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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芭芭拉·卡德蘭

  塔裡娜止不住銳利地掃了他一眼。她懷疑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柯利亞先生和他的窺探系統甚至在賭場裡也在活動嗎?

  「我想現在是個好機會,」紐百里先生繼續說。「來談談我昨晚對你提到的事。」

  「關於到法國南方去的事嗎?」塔裡娜說:「我……我想我不能。」

  「你答應過我你會幫助我的,」紐百里先生說。「我一定要請你遵守諾言。這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任務。我可以解釋一下嗎?」

  「是的,請講,」塔裡娜說。她滿肚子猶疑,不知道如何才能拒絕他要求她辦的事。

  「你當然知道,我經營著各種各樣的生意,」紐百里先生說。「我的工作就是促進我的業務,不論在什麼地方只要有可能的話。在生意中我經常會遇到某些徹底改革的想法。通常這些發明,也就是那些改革的想法,是很不切合實際的,要不就是在世界別的地方、別的人也恰恰在改革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東西。」

  他稍停了一會,噴出一口雪茄煙。「這實際上並不像聽起來那麼奇怪,」他說,「因為科學家和技術人員始終是根據或多或少同樣的思路在工作的。唯一的問題是誰能有驚人的幸運,像一般人所講的,搶在別人前面發現恰恰同樣的一瓦罐金子。」

  紐百里先生咯咯地輕聲笑了。「我的話聽起來有點不太具體吧?」他說。「現在我要講得更明確些,當前發生的事是某個人發明了某件東西,確實和別人的不同——事實上他不只是搶在前面一步而是搶前了很多步,你懂得嗎?」

  「是的,我想我懂得,」塔裡娜回答道,「你需要我做什麼呢?」

  「我要你幫助我把這個新發明的計劃送給一個人,他能充份利用它,」紐百里先生說。

  「為什麼要我送呢?」塔裡娜問道。

  「因為我的競爭者同敵人都跟上了我,」紐百里先生回答說,「他們認為,雖然還不敢肯定,我已經掌握了某件東西,可以在競賽中打敗他們。他們決心在可能範圍內掌握這個秘密並且利用它為他們自己謀利。」

  「但是,無疑的,」塔裡娜問。「他們不能制止你把計劃郵寄出去,可以掛號或是保險呀!」

  紐百里先生笑了。「讓我給你看一件東西。」

  他拿起那堆報紙,從最下面取出了一份,打開報紙翻了幾頁,然後遞給塔裡娜,並用手指指出這頁下面的某一小段報導。「你能讀法文吧?」他說。

  「能,」塔裡娜答。她讀了他指示的那段,把它慢慢譯出來:「亨利·比埃羅特,郵差,最近剛慶祝過他在郵政局服務二十五週年紀念,星期四他在奚納投遞郵件時受到襲擊。竊賊逃走。所有郵件散落在路的四周。亨利因腦震盪在冥納醫院就醫,據說他沒有看清襲擊者的面貌。一般認為這次暴行可能是一場惡作劇,因為在揀回郵件時沒有發現任何丟失。幾件掛號包裡也完整無損。」

  塔裡娜讀完這段新聞,用詢問的眼光看看紐百里先生,正好與他那冷酷的黑眼睛相遇。

  「亨利·比埃羅特,」他安靜地說,「正準備送信給我一個住在別墅裡的朋友。」

  「這個朋友就是你想送給他計劃的那個人嗎?」塔裡娜問道。

  「正是,」他說。「在揀齊別的信件時,郵袋裡有一封信沒有找到。幸而這信一點也不重要。事實上寄出這封信的唯一目的是看看它是否能安全投到。」

  「可那……真是不可思議,」塔裡娜說。

  紐百里先生點了點頭。「大多數人都是這麼講,人們對法律和對人類的文明行為都有一種真誠的信心。不幸的是,貪婪是一種很強烈的刺激,會使人無法無天,我說的這項發明對那些能首先利用它的人要值數百萬元哩。」

  「我懂了,」塔裡娜慢慢地說。

  「那就是我請你幫忙的原因,」紐百里先生接著說。「我和我家裡人都是受到懷疑的。我離開旅館後總是擔心我的房間在我又回來以前是否被搜查過。柯利亞是個能幹的看家狗,但是,他有時也得休息一下,這裡沒有多少人是我信賴得過的。」

