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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芭芭拉·卡德蘭

  假如他真送過任何小禮物的話,家裡的櫥櫃一定會把它擺上,而她的母親也一定會向她提起。

  「等你長大了,親愛的,」母親曾這樣對她說過,「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個人,帶你之參加倫敦的盛會。」

  母親說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假如你能嫁個好人家,那有多好啊!這樣你就可以替你的兩個妹妹藉機找到好丈夫了。我看凱柔將來會長得非常漂亮!」

  她母親的話絲毫沒錯.雖然才十三歲——在那個年歲,女孩子就像是青澀的梅子,不是太胖就是太瘦,臉上長滿雀斑,甚至幼稚而煩人——凱柔就已經像天使一般美麗可愛了,其實早在她做嬰兒的時候,人們就已看出她是個美人胚子了。

  至於小十六月的雪倫,則一直都令人心醉。

  她不僅漂亮而且十分引人,尤其這一兩年來,安妮妲發現了那些被凱柔所吸引的人們,常常也會扭轉頭來,為雪倫的活潑個性所迷——她就是有辦法把所有的事情都講得趣味萬分。

  「為了她們倆我必須成功!」安妮妲一面收拾包裹,一面自言自語。

  既然行李得另外計費,她只好帶了個隨身的包裹;而為了在倫敦停留一兩晚,她塞進了兩三件長袍,然後便是一件藍絨的風衣,這是她們三人不時換穿的外出服。

  而安妮妲倫敦之行所要穿的長袍,其中兩件是自己的,一件是凱柔的,另一件則是雪倫的。

  她們把最好的衣服、襪子和帽子,集在一起好讓安妮妲帶去。

  家裡雖然還有媽媽的舊衣裳,但是安妮妲卻從來沒有去動它,她實在忍受不住那種睹物思親的痛苦;甚至,只要想起母親的音容,她在喪母時所感到的悲慘、哀痛,便會再度折磨她了。

  她們生活中的陽光隨著母親的離世而消失了,有好一陣子的時間,全家都提不起一些生氣來。

  尤其與母親最為親近的安妮妲,在下樓梯時聽不到母親在起居室召喚她,在臨睡時等不到母親來說再見,都成了她最大的痛苦。

  梅登夫人的眉毛比起她的三個女兒來毫不遜色,另有一種美。  安妮姐挺直的小鼻子,凱柔富滿而完整的唇型,雪倫姣好的臉蛋,都是得自梅登夫人的遺傳。

  她確實是個大美人,雖然沒有凱柔那樣金光閃爍的頭髮。

  安妮妲一直相信,她父母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對人人稱羨的俊侶,走遍倫敦也找不出一對能夠與他們相比的。

  她知道父親一直希望有個兒子,雖然如此,直到他病重時,他仍然以這三個漂亮的女兒為傲。

  「掌管美麗、溫雅的三位希臘女神,也不過如此了!」

  他不時大笑地說,「假如要我把金蘋果給那位最漂亮的話,真不知該選哪一位才好?」

  「自然該選凱柔了!」安妮妲曾經那樣回答他。

  她的父親審視了一下最小的女兒然後說:「我或許會同意,假如雪倫不時時引我發笑的話。笑聲也是一種非常美的東西呢!」  說完他又看了看坐在對桌的安妮姐。

  「至於你呢,安妮妲,你最像你的母親了,正因為如此,任何男人都願意以你為理想的妻子。」

  這可以說是父親對她最佳的讚揚了——其實在父親病重的那段日子裡,他似乎對她的慇勤照顧都憎惡起來,有時候她不免暗想,他大概很恨她吧,因為他要的東西她幾乎都沒能買給他。

  「現在再為爸爸擔心,又有什麼用呢?再想下去就沒有意思了。」她立刻警覺到,他現在必須全心全意地去照顧兩個妹妹,除了她以外再也沒有人會挑起這個責任了。」

  兩個妹妹送她到車站去,雪倫替她拎著包裹,她堅持安妮妲節省精力,因為她到倫敦還有好長一段路呢。

  她們在驛車站靜靜地等著,天空還是灰濛濛的,風勢也不小,涼颼颼的。

  三姐妹聚攏在一起,仍在討論,突然凱柔出奇不意地說,「你在謁見公爵之前,必須先換上一件像樣的衣服,你不能穿著弄皺了的旅行衣,帶著包裹,一下車就去見公爵。

  弄不好,他還以為你準備在他那裡住下呢!」

  「我也想到了,」安妮妲說,「我把媽媽以前提過的那些旅館的名字,都已經抄下來了。」

  「會不會很貴呀?」雪倫立刻問。

  「那是一定的,」安妮姐帶著無可奈何的口氣說,「但是我會要他們給我最便宜的房間。假如他們沒有這樣的房間,我會要他們替我介紹一間便宜的旅館。」

  當她和妹妹商量的時候,安妮姐說來頭頭是道,可是當她坐上馬車,獨自出發的時候,卻突然覺得彷徨無助而有點害怕起來。  雖然以前,她在一些偶然的機會裡曾去過凱斯特、利物浦和庫魯倫城,但是這些城都在同一個境內,因此,這是她第一次走出住了十八年的郡縣,倫敦自然更顯得迢遙了。

