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這裡有一封對方的親筆信,你自己瞧瞧。」
石湛天迅速的接過,銳眼飛快掃過紙上娟秀的字跡,狂熱的心卻隨著每一字一句漸漸冷卻,終化成千年冰——很抱歉告訴你,我並不愛你,只能說我們倆不合適,相信你會遇見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為何要騙我?」水笙哭著狂喊,方纔她無意中聽見了父親和律師之間的談話。「你不是答應我,只要我寫了信,就會撤銷告訴……騙子!統統都是騙子!」從被父親逮回來之後,她每天茶不思、飯不想,心中只有湛天一個人。迫於父親欲提出告訴的威脅,她為了保護湛天,只得親筆寫下絕交情。怎知到頭來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水笙……」水笙的父親急忙息安撫,這女孩真是令他頭痛不已。「你誤解我們談話的意思了……」「騙子!」她泣不成聲,「爸,你還要我再相信你嗎?你把我騙得好苦……我永遠不會再相信你!」她轉身奔逃出大宅。「快攔住她!」
聽見父親在後面大吼,水笙以不要命的速度奔跑向車庫,跨上了停放在陰影一角的 HCR重型機車。湛天,求你等我,等等我……人車一體如同閃電般倏地衝出,再沒有回頭。
第七章
暴風雪終於停了。
冬苑窗內的風暴方興未艾。
「水笙!」接著是一陣乒乓碎裂聲。
「石先生,醫師特別囑咐您別下床,您就別違抗醫師的話呀!」管家憂慮的跟在石湛天後頭。昨晚不眠不休尋找了一夜、終於因體力不支倒下的石湛天,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衝下床,任誰也阻止不了他。「你們誰也別想阻止我!」放眼自窗外望去,觸目所及是一片蒼茫冷冽的雪地,他的水笙就在這無垠雪地裡的某處沉睡著,一定很冷吧……別怕,水笙,我不會讓你孤單太久的。
管家看著石湛天,忽然一陣膽戰心驚。
不好,每回瞧見石先生出現這樣的表情時,就表示他心裡已經下定某種決心,任何人、任何事也別想改變他……石先生該不會做傻事吧?「石先生……」
「別再多話了。吩咐下去,集合所有的人,就算將整個山頭重翻過一逅,我也一定要找到水笙!」逃不了的,你若到黃泉我必追至黃泉,你若躲在地府,我必追至閻王殿索人,今生、來生、永遠……這時冬苑內線電話的鈴聲忽然響起,兩人同時朝几上的電話望去,管家搶快一步接起,擰眉傾聽了片刻「石先生,大門守衛室說有一位自稱是聽風的男人要求要見您……他說是關於水笙小姐的事……」·································「醒啦?睡美人。你已經昏迷了一夜了,差點就忍不住想看看我這個王子可否能吻醒你……」一個濃醇如酒的嗓音在水笙枕畔響起。這是哪裡?為何她會在這裡……
「你……你是誰?」這男人宛若大病初癒的蒼白臉上有種幾近於陰森惡華的病態美。「聽過通天的巴比倫塔嗎?」他並不正面回答。
她點了點頭。
「是啊,巴比倫……集權力、財富、墮落於一身的慾望之城呵……」他優雅啜飲了一口手中的飲品,偏頭支頤,以君臨天下的自信道:「而我就是那稱霸天下的巴比倫王!」這男人好大的口氣啊!水笙忽然發現儘管他有著古典使雅、風流惆儻的表象,骨子裡其實是一個狂妄跋扈不輸石湛天的男人。「只可惜通天的巴比倫塔終究毀於一場水難,它再如何強盛還是逃不過亡國的命運。」她忍不住想掃他的興。神秘的男人仰頭大笑。「你真有趣,」他唇角隱隱揚起一個微彎的弧形,顯然不以為杵。「你看似無害的美麗花朵,其實還是有著利刺……石湛天要應付你一定很頭痛吧?」見水笙明顯的震動了一下,他回以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別用那種見鬼似的眼神看我,我就算有通天的本領,還不至於能成為你肚裡的蛔蟲,知道你所有秘密。昨夜你昏迷不醒、整夜囈語,總共喚了一百八十二遍『石湛天』這個的名字。」是嗎?水笙恍惚了一下,原來石湛天在不知不覺中竟已在她潛意識裡蜇夫深種。湛天……他這些年來是否一直恨著地?是的,當昨晚撞上了樹幹的同時,一些回憶也如潮水般一波波襲來,她就好像找回了幾片遺失的拼圖,殘缺的記憶終於得以補齊。
那銘心刻骨的記憶啊……
白衣男子盯著陷入思潮中的她,止不住渴慕的將她的容顏盡收眼底,一次次重複比對著探烙在心底的影子。守護當時聆聽她狂亂的呼喊聲,他忍不住想著,如此被一個人懸念在心上究竟是何種滋味?他那冷血的情人想必連一次都不曾心繫於他吧。他又啜了一口杯中物。一大早就沉溺於酒精,這男人真是墮落得可以。
「這麼早就拿酒當早餐……你不怕搞壞身體?」她不贊同的檸眉。
她的不贊同換來他一個挑眉以對,「你以為我喝的是酒?」
水笙覷了一眼他手中透明高腳杯裡的琥珀色液體。難道不是嗎?
