躍入眼中--詩琪,一O二病房,懷孕三個月。
她讓那張名片輕輕自手中滑落,眼淚也隨之流下。
☆ ☆ ☆
七月一日,暑假開始了。墾丁的藍天白雲,將會吸引無數人潮來到它的懷抱。
然而,卻有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它,且發誓永不回頭。
第六章
<等重>
心裡有一座天平
一邊是五千磅的憂鬱
一邊是你
十年後--
台北,罪惡之都,由金錢和奢侈堆砌而成。
股市交易所裡,所有的人都在觀望、猜測以及播謠。人聲鼎沸,你來我往,在都流動著貪婪與投機;而那些人就像吸毒一樣,一旦匯入,就很少有人能夠全身而退,因為他們連靈魂都賣給了惡魔……
在這紛亂的戰國時代,這三年來卻有一家「龍盤」投資公司,在股市裡永遠都是戰勝的一方。運勢之長紅、大好,彷彿它本身就是控制股市起伏的黑手,從不會讓自己吃虧,又能撈到一把又一把的「橫財」看得人人都眼紅不已。
傳言,這是因為三年前,有一位神秘的股票分析師被高價挖進「龍盤」,從此使它在股市上春風得意,甚至呼風喚雨。
因此,只要爭取到這位股票分析師,那無疑就是掌握了台灣股市的未來。
只可惜,「龍盤」的口風守得太緊,聽說只有董事長和總經理兩人和這位分析師接洽,其它職員根本不曾見過「大師」的真正面貌,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所有野心勃勃的人也只能看著「龍盤」鯨吞蠶食,大歎時不我予了!
然而,最堅強的堡壘還是會有隙績可尋,至少,風會穿過去的。
這天,在敦化南路上的一座高樓中,便正在召開這麼一場會議--綁架會議。
黑暗中,投影片一張一張被放出來,每個人都聚精凝神地看著牆面。
蘇奇康--白沙幫永遠的軍師,一面拿著紅外線指示器,一面說明道:
「請看,這是龍盤的公司內部,高級主管的電梯在這一邊,只有經理級以上的人員才能搭乘。」
「經過我們臥底的警衛天天觀看錄像帶,三個月來總算有所收穫。」
他放了下一張影片。「再請大家看這張,電梯裡的這一位小姐,裝扮得十分神秘,似乎不想讓別人認出來。我們臥底的警衛,也就是阿亮,對於龍盤三百位職員都能認得,而她顯然不是其中之一,但是她卻又乘坐經理級的電梯。因此,她有最大的嫌疑。」
眾人俱是一驚,難道說「股票之神」就是這個年輕小姐?
「當然,她也有可能是某位高級幹部的情婦,但龍盤高幹的私生活全在我們瞭解之內,這位小姐並不在資料之內。」
「只有這樣一次搭乘電梯的記錄,當然還不足以證明。我們另外還掌握有別的線索。」蘇奇康又換了一張投影片。「這位是龍盤的總經理鄧宗信。」
影片中是一位眼神銳利的中年男子,似乎可以看到錢財的流向,難怪可以當上總經理。
「他幾乎是一個無懈可擊的男人,但是他卻有同性戀的癖好,而且沉迷得很深。我們對他做的秘密錄音裡,曾聽過這樣一段話,是他對他的年輕愛人所說的,相信應該有九成的真實性。」
一旁的張進忠按下錄音機,聲音便傳進會議室裡。「我跟你說啊,Tommy,那個神秘的股票大師,居然是我們最討厭的女人,而且才二十六歲!但是整個龍盤得靠她才能生存,我也是沾她的光吃一口飯,你說這世界荒不荒謬?」接下來,則是喘息和歡愛的呻吟,張進忠便按下了停止鈕。
蘇奇康分析道:「由以上證明,我們可以斷言,我們的獵物是個年輕女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電梯裡的這個女人。」
「那我們要怎樣去綁架她呢?」勇仔突然問道。
「問得好。」蘇奇康泛起微笑。「答案就是:時間。」
眾人聽了這話卻是不懂。
「到今天為止,龍盤的警衛已經有一半是我們的人馬。只要嚴加注意,我相信那個女人會再來的,等她出現的那一天,就是我們狩獵的時候到了!」
沉靜之中,響起一陣拍掌聲。「啪!啪!啪!」圓桌上最後的一個身影站起,以低沉的嗓音說:「幹得好。」
「多謝大哥讚賞,奇康只是盡力而為。」
「狩獵成功那天,我大大有賞,每個人都等著領賞吧!」
所有人都站起朗聲道:「是,大哥!」
☆ ☆ ☆
六月一日。
台北的噪音、空氣、塞車都達到了一個常態的顛峰,所以居住在其中的人們也就慢慢習慣了。人--在天堂和地獄都活得下去。
「龍盤」投資公司的門口,這時停下了一部黑色賓土車。
眼尖的阿亮立刻注意到了,連忙上前去幫忙打開車門。結果,走下車的那個人讓他連心臟都忘了跳動,是……是那個女人!電梯裡的神秘女郎!