  可是不論好壞,她為她妹妹們找丈夫的決心絲毫未變,因此,當驛車開始奔馳,把揮手作別的凱柔和雪倫遠遠地拋在後頭的時候,她已經鎮靜下來而且再三告訴自己,她必須冷靜!只要冷靜下來,就不至犯錯;而且到目前為止她至少已經做對了——件事情,她在驛車內擠到了一個靠裡的座位。

  與她同車的旅客共有七位,坐在她身旁的是個粗壯的農婦,她可是佔足了座位,把安妮妲擠得動彈不得,她挽了一個大食籃,把食籃往腳前一放,弄得大家都沒處擱腳;坐在對面的則是一個帶著奶娃子的婦人,小娃娃好像不太舒服,扯著嗓子直哭。

  車行了不久,旅客中就有一個大男人開始打鼾了,小娃娃似乎哭得聲更大。而她身旁的女人則打開了腳前的食籃,只見她一把一把地往口裡塞,實在想不出她的籃子裡面竟然能裝進這樣多的食物。

  一大塊豬肉餅,冷火腿片,一堆煮蛋,另外至少還有一打的餡餅,她幾乎不停地吃,既不客套,也不禮讓。

  終於他們在一個驛站停下來午餐。

  店主正等著他們,為他們擺上一份簡略的午餐,照例說驛車的旅客算不上什麼好顧客。

  青菜煮得清淡,肉片切得像紙一樣薄,麵包則被烤得焦黃焦黃;惟一稱得上可口的則是一片本地產的乳酪,惟—能令她感到溫暖的則是一碗熱湯。

  他們幾乎才一放下碗碟,就又被趕上驛車繼續出發了。

  雖然中途有停下來換馬,但是旅客並不被允許下車活動,車子必須及時趕到旅社,好在那裡過夜。

  安妮妲閉上了眼睛,很想小睡一會兒,卻不可能,由於路面不平,馬車跑起來晃蕩晃蕩的,何況才一開車,對面的小孩又開始哭了。

  才走不過幾哩,旁邊的農婦又打開了食籃,這次衝鼻而來的則是一股洋蔥味,而這個女人好像找到了最好吃的東西似的!

  安妮妲既然睡不著,那預期的種種難題,便又排山倒海似的湧起腦際。

  幾個女孩所討論的並且認為可成的計劃,是一回事,而要去說服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公爵,並耍他以老朋友的身份來照顧三個未成年的女孩,則又是另一回事了。

  「或許我該帶凱柔一塊兒來!」安妮妲不由得自問。

  「那麼不論公爵有多老,除非他瞎了,否則他絕不會忽略掉凱柔的美貌。」

  但是安妮妲又立刻想到,就算帶了凱柔同去,在那種情況下,可能也沒有什麼用。  因為,只要公爵略不樂意,或想找個借口推辭時,凱柔便會立刻受挫,甚至會毫不辯白就認輸。

  而安妮妲則決心要爭取,不辭爭辯或請求,直到如願以償。

  「在這件事中,我絕不表露自已的情緒,」她對自已一再叮吁,「假如他認為我厚顏,就讓他這樣去想好了;假如他認為這個計劃可恥,哼,我也不會介意。最重要的是,他必須答應。」

  午後有幾陣暴風雨:陣雨急打著緊閉的窗戶,窗玻璃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景色;然後天也暗下來了,安妮妲就像車上每一個人一樣,也開始想到晚餐。

  平常驛車上的旅客都是在六點種的時候吃晚餐的,但是他們這輛老爺車蹣跚地駛進李徹斯特的驛站時,已經七點了。

  安妮妲提著小皮箱跨出了驛車,只覺得手腳都要僵硬了,此刻新鮮空氣是她最需要的了。

  在驛車裡,除了受凍外還得聞那衝鼻的洋蔥味,再加上刺耳的哭鬧聲,早已把她弄得狼狽透頂。

  一個戴小帽的女僕把她引到了頂樓去,那裡是全店最高的房間,特別留給驛車旅客過宿用的。

  他們穿過了前廊,上了樓梯,安妮妲聽到了一陣陣的聲浪,夾著喧鬧和笑聲,好像是從餐廳和酒吧間傳來的。

  「看起來好像客滿了嘛!」她隨口問走在前面帶路的女僕。

  「因為是賽馬的緣故,小姐,旅舍裡擠得連放隻老鼠的位置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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