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或的眸中閃過微微的詫異,「說吧。」
修羅張開了嘴,又合上,一副欲言又止,最後則是一副壯土斷腕的表情。「如何向
一個女人求婚?」
獨孤或聞言毫不客氣的放聲大笑。「媽的!連你也中箭了!」他乾脆扔下手中的球
竿,準備逼問出所有細節。「你是怎麼認識的,組織裡的人嗎?」
修羅搖搖頭,「還記得我在六年前竟標得到的那幅畫嗎?」
獨孤或想了想。「是一幅少女讀書圖,對吧?當年你為了那幅畫不惜投下巨資,像
是風魔附身的模樣如癡如狂。怎麼突然提起那幅畫?」
「我找著了畫中的女孩。」那個窮畢生時光執意追尋的一個人。
「啊。」獨孤或了悟的點個頭。「有一陣子我們都以為你和冰焰會是一對,但自從
瞧見你對那畫中人的執著,便放棄了這樣的想法。這麼說來你已經開始展開強烈追求攻
勢羅?」
意外的是,修羅滿臉通紅,他頓了幾秒後方才開口道:「我沒有給她時間。」
「什麼意思?」獨孤或走向吧檯,為自己倒了一杯檸檬汁。
「她下星期就要嫁給我。」
「這麼快?」他意外側目,瞧見修羅一臉沉鬱的表情,完全沒有準新郎的喜悅。
這麼倉卒的婚禮不像是修羅的作風,他心裡不禁起了疑惑。
「你該不會勒索人家吧?」只見修羅臉驀地一紅。
獨孤或搖搖頭,「媽的!真被我料中了。」
「她已經有未婚夫了,還是自小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而我不過是才剛認識的陌生
人,我如何能競爭得過?」修羅的聲音暗啞,表情黯淡了下來。
「既然如此,她又為何會捨棄未婚夫而就你?」
「她有求於我。」詛咒那個幸運的傢伙!
「所以你使出最卑劣的手段。」獨孤或口下毫不留情。真的很難以置信,向來文質
彬彬的傢伙也會有這麼反文明的惡霸行為。
修羅的表情宛若被針所戳,畏縮了一下。「是的。」他坦承不諱。
「你不曾告訴她吧?」要抓住蜂蜜用蜜比用醋來得有效。
「什麼?」
「那幅畫。」締結這段姻緣的起始點。
「沒必要。」
所以說羅,饒是醫學天才的修羅,在愛情這科目上卻是十足十沒腦袋的二愣子!
不過秉著悲天憫人的精神,獨孤或自覺有必要替他惡補一些愛情學分。
「你追求女人的技巧有待改進。」
修羅送了他一個大白眼,沒好氣的說:「你以為我大老遠來冒著被你削翻、嘲弄的
目的為啥?」
「放心,不會讓你空手而歸的。」獨孤或摩挲下巴思索著,該從初級、中級或直接
跳到高級班?
「我只要知道如何向一個女人求婚,讓她感受到我的誠意。」
唉,這簡直就是直接走向墳墓,玩完了。
「想要表現誠意?行,跪下。」
「啥?」修羅以為自己耳背聽錯。
「要展現誠意的方式幾百種,但再沒有比這招更有效的了,女人多半心軟且需要被
驕寵的感覺,見你一跪立刻心花怒放,這時的女人還怕不手到擒來?」
現在修羅有點後悔自己找這痞子當愛情顧問,代價何其高。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隨便找個借口搪塞,企圖逃過這一劫。
「是你要我我當顧問的。」獨孤或目光中閃爍著揶揄的笑謔。「膝下黃金和美嬌娘
熟重孰輕?你自己斟酌。」
想了一想,修羅不情不願的單腳跪下。
「這就對啦,同時別忘記掏出你的鑽戒,外帶說些甜言蜜語更好。」
修羅渾身不自在,要他說出甜蜜的話簡直是要他的命。
「甜言蜜語比威脅強迫更能擒住女人的芳心。現在把我當成你未來的妻子,向我求
婚啊。」
修羅躊躇了幾秒鐘,單腳跪地,一手舉起珠寶盒。
「我是真的……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的。
「獨孤或……」門砰一聲被大力撞開,一道旋風同時旋了進來。
裴敏所有的話全吞入肚子裡,忘了。三雙眼六個眼球彼此你看我、我看你,室內的
氣氛頓時詭異凝沉了起來。
「啊!」意味深長的一個音。裴敏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的在兩個大男人身上轉
了轉,心中有了結論。
接著她露出一臉狐狸般老謀深算的笑。
早就說她的第六感很靈的。這傢伙果然用的是聲東擊西法。
她不以為意的眨眨眼,「但凡是人,都是有缺陷的。」她擺擺手,想要閃人。「唉
,你們忙,我先迴避一下。」
「不准走!」獨孤或聲音中不自覺的注入焦急,引來修羅犀利的側目,表情是沉思