她仍是戴著寬大的帽子、深色太陽眼鏡,穿著一身素白的長裙,頭垂得低低的,似乎不想讓別人認識她。
啊!前前後後等了快半年,他做這討厭的警衛總算有了代價!阿亮臉上不動聲色,一邊替那女郎推開大門,一邊用暗號和兄弟們傳遞消息。
神秘女郎對四周的一切無動於衷,進門後就直接走向經理級的電梯,按下了往上的按鈕。
阿亮一瞧,立刻交代勇仔幫他代班,人就三步並二步衝向逃生門的樓梯,拼了命地往上爬,又拿起對講機問:「幾樓?停了沒?」
勇仔瞪著電梯的燈光,到了十七樓便停住,那是董事長的辦公室樓層。
「十七,董事長!」
「帥!」阿亮心中更是確定了。他卯足了勁衝到十七樓,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直往董事長的辦公室門口奔去。
果其不然,門口就站著那神秘的女人,正要輕輕把門關上。
等門完全關上了,原來躲在角落的阿亮才躡手躡腳地走出來,拿出小型秘密錄音機,輕輕地放到門底下竊聽。他自己也不忘貼在門縫偷聽,希望能找到一點線索。
他聽到了這麼一些片段……
「我不想做下去了。」一個幽幽的女聲說。
「為什麼?是不是別家公司給你更高的待遇?你說說看是多少數字,我一定加倍給你,不!甚至五倍、十倍都可以!」龍董事長聽起來非常慌張。這也難怪,財神爺快溜了嘛!
「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我真的太累了。」
「你要度假?簡單,我替你全程安排,環遊世界都沒問題!」
「不!我想一個人靜靜,不想那樣奔波。」
「那……你打算休息多久?我們公司可都是靠著你而活的。你休息一天,我們的收入就少了一大筆,你不會忍心看我們就這樣倒閉吧!」
「我沒辦法再撐下去了。」
「算我求求你,你要多少錢儘管說吧,就算你想當董事長也可以,只要你繼續為我們分析股市,我……我給你跪下磕頭!」
阿亮心中冷笑。這老滑頭,真夠心機狡詐的!
那女人長歎一聲。「別這樣,讓我回去想想。」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出,阿亮知道那女人正要走出來,便利落地閃到一邊;一直等到她走進電梯裡,才拿起對講機說:
「勇仔,獵物已經確定,叫弟兄們把奔馳車的司機搞走,換你上了!」
「沒問題。」
於是,當那神秘女郎再度走到公司門口,車子裡的司機早換了人,但出神的她卻沒發現。
「小姐,到哪兒?」勇仔吞吞口水問,不敢回過頭去看。
「你忘了剛才從哪裡來嗎?」她有點迷惑了。
「我從屏東鄉下來的,台北的路不認得幾條,歹勢啦!」
「屏東?」她沉思了一會。「那是個好地方。」
勇仔心想好險,笑道:「對啊!我最喜歡去墾丁玩水啦,曬得一身黑。」
後座安靜了片刻,勇仔還以為有什麼不對勁,她才又開口道:
「天母公園,中山北路直走,你會嗎?」
「喔,瞭解!」勇仔立刻踩下油門。
☆ ☆ ☆
天母公園旁!一棟豪華大廈。
警衛讓他們開車進入內庭,神秘女郎便下了車。「謝謝。」
「小姐,我送你進去。」勇仔拉低了帽子,怕她發現自己一臉心急。
「不用了。」她像陣微風般,飄進了大樓裡。
勇仔只得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
「阿亮,是我啦!叫兄弟們到天母公園來,我在大樓門口等你們。」
「馬上來!」
十分鐘後,五人的機動小組駕著廂型車,就來到了現場和勇仔會合。
「我只知道她住在L棟,哪一層樓就不知道了。」勇仔指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