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的外表成了掩飾內心苦痛的工具,每每獨處的時候,無法自己的沉淪在自製的深淵掙扎,在自毀與自保的鬥爭中苟延殘喘。
差一點,她的一生都無法擺脫這種可悲的命運,若非遇上齊子望和洛湘,今天的她依然是表面上樂天知命、大而化之,骨子裡藏著驅散不去的陰霾。
大半年來,他一直逃避她,也許敏感的他察覺到他們是同類,強烈的危機感和自我保護意識作祟,令他更小心翼翼地迴避她,偏偏她對他的興趣不減反增,不能否認起初倒追他純粹出於好玩,但不知不覺問,他的一點一滴已滲進她的內心。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愛,卻肯定只有穆佑嵐能完全佔據她的思緒,由懷疑他是天龍集團的內奸,到查出事實真相,她整個腦袋裡就滿載他的一切。
知道他要自首,向龍天承坦誠所有罪行,她二話不說就把他打昏帶走,她向來做事都有周詳的計劃,應付突發事件也從不曾出過絲毫差錯,她的個性冷靜沉著,會如此衝動還是第一次。
當時她只想到不可以眼睜睜看著他踏上不歸路,就算他有千錯萬鍇,就算他害死了齊子望的爸爸,就算他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卑鄙小人,她也不能容忍任何人傷害他,就算是她重視如親人的齊子望和洛湘也不行!
如果令她變得盲目不智的是對他的愛,她也認了。
要挽救這顆瀕死的心,絕不是傻傻的追在他身後就可以,所以一切必須由她主導,逼他跳脫那根深蒂固的思想模式。
她不懂表達對他的關心和情意,而他又認定自己是個罪人,容不得自己過得輕鬆快樂,能帶他走出陰霾的就只有她。她的英文名字叫Summer,她的熱力一定能夠溫暖他的心,蒸發令他無根無岸的汪洋。
「你怎麼知道的?你憑什麼自以為是的解剖我的心?」秘密被一一揭破,穆佑嵐無法自處,羞憤交加,惱羞成怒地衝向游心澄,一把捏向她的粉頸。
突然襲擊,游心澄反射性地做出反擊,她蹲低身,腿一掃,近八十公斤的「自由落體」即重重地跌在地上,直到她充滿狠勁的手抵住他的下巴,她才從呆愣中醒過來。
「這女人好狠!背部傳來火辣的麻痛,眼尖的他並沒有看漏她失神的一瞬,確定她的反應完全是出於本能。
為什麼一個十九歲的小女孩會有如此強烈的防衛心?
第三章
「早跟你說了,想打敗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喔!」她又是一臉淘氣,彷彿剛才的失神不會出現。
「至少證明你也不是沒有弱點的。」穆佑嵐臉上已分不清是痛苦還是得意,吃力地撐起身子,揚揚手中的鏈子輕笑道,「你也有鬆懈的時候。」。
游心澄先是一愣,隨即漾起「可愛」、「純真」的微笑,含情脈脈地睨著他,「誰叫你長得帥氣瀟灑,害我神魂顛倒、目眩神迷、情不自禁……」這些四字詞語是她前天晚上看A片學的,活學活用的她傚法片中的女主角,頑皮的手柔情地滑過他的面頰,停在他的衣領上,露骨的眼神似迫不及待要脫光他的衣服,潔白的貝齒輕咬嫣唇,挑逗且誘惑……
「你想做什麼?」一時意亂情迷,險些失陷,幸好背部的灼痛適時令他驚醒,及時推開她的狼手,遠遠退開,保住貞節。
趁著他忙碌地自保的片刻,鏈子已重回游心澄手中,最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她當然不忘彰顯勝利,大刺刺地炫耀她的戰利品。
「你——」驚覺中了這小妮子的詭計,穆佑嵐氣得七竅生煙。
「生氣會長皺紋的,你已經比人家老九歲了,不好好保養將來別怪我『琶琵』別抱喔!」
「是琵琶,不是琶琵。」
她又是臉不改色地繼續聒噪,「沒關係,你中文好就夠了,我才不要自己太完美,不然天妒紅顏,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這句她很有信心,她在街上聽過很多次了。
「沒鏡子可以撒泡尿,看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莫說天不會妒,我想就算是世界上最善妒的生物也很難會對你產生妒意。」穆佑嵐言不由衷地嘲諷,游心澄並非一級美女,但很有個性美,若單從外型而論,最大的缺點就要數她平板的身材。
「我不是紅顏不打緊,你是就可以了,帶著這麼帥氣的你四處逛,怎會不招嫉妒呢?」她崇拜地凝著他,穆佑嵐霎時被她癡迷的眼神吸引住,對剛才惡毒的批評感到內疚。
「帶著毛色豐潤的一級「種馬」走到街上,不廣受注目禮才怪!」她含情脈脈地說著,眸底充滿誠懇。
「俊男在鬧市被發情母豬纏著,當然會惹來注目嘍!」他才不會老被整,要佔他的便宜可不容易。
「母豬配種馬,挺有新意!我喜歡!」無賴不是男人的專利,對付無賴第一要訣——一定要比他更無賴,尤其是對付心口不一的紙老虎。
「你不要臉是你的事,我沒興趣跟你瞎鬧。」他已不需要自我抑制,更不需再步步為營。
「我這個人嘛!一旦喜歡上就很難改變,好死不死只有你對我的眼,我惟有委屈點,不讓吃到嘴邊的熱火雞飛走了。」誰叫我倒楣的看上了你呢!