的。
「你聽我解釋,裴敏。」他的手拉住她,在心裡連連詛咒。修羅則乘機起身好奇的
打量兩人之間的互動。
「你先到會客室等我,不准落跑!」不顧她的抗議,他半強迫的將她推入隔壁會客
室。
門一關上,修羅立刻說:「從沒見你這麼在乎一個人。」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裴敏走到落地窗前,嘟著嘴,氣鼓鼓的腮幫子,活像一隻河
豚。獨孤或凝視她的表情不自覺的注入一抹柔情,在那瞬間,他心中突然煩悟到一件事
——他可以被全世界的人誤會,只除了她。
順著他的眼光望去,修羅隔著透明玻璃打量著來回踱步的裴敏,沉吟道:「她不是
你通常會找的型,我以為你比較喜歡那種冷艷外加波霸身材的女人。」
「修。」獨孤或聲音一貫的低柔、平和。
「幹嘛?」
「滾出去。」他輕而柔的下逐客令。
修羅不怒反倒肆無忌憚的笑開來。
「你知道我還發現了什麼嗎?」他說得樂不可支、欲罷不能,「她沒有對你著迷…
…多新鮮。看慣對你了前仆後繼、百死無悔的女人,我終於相信世界上畢竟還有公平可
言。」
獨孤或氣了也惱了,這傢伙想激惱他的意圖算是得逞了。
這回他不再客氣,手腳並用地堅持送他到門口。
「很高興見到你,不過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著想,我們最好別太快見面……最好再等
個一百年。好走,出去別被電梯夾到、被石頭絆倒、被公車撞昏、被人抬進醫院。」說
完,將人往門外一推,門毫不客氣的當著修羅的臉,砰地一聲大力摔上。
隔著厚厚的桃花心木門板,都還是可以隱約聽見傳來的悶笑聲。
「裴敏,這件事我要解釋一下。」
「唉,這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老古板,你別擔心。」裴敏頗為灑
脫的擺擺手,「我知道你花花公子的名聲其實是個煙幕彈,為的是要隱藏那敏感易碎的
心。」
敏感、易碎的……心?哇咧!獨孤或聽得下巴險些掉了下來。
「我……」
「放心,跟你這種人打交道,我有第一手的經驗。」裴敏又拍拍他的胸脯,一副好
哥兒們的模樣。
她真是愈說愈離譜了,看來要擺脫她心中先入為主的印象,非得以行動證明。
半強迫但不失溫柔的一把摟裴敏入懷,獨孤或立即壓下火熱的唇,狂野地貼著她粉
嫩的唇瓣,先是誘哄的輕捻慢捻,敏銳的感覺到她癱軟的身子,用一隻手撐住她的後腦
勺,轉而霸道地進入她甜蜜的口中,濕熱的舌頭不留情的汲取她的甜美,顛覆她所有的
理智。
待狂亂的吻結束之後,裴敏氣喘吁吁,略帶顫抖的手指向他,整張臉氾濫著紅霞。
「你……你……」
「我怎樣?」稍稍費力地平息不穩的氣息,他恢復瀟灑帶著邪惡的微笑,這下她該
明白了吧。
「原來你是個雙性戀,想通吃啊!」她大叫。
獨孤或微笑頓斂,換上的是隱忍的怒火,薄唇緊緊的抿著。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胃口。」他的聲音盡量持平。
「是,你怎麼說怎麼算。」口頭上敷衍的應著,可她內心才不信哩。
瞪著她那副自以為是的模樣,獨孤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克制,克制。他暗暗自我催眠,殺人是犯法的。尤其不值得為這個白癡女人犯上殺
人罪。
可天殺的!他真的很想、很想扭住她的脖子,猛力的搖晃,看能不能在她的腦袋裡
狠狠地灌下一點理智。
第六章
本來獨孤或的專訪交了上去,裴敏應讀可以喘口氣偷個幾天假混混。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
星期六一大早,她被左鄰右舍的吆喝聲吵醒,這才發現今天是居民上街陳情的日子
。
本來想順了惰性再睡個回籠覺,轉而一想到隔壁劉媽媽的碎碎念,只得心不甘情不
願的爬起來梳洗。
待梳洗完畢騎著小綿羊趕到集合地點國父紀念館時,眼珠差點掉了出來。
乖乖隆地咯,這是什麼情形?
只見偌大的廣場東邊一群舉著旗的人群,西邊一堆戴斗笠的群眾,往後遠眺又是另
一群黑壓壓的人群。
原來大伙都是不約而同上街遊行抗議的。
可是這麼多堆的人,她到底屬於哪一堆呢?舉目四望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