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人身上都沒什麼錢,也沒有館子能讓人揮霍,對於那些慣常大花特花的人而言,這裡是住不下去的;但在羅拉眼中,這兒卻處處都是寶。
羅拉在地上撿了好多東西,她知道只要經過洗禮,它們就會變得煥然一新,這是磨練自己設計能力的好機會。
是以,她撿了一堆羽毛,且有個構圖開始在她的腦海中成形。
反正她待在宿舍內也無所事事,既然巴洛當把她的心情弄得亂糟糟的,那她就利用做事來讓自己不致胡思亂想好了。
「maja!」忽然有聲音愈來愈靠近她。
好熟悉的叫聲!羅拉旋過身,見到」道高大的身軀由小坡上跑上來,嘴巴吐著要凝成霜的氣。
是巴洛當!不知為何,一見到他,她就心神不定!
「嘿!你想落跑嗎?」他大聲嚷著,試圖發洩他一直為相思所苦的寂寞感受。
「沒有啊,只是不曉得你在喚誰,當然就走我的羅!」兩人並肩而走,其實!她一開始確實想落荒而逃,但給他逮住了。」我想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羅拉。」
「這個我略有耳聞,你是隊伍內唯一的台灣人。」他觀察入微,「但我還是要叫你maja!」他很固執。
她也無可奈何,「那就隨你!」
他的聲音比往常更低沉,臉上的紅暈也很明顯,這讓他簡直俊翻天了!
「天氣冷,你怎麼不待在宿舍裡避寒?」他的語氣中有著責備。
也許是因為天氣冷,還是有什麼魔力,在聽到他這樣毫不掩飾的關心,她竟莫名感動得差點熱淚盈眶。」我的好朋友不在,我待在宿舍也無聊。」
「我平常也是顧慮到你同伴在,她跟你跟得很緊,害我都沒機會靠近你!」巴洛當低聲埋怨。
「你有注意我們?」她好奇的問。
「注意女生宿舍裡的你,「至於其它人,他當不存在。
羅拉拉拉單薄的外套,對他的回答不表示意見。
「這麼冷,你穿這樣還敢出來!」他從外套口袋裡取出圍巾及手套,要替她圍上,這些東西把他的口袋擠得滿滿的。
「不用了!」羅拉不好意思的拒絕,但在他瞪她一眼後,她立即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任由他擺佈。
他溫暖大手所傳導到她身上的溫暖氣息,使她莫名變得不對勁,三魂七魄彷彿都想往他身上飛。
「可以了!」他把她包得密不通風。
「你怎麼會帶這些東西出來?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在街上?」他方才是從小坡上揮著手朝她跑過來的,他……是來追她的嗎?
「我見你朋友出去,就到你宿舍找你!」他可是千辛萬苦等了好久,「其它人說你到街上,我只好不要命的折回別墅拿取暖的東西,再用力的追來。」
「什麼?完了!你竟然去宿舍找我?」她一點也不感動,只關心他到宿舍可能引起的軒然大波。
「是啊!怎樣?雖然不是我開口約你有點可惜,但現在開始約會也不錯!」他邊說邊點頭,還甜蜜的咧嘴大笑。
「我的室友有問你什麼嗎?」她鍥而不捨的問。
「一大堆,但都被我技巧的避開了。」她嬌小的身子令他想驗矩的抱住她。
「要是被人誤會就糟糕了!」思及此,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我倒是無所謂,如果你需要我幫你趕跑那些對你虎視耽眺的人,我樂意之至。」他的手枕在腦後,抑止住幾次想摟住她的衝動。
「你就只會破壞我的行情,但你自己卻絲毫不受影響,真是不公平,「她在計較什麼啊?當務之急是,她該斬斷他對她愈來愈猛烈的情慾。
「你這麼說我就要生氣了,那些女子我一個也看不上眼。」他的心狹窄到只夠容納她一人。
羅拉聞言,居然有種竊喜的感覺,但她心知,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她只怕傷到這個英俊且開朗的大男孩的心!
她沒談過戀愛,對這方面一無所知,但情殤的痛彷如刀割上定很痛苦,她用膝蓋想也知。
「怎麼不說話?」他要聽到她宛如天籟般的美妙聲音。
「不知要說什麼!」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對,還是沉默好了。
「是不是我給你太大的壓力?」那就不符合他的理想,他要她能開開心心的跟他在一起。
「我只是不希望你把我想得太好,即使你對我付出真心真意,我可能也無法給你什麼!」她不得不殘忍的說實話,她就要回台灣,生命中卻忽然闖入了他,如果以後只能單靠回憶想他,不知會是如何的椎心,所以,他們兩個都不要放入太多的感情才是明智之舉。
「你只管接受就好。」他久久才這麼回答。
羅拉只覺得內心全揪在一塊,他的目標為什麼會是她呢?
