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什麼事讓你今天看起來容光煥發?」維克托面對自己的妻子,可是很浪漫的。
「你覺得這個台灣來的小姐如何?」塞拉滿是希望地詢問著丈夫。
「你是不是又在打什麼主意了?」維克托是很瞭解他這個妻子的。他仍沒放下報紙,只是隨意地答:「嗯……看起來很聰明,長得也很順眼,有個好職業,會說我們的語言,很好。」
「你覺得她會愛上我們兒子嗎!」這也是塞拉擔心的,聽說獨立自主的女性都比較有主見。
「如果你兒子再繼續任性,任何女人都不可能愛上他。」維克托對自己的兒子無計可施。德爾拉斯從小在學業課業,甚至到目前的工作上都令他滿意,惟獨那個脾氣常使他頭疼。
「你怎麼這樣說你自己的兒子?他可是承傳自你的血統呢!」塞拉認為終是會有人能引出德爾拉斯骨子裡的溫柔多情,就像她和維克托一樣,維克托還不是對外一向嚴肅,但對她可不了。她有那麼一絲絲第六感啦,或許德爾拉斯也會對范妲曦多情又浪漫的。喔!聖母!她心中突然響起教堂的鐘聲。
「哼!」維克托打斷她的幻覺。「如果他對待女人,能有像對待那顆石頭一樣專注、時刻保養--哼!還上漆哩!連我都不能摸,哼!」他繼續說:「如果德爾拉斯能對女人說情話,像在對那顆石頭喃喃自語那樣,那我早就抱孫子啦,也不會到現在只能去玩蘇珊娜的孩子。」
「蘇珊娜的孩子,也是你的孫子啊!」塞拉瞪了一眼不公平的維克托。蘇珊娜是他們的女兒。
「那不一樣,孫子又不是跟我們姓氏。」
塞拉很想分享她的希望給她的丈夫:「親愛的,有沒有可能德爾拉斯愛上的不是那顆石頭、那些畫,而是愛上了送他石頭的人?」
「你不要胡說,萬一送他石頭的人是男人呢?我看過那上面的字,很強勁有力,不像出於女人的手筆;那些肖像的筆法用色也是大膽有勁道的,不太可能有年輕的女孩子會使用那種率性的畫法。」維克托原本也曾這麼想,但他轉念一想,若畫的人是女性,那麼德爾拉斯為什麼不去追求?為什麼杵在這單相思?
「說得好像你是位藝術鑒賞家一樣哩!」塞拉立刻反駁他的猜測。「如果我說這個台灣來的小姐,就是送他石頭的人」
「等等,你有證據嗎?」維克托阻止她再幻想下去。
「當然,」塞拉可得意了。「她的名字正好是Fantasy,而且我問過她,她也承認她是畫了肖像送給德爾拉斯的人,而且你知道嗎?」
「嗯?」維克托正在消化這些訊息。
「那顆沒有人敢碰敢動的石頭,昨天她不但安全地從德爾拉斯眼前帶出書房,現在還放在她房間呢!」
「這是真的嗎?」維克托簡直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我親眼看到她握在手中的。」塞拉這下子可得意了。
「那麼你有什麼計劃?我親愛的夫人。」維克托看得出雙眼發亮的妻子,早已有了計謀。「如果你說的都對,那你想怎麼幫他呢?你的兒子愛戀著對方那麼久,雖然我昨晚一點也看不出來,還以為你兒子的無禮會得罪人家哩!沒想到她對你兒子來說,是個重要人物,嗯……這個女人看起來完全制得住你那寶貝兒子的怪脾氣呢。」他親吻妻子的手。
「我們只要找個借口離開,過兩天我們就把房子留給他們,讓他們獨處,好培養感情。」塞拉覺得若他們在家,肯定會打擾他們感情的發展。
「這怎麼可以?」維克托覺得不能這樣無禮。
「為什麼不可以?親愛的,你以為你寶貝兒子能忍那麼久嗎?尤其是對方是他所喜歡的女性。」塞拉挑挑眉,對於她今晨所見到的情況,她的丈夫現在才想要維持禮數,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呵!」維克托笑了起來。「那麼兩天是夠久了,我們在家,他的確是什麼也不能做的。好吧!那就告訴蘇珊娜,過兩天我們會去找她,說我想念我的孫子。」
「親愛的,你以為當你引以為豪的兒子想做一件事時,有什麼事能阻止得了他呢?」塞拉原本不想說的,但是她是絕對不會欺騙自己的丈夫的。
「你是說?你的意思是……」維克托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的妻子。「真是快手快腳啊?這小子!」他仰頭哈哈大笑起來,他還以為還要暗中推一把哩。