「放我出去!」不甘一而再、再而三被耍弄,穆佑嵐已沒有耐性向她解釋鴿子和火雞的分別,她越來越可怕,她把他的一切看得太透徹。
「你是在命令我?還是在求我?如果是命令,那你要先想想自己有沒有駕馭我的本領,若是求我嘛!起碼要拿出一點誠意來。」她一派氣定神閒,根本不把他極欲爆發的怒火放在眼內。
她的笑容很刺目,但意外地撫平他激盪的心情,紊亂的思路冷靜下來,隨即發覺她的瞎扯胡鬧旨在帶他繞圈子,偏離原本的問題。
「言歸正傳,你究竟為什麼要追查我的事?為了好玩?還是要幫齊子望報仇?」三小惡魔原本還是大學生,先是齊子望為了拯救被人抓去的繼母凌冬兒而辦休學趕到香港,後來洛湘和游心澄也加入行動,事後為追查潛入天龍集團的內奸,找出害死齊子望爸爸齊可風的幕後黑手,三人才決定繼續留在香港。
「我剛剛才解釋了原因,你聽不懂中文嗎?」游心澄的臉上清楚地寫著「你很笨」。
「別耍我了。」這小妖女就是有辦法令他怒氣衝天。
「人家不是放羊的小孩,句句屬實啊!」輕輕眨著晶瑩眼眸,她滿是誠懇地說。
穆佑嵐不賣她的帳,他太瞭解這看似天真的臉藏著多少詭譎。
見他仍然蒙在鼓裡,她善心大發,替他解困,「我愛上了你,看不得別人對你不利嘛!」
他怒目相向,以為她又在尋他開心。
「你這樣瞪著我,是被我情深款款的告白感動了,決定以身相許,報答我的濃情蜜意嗎?」
「別廢話了!」能容忍這可惡的小惡魔的絕對是神,而他並不是。
「怎麼可能是廢話呢!你是認為我太優秀,自卑的你配不上近乎完美的我,還是覺得自己滿身罪惡,沒有愛的資格。」她自認精打細算,不該浪費時涓滴不漏,尤其是唾液,這是消化食物的第一步,珍惜珍惜!
她一針見血的道破死結,穆佑嵐愣住了。
「放心,我為了不令你抬不起頭來,這雙裝成天使的手已經再次染上惡魔的血。」她嘴角揚起的絕對是惡魔的邪笑,冰冷刺骨,一陣寒流竄過穆佑嵐的背。
「不相信嗎?Black的命就是由這雙手奪去的。」她不後悔令雙手再次染血,就算不是為穆佑嵐,她也不希望讓齊子望被染污,齊子望是釋放她靈魂的人,而穆佑嵐是第一個令她渴望有所依歸的人,傷害他們的人,她絕不放過。
「Black不是被瓦礫壓死的嗎?」
「你想憑他的本領,怎會躲不開呢?」她眸底閃過一瞬即逝的殺機,依然從容不迫地微笑著。
被她斜睨著,穆佑嵐有感自己猶如被困在陷阱中的小動物,被獵人殘忍的視線監視著。
「人在百靈鳥,消息依然如此靈通,那麼紀凝和Alex已經甦醒過來的消息你應該也知道了。」
「紀凝和孩子都沒事嗎?」紀凝和他同是受Black操縱,被逼做過不少違背良心的事,這次Black就以她的兒子Alex作威脅,要她殺死孩子的爸爸龍天宏,幸好最後Black逃不過命運之神的制裁,活在他陰影下的人終於獲得釋放。
「他們是沒大礙。」如果能忘記痛苦的記憶就更完美了,看了看他,她的壞心又蠢蠢欲動,「人家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也想試試嗎?」紀凝就是個好例子,非但死不了,還艷福無邊,醒來就有兩個帥哥為她爭破頭,令人又羨又妒!
「你開的玩笑很低級。」她的森寒已植入他腦海,即使她故作輕鬆,依然沒法抑制越來越深的惶然,她給他的壓迫感更甚於Black,他只能極力否定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