「感情的事我們都不懂,我只怕傷害到你!」她垂下眼瞼,輕輕柔柔的道。
她這麼說就表示她願意讓步,給他機會了嗎?巴洛當揚起神采飛揚的笑,整個人在這凍得讓人直打哆嗦的寒冷中,變得精神抖擻。
「我不怕受傷害,也沒交過女朋友,但這樣最好,既然我們都不懂,就一起摸索!你覺得可以嗎?」他很溫柔的問,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就這麼幾句話卻讓她反覆思索了好幾遍,羅拉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瘋了,竟會因他的話而感到心動不已。」給個時間吧!你需要仔細想清楚,而我也要釐清我自己的思緒。畢竟,看得順眼容易,相處卻不見得容易,而且,你似乎把一切看得太嚴重了。」
他不覺得他們連認識都還談不上,說這麼多,豈不賺言之過早嗎?
巴洛當不太好意思的回答!」因為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輩子。」
羅拉當下震住了,她被他的話嚇得啞口無言——他是認真的!
「我知道這樣的事很難令你接受,但我的確是這麼想!你可以把它當成稀鬆平常的事,聽過就算。」只是他會一直放在心上,「我那天會那樣玩弄你,其實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力。」就像當男孩愛上女孩時,所可能做的每一件傻事。」
她要如何把他的話當成稀鬆平常?他說出來的話句句撼動她的心,而且,比懦弱的她有擔當多了!他彷彿是要她把一切都交給他,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他扛著。
如果她就這麼陷下去,他們兩人都會摔得傷痕纍纍!
但他的眸光看起來是如此的真摯,一讓她將到口的拒絕……全都嚥了回去。
* * * * *
那次之後,羅拉當然被好友們嚴刑逼供一番,各種問題問得她的腦袋當機,她只能重申,自己與巴洛當是走得較近的朋友而已。
艾莉才不相信,直說她不夠義氣,連這種天大的好事也要隱瞞,著實說了她整整一夜。
唉!那個巴洛當可真是害慘了她!
宿舍內三不五時就有不少既羨慕又嫉妒的目光朝羅拉身上掃射,她連想靜下來設計頂帽子,都覺得如坐針氈。
趁艾莉跑出去,羅拉趕緊溜到公園的小椅子上想著她的設計圖,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一時忘了要回去的時間,她就愛這樣沒有壓力的輕鬆感覺。
「你又去撿了一大堆的東西!」羅拉的身旁忽然有人坐下,還翻著她盛著」垃圾」的袋子。
羅拉沒有大驚小怪,好像早知道他會來似的。」嗯!它們經過重新設計,都將是個寶!」
在別人眼中的廢物,她全當作是寶。
傍晚的霧很重,幾隻和平鴿飛來飛去,落地覓食,公園內的湖水顯得很平靜。
「你撿那麼多羽毛,有什麼用處嗎?」他把玩著羽毛。
「有!我想用這些羽毛來設計些帽子,將它們當成花邊的點綴後,又會是一番風情。」她把他當成知音,一談起她的興趣就沒停嘴。
她週遭的同學們設計的東西,要不就是昂貴的裝飾品,再不就是陳列在商店內的物品,從來沒人像她這樣」撿垃圾」來設計。
甚至有不少人瞧不起她,但當她努力的成果因教授的稱讚及受到店家的青睞時,她會昂頭挺胸地走過那些人的面前,為自己感到很驕傲。
東西不必貴,只要有心人欣賞,那樣就夠了。
「不經意見過你畫的畫,以帽子最多。」她的手工很巧,畫出來的圖每每令人過目不忘。
「我對設計帽子很有興趣,總覺得能延伸的觸角很多,而且,設計的方式可以因喜好或潮流的變化而五花八門。」加上她本身又很愛帽子。
他可以想像當別人都入睡時,她一個人挑燈夜戰,畫著設計圖,只因內心的喜歡。她這樣的堅強與獨立,令他十分心疼。「未來你應該與這行脫不了干係。」
「我會努力讓別人注意到帽子的風情萬種。」雖然她的設計只要一推出,別人就爭相競購,也榮登過週刊採訪次數最多的後座,但她仍會精益求精。
隱約聽見他輕吐了一口氣,「真不好意思,忽略了你。」說到她的興趣,她竟忘了他的存在般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