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那麼想沒錯,但她出乎我的意料,這是她爭取到的機會。麥可,如果你不想教也沒關係。」嚴竣濤這麼說夠明白了。
「好,既然你這麼說,我答應你。但有個條件,你不能干涉我如何教她。」何麥可打算好好給她上課,看她會不會也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要整她可以,但別讓她受傷或者把命丟了,知道嗎?」
嚴竣濤的聲音不自覺緊繃。他瞭解筱愛的性子,她那如烈焰般不妥協的個性,就像一顆未經琢磨的美鑽稀有而珍貴,但他不想琢磨,只想她保持原樣。
「你會心疼?」何麥可轉頭將不悅隱藏在暗處,怎麼說阿濤都該屬於他們兄妹……不,是屬於妹妹的,不是嗎?
「心疼?我不會這麼形容這件事。」嚴竣濤並不想跟別人談韓筱愛。
何麥可見他不願再談便轉了個話題,「詩婷知道我要回來,她約我們一起吃個飯,她告訴你了嗎?」
何詩婷是嚴竣濤的未婚妻,她和嚴竣濤之間除了家族的認可和期待外,還有著一個牢不可破的牽連——那次的綁架事件,何詩婷為了他廢了一雙腿,到現在還坐著輪椅。
「她說了,但我不知道你會提早回來,時間由你們兄妹決定吧,我沒意見。」嚴竣濤實事求事的說。
「是嗎?那看詩婷的時間好了,你知道她小提琴公演剛結束,需要休息。」對於好友的沒意見,何麥可覺得憂心,因為嚴竣濤一直是那種掌控狀況的人,如果他不主動出擊,就表示他沒什麼興趣。
「我知道。上星期我才去看過她,這裡的事告一段落後,我會多花些時間陪她。」嚴竣濤說得非常自然。對於詩婷,他從那次綁架案後就很自然的把她攬為自己的責任。多年來他不覺得這個責任有多沉重,因為詩婷一直是他甜美的小公主,但如今,他卻需要烈焰才能呼吸,筱愛在不經意間已經喚醒了他的感情。
「這樣很好,詩婷會很高興的。」何麥可終於露出真心的笑容。再怎麼說他都愛著嚴竣濤這個朋友。
除了他妹妹外,當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親,對於他是同性戀感到不能接受,甚至是唾棄時,只有嚴竣濤間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學如何訓練搜救犬。
「狗才不會在乎你的性向,只要你對它們好,它們會無條件愛你,況且美國比台灣開放很多,你不會寂寞的。」
他永遠記得那時嚴竣濤伸出的援手,甚至在他告訴嚴竣濤說他愛上他時,嚴竣濤也沒有躲避他、討厭他,他只說:「我也像兄弟般愛你,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從此,除了妹妹外,嚴竣濤就是他的親人了。他一個人久居美國,但只要妹妹和嚴竣濤需要他,他就會飛奔回來。
「晚你好好休息吧,細節問題明天再說。」嚴竣濤將行李遞給他。
「沒問題!」何麥可投給他一個嫵媚的笑容,逗得嚴竣濤哈哈大笑。
目送何麥可進屋後,嚴竣濤才發動引擎。
按照原先的計劃他待在狗園的日子不多了,因為他還有許多責任。他活著就是為了扮演好嚴家繼承人的角色,對此他並不討厭也做得很好,他知道他終究會娶詩婷,因為這是計劃的一部分,也是強壯嚴家最好的辦法。
但曾幾何時,他心中卻漸漸的渴望那股美麗的火焰。除了筱愛,任何女人已經不再能吸引他的目光了。
早上起床,韓筱愛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大懶腰。今天起她不用做苦力了,因為老江和王叔今天會來上班,而她原本的工作時間將改為上訓練課程。
這件事是昨天夜裡嚴竣濤送走何麥可後對她說的。那時她正在整理一團亂的行李,試圖找出另一件睡衣穿,因為她最愛的那件被嚴竣濤毀了。
他敲門時她嚇了一跳,三個多星期以來第一次清楚的意識到他們是真正的獨處。
想到這裡,她心跳開始不穩,呼吸紊亂,在幾次深呼吸後她才把門打開。
「有什麼事嗎?」她拉開一條縫,像個警戒的老太太。
「還沒睡?」他俊魅的臉上噙著談笑,深邃的眼眸發亮的盯著她。
「沒有。」她搖頭。他高大的身軀輕易的填滿整個門縫,那種壓迫感讓她一時忘了像往常一樣諷刺他。
「我遵守承諾,明天起你開始跟著麥可學習,他會盡所能的教你。在美國他是頂尖好手,等著跟他學的人很多。」他依舊盯著她。