「這輩子我是再也不會碰一滴酒精的。」他以手支起下巴,散漫的回道。為什麼?白衣男人壓根兒不像是會奉行清規戒律的那種人。水笙盯著他。他顯然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動提供解答,「我拒絕任何會讓人沉溺的東西,酒精、止痛藥……和毒品。你大概不知道我曾經是個酒鬼和毒蟲吧?以前的我酗酒、嗑藥,樣樣一把罩,講到墮落,我是箇中高手。」他以一種無關痛癢的語氣陳述一件驚人往事。「那……幸好你熬了過來……不過當初你實在不應該沉溺於這些致命的玩意……」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他冷嗤一聲,「多虧了一個女人,若不是她,我又怎麼會染上毒癮差點毀了自己,然後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戒掉了恐怖的癮毒。若不是意志力夠強,我早被整死了。」「那個女人……」探人隱私不是她的習慣,但水笙不由自主的被這個故事所吸引。「是我狠心的愛人。」黑眸忽然起了一層述離的冰霧,像是掉入了一個過去的回憶。「她絕美、撩人、冷血……宛如淒艷絕倫的曼陀羅,看似嬌柔卻包藏禍心……我那使壞的愛人啊……」他做了一個舉杯的動作,遙敬遠方的伊人。「她現在……」那女人既然能將這男人折磨至此,想必他絕不會善罷甘休。「逃了,正躲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聰明的女郎啊,知道這一筆帳他終會清算得徹底!當初沒弄死他算是她最大失策,她將會為這一點付出極大的代價。「如果找著了她……」
「不是如果,而是一定會,就算翻過整個地球,我也一定要找到她。」
「那……當你找著了她,你會如何?」水笙忍不住問。
「當我找著了她嘛……」白衣男子回以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嘿嘿,互相糾纏、彼此折磨,一起下地獄,至死不分離。」好恐怖!
水笙偷偷為那個女孩打了個寒顫,落入這男人的手中的下場一定慘不忍睹,她忽然由衷期盼那女人能躲得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別被發現才好。這渾身上下充滿病態美的男人有著一個怎樣的過往啊?
他一身的陰暗不定、詭譎莫測,是否為著過往受盡愛慾的撩撥、焚煉、折磨、劫掠,乃至於一顆心破碎沉淪……受傷的心最可怕,因為它將會不顧一切的反撲,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一瞬間,她突然想起了石湛天。
湛天……一定很苦吧,這麼多年來一個人承受著過往的記憶,認定她背叛他的事實。一想到他的孤獨,水笙不由得一陣心痛,她欠他太多太多,這情債怕一輩子都還不了。前一刻房間裡只有她與白衣男子,下一刻一個男人突然無聲無息的竄出,他躬身朝白衣男子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來得可真快。」白衣男子斜睨了水笙一眼,眉梢眼角有著等看好戲的表情。他朝黑衣男子做點了下頭,身旁的男子街命快速離去。
他起身緩步踱向白色酒櫃,隨手拿起另一個空杯倒了些褐色液體,從容地走向水笙。他唇邊那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讓水笙全身所有的細胞都進入警戒狀態。
他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褐色液體。
「你……唔——」水笙的唇被他密實的堵住,她使力掙扎,但這男人瘦歸瘦,力量卻異常驚人,她無助的任憑莫名的液體一口一口的滑入喉嚨。「放心,不過是一些讓你放鬆一會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