「嗯!你的寶貝兒子現在正睡在我們親愛的客人的床上呢。」塞拉也笑了起來。
「噢!夫人,你真是大膽,竟敢去偷看別人隱私?」維克托取笑著她,但也不忘提出疑問:「可是這也未免太快了吧?」
「怎麼會快呢?昨天羅米洛還說她是德爾拉斯在台灣交往過的女孩中,他們惟一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的。」塞拉得意地提供她得到的情報。「算一算他們認識也有六、七年之久了。」
* * *
餐廳裡的家長兩人,正拉拉雜雜地在扯著樓上的兩人的情況,而樓上的人卻仍捨不得起床。
太陽的光和熱已經不留情地穿透窗簾而來……
「早安。」德爾拉斯首先睜開眼,他輕吻一下仍枕在他手臂上的范妲曦。
他在床下檯燈旁看到吊扇的開關,習慣地打開它,讓吊扇的轉動驅走漸漸熱了起來的溫度。
「……什麼聲音?」范妲曦仍不願張開雙眼面對他。
「吊扇。」德爾拉斯依然擁著她,大拇指卻已不安分地在她肩臂上滑動,他已無睡意,但仍不想起床。
「你……」
「我們……」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笑了起。范妲曦首先發言:「你先說!」
「你先說,女士優先。」
「好吧,但你得答應不能生氣。」范妲曦撐起手臂斜看著他。
「那要看什麼事了。」德爾拉斯挑挑眉。
「那我不說了,免得你又鬧情緒。」范妲曦立刻轉頭再趴回床上,但沒有將頭枕在他手臂,而是閃到一旁被擱置一晚沒有使用的枕頭上。
「嘿!你怎麼那麼開不起玩笑呀?」德爾拉斯翻過她的背部躍到她的另一側,對著她的臉。「好啦,好啦,我保證不會生氣,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可以了嗎?」
范妲曦在考慮他的可信度,然後覺得她自己有點好笑,幹嘛呀她?所以她直接地說了:「我是想說,你如果有空,今天載我去找阿娟可以嗎?」
德爾拉斯看著她,他的確很受不了她永遠不會對他說一些浪漫的話,他實在很討厭她把別人的事看得那麼重要,在經過一夜的纏綿之後,醒來的第一件事竟然還是為了別人的事。
「阿娟,阿娟!你煩不煩呀?」他立刻回嘴。
「嘿!這位先生,你剛才的保證呢?」范妲曦用食指搓搓他的臉頰。「是誰保證不會生氣的?」
「我有生氣嗎?」德爾拉斯作勢咬她的食指。幸好她縮得快,否則就被咬到了。
「哼!好了,我說了我想說的,如果你不想載我去找她,那我就自己去找了。」范妲曦繼續用食指進攻他扎人的鬍渣。
德爾拉斯靜默兩秒,翻身下床順手拉起丟在地上的浴巾圍了起來,他說:「我剛才就是想告訴你……哈……」
他突然大笑起來。他想起來他剛才就是想告訴她有關阿娟的事,那他幹嘛生氣?
只是因為他想這麼做是想討她歡喜,所以會渴望她多少也能因此心動,但沒想到這個女人……這個令他心裡巨大轉變的女人啊,哈……他哈哈笑著自己的情緒化。
「你幹嘛?要說就說,不說就拉倒!」范妲曦又用西班牙語、又用中文,再穿插著英語:「不要笑得像白癡一樣!」她看著他莫名其妙的狂笑,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哈……哈……你知道我剛才想說什麼嗎?」德爾拉斯雙手抱胸立在床前。「我正想告訴你,我們等一會兒吃過早餐之後,我載你去找阿娟,哈!」他說完立刻笑著跑走了,躲過范妲曦yw快速的枕頭攻擊。
「幹嘛笑呀?神經病!」她才不會追著他跑哩,所以又躺回床上,揉揉眼。呵!這一覺睡得可真舒坦呀!
她拉過被單裹著自己赤裸的身子。坦白講,她有絲甜甜的喜悅湧上心頭,呵!他竟然會主動提出載她去找阿娟,而不用她拜託他,真是難得。她很想笑出聲,所以就笑了。
這是什麼情況呢?她怎麼會又和他搞在一起了呢?她是不是太隨便了呢?這裡是他家呢!屋子裡還住著他的雙親呢!他竟敢這麼大膽地爬上她的床?呵!她也真是太放肆了,還真的和他睡得這麼晚,都幾點了,真是太沒禮貌了,不曉得塞拉起床了沒?是否她可以解釋晚起是因為時差?
「哈囉!」德爾拉斯稍微梳洗了一下,發現她房裡靜悄悄的,所以他又打開更衣室的門,探個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