「是嗎?真高興知道你還算有良心。」她終於找回諷刺人的功力。
他聽了笑意加深,眼角的笑紋讓他看起來成熟而性感。
他一隻手撐在門框旁,右腳向前跨一步,「很高興你對我有了新的認識。」
「不客氣,希望你找的訓練師也能有良心,還是……他是另一個你想趕我走的秘密武器?」她質問他。
「不,我遵守承諾是因為這是你爭取到的,往後我不會再為難你。至於麥可的問題,我相信你有能力克服,你是我見過最固執女人。」他低沉的嗓音像對情人的呢喃般滑過她全身,讓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答腔。
她盯著他冒出鬍髭的下顎,唐突的換了個話題,「我希望每天能有時間去看Amy和小狼。」
「沒問題,我會跟麥可說。還有什麼吩咐嗎?」他低笑,促狹的問她。
「沒有了,你可以退下,我要休息了。」她紅燙著臉,故意應和他的挖苦。縱使有一扇門橫在她前面,似乎也保護不了她的芳心。
「是的,女王陛下。」他朝她行了一個禮。
韓筱愛沒再理他逕自把門關上,隔著門,她聽到他低沉的笑聲,那笑聲好像在笑她陷落的芳心和落荒而逃的舉動。
可惡!他似乎很有自信她最終會屈服在他的魅力下,但令她氣餒的是——在氣憤他如此自信不要臉之際,她的心,卻無可避免的湧起一股危險而甜蜜的期待。
想到這裡,她看見鏡中的自己,禁不住的端詳起來。
鏡中的女人皮膚已曬成健康的小麥色,一頭直順的長髮用鵝黃色的緞帶綁成利落的馬尾,身上穿的是阿姨的舊T恤和洗得泛白的牛仔褲,這樣平常的打扮她在以前是不會滿意的,但現在她卻覺得自己變美了。
她瞇眼仔細審視著,想要確定自己的審美標準是不是降低了?過了半晌她明白了。原因絕對不是在變瘦上頭,她有點瘦過頭了,原因是出在她變得容光煥發,臉上充滿了迷醉和夢幻的色彩,眼神顯得慵懶,像是剛做完SPA一樣。
這跟福嫂煮的菜有關嗎?她迷惑的想。如果吃福嫂的菜會變美,那福嫂肯定會在短期內大發利市,她想像一堆女人爭先恐後的訂購福嫂做的榮餚,忍不住呵呵低笑起來,沒發現心情也跟著輕盈起來。
隨後她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騷動,便匆忙跑出去一探究竟。
她循著聲音到了客廳,見到客廳裡的那一幕當場傻住。
有四個陌生男人佔據了小小的客廳,其中兩個壯得像熊,他們戴著墨鏡站在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綁得像粽子一樣的男人兩旁。由於那男人被打得像豬頭又垂頭喪氣的,韓筱愛一時認不出他,於是她把視線移到最後一個陌生男人身上。
他理著平頭,滿臉笑容,但笑容顯得有些猙獰,身上的花襯衫和手臂上的龍形刺青,不難看出他是混江湖的,他的年紀大約四十出頭,大哥架式十足。
韓筱愛緊張的環顧四周,尋找著嚴竣濤的身影。心裡擔心的想,不會是黑道找上門要欺負良民吧?她握緊拳頭,最後心安的發現嚴竣濤氣定神閒的坐在單人沙發上,好像這群人送的是禮物,而不是一個綁得像火腿肉的男人。
瞬間,她放下一顆吊得老高的心,接著她又瞥見福嫂坐在客廳一角擦著淚,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而何麥可則穿著桃紅色T恤,站在最好的位置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她悄聲繞到福嫂身旁,想安慰她,井問她怎麼回事時,卻被那位大哥的聲音吸引。
「嚴先生,豪哥要我轉告你貨已經親自送上,他欠你的算是還清了。」
「謝謝,改天我會設宴款待豪哥和諸位,答謝大家鼎力相助。」嚴竣濤平靜的說,彷彿這種不尋常的場面天天上演一樣。
「那你的貨要怎麼處理?」康哥踢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腳,男人痛得哀哀叫。「還叫!」他再補上一腳,像演雙簧似的,男人又慘叫一聲。「哼!敢對狗下手!干!」似乎嫌不夠,康哥又踹他一腳,不過這回男人只哀了一聲就痛昏了。
這時韓筱愛才知道這個被接得不成人形的傢伙是誰,只是她不明白抓他的為何不是警察而且道上的大哥?
「干!這種人要是對我的娜娜出手,我一定要了他的賤命!」康哥說得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