  「那麼你認為你能相信我嗎?」塔裡娜問他。

  「我肯定能,」他明確地答道。「再者對於我的計劃你是最完美無缺的人選。你認識的人不多,假如你突然到法國南方去一兩天,沒有人會奇怪的。」

  「但是……我怎麼能呢?」塔裡娜問。

  「一切都會安排好的,」紐百里先生答道,「我想像大多數年輕姑娘一樣,你有一筆零花錢,即使最有錢的父親也會讓他的兒女對金錢產生一種責任感。我對吉蒂也是一樣,雖然我承認這並不很成功。」

  「不完全是那樣,」塔裡娜說。

  「你也正在考慮找什麼借口吧,」紐百里先生說。「你的父親或母親有什麼直系親屬,有弟兄和姐妹嗎?」

  他非常突然地對她拋出這個問題,使她幾乎不經思考地回答出來。「我母親有個妹妹」她說,「她喜歡隱居。不大外出。」

  「好極了,她叫什麼名字?」

  「簡·伍德魯夫,」塔裡娜答。「可是……,」

  「她行,」紐百里先生說。「現在聽著,我們時間不多了。今天早晨再過一會將有一封信跟平時一樣塞到你的門下面。這信是你姨媽簡·伍德魯夫寄來的。她是在塞納的卡爾登旅館寫的信。她邀請你去住幾天——只住幾天,因為她要上意大利去。你將要回一封電報給她,說你明天到達。我給你安排轎車送你到巴黎,從那裡趕乘今晚八點半的臥車。」

  「可是……我不能……」塔裡娜開始說,但是紐百里先生用手傲慢地一揮使她止住了。

  「你要告訴我妻子和吉蒂,說你一定得去看看你的姨媽。你把那封從她那裡收到的信留在你的房間裡。這很重要,把信封也留下。上面會有一個正確的日期戳子,因為那是昨天從塞納寄來的。」

  紐百里先生抽了一口雪茄。「你要照我講的到塞納去,」他繼續說,「你明天早晨大約十一點鐘到達。你的姨媽會在車站接你。你會認出她來的,除了吻她,別的沒有什麼要做的,對來接你的婦女要裝得親熱點,然後跟她回到旅館。你明天和後天由她陪著你,然後你回到我們這裡。」

  塔裡娜著了迷似地坐在那裡。她簡直難以相信這些指示是對她講的。這聽起來像個神話故事,一個雜誌上的故事,它是不是不可避免地遲早會涉及謀殺案件。

  「可是,這個……這個裝作是我姨媽的婦女,」她說。

  「她將是一個普通的可尊敬的加拿大中年婦女,」紐百里先生答道。

  加拿大這個名字好像使塔裡娜恢復了理智。她想這太離奇了。她必須做點什麼,必須講些什麼來制止他。他怎麼可能讓這荒謬絕倫的弄虛作假的事幹下去。讓一個婦女在塞納偽裝成她的簡姨!

  要是紐百里先生能看見簡·伍德魯夫的話,她想,一個被生活壓垮了的小小的老處女,她安靜地獨居在德文郡,有時為她的朋友編織些工作服和便裝襪,好賺點零用錢。簡姨簡直沒有聽過塞納這個名字,更不用說夢想到那兒去了。

  「我必須告訴他我真的是什麼人,」塔裡娜想著,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她突然想到了吉蒂。吉蒂害怕她的父親,吉蒂很明顯牽涉到了令人討厭的愛情事件中,吉蒂必須受到保護,因為她極其需要愛,而在生活中又沒法得到。

  還有邁克爾。但想到這裡,塔裡娜把他拋得遠遠的,不再去想他。

  「我不再找你談話了,」紐百里先生說。「當然,除了在公共場所和說再見外。那麼這是你的指示。」

  他邊說邊回頭看。在五十碼內沒有任何人,在她注意看他時,塔裡娜忽然有種幾乎是驚駭的感覺,因為甚至紐百里先生,一個嚇人的專橫的生意人,也露出了畏懼的神情。

  「你要注意,在談到你姨媽時要表現得十分自然,同時要十分肯定,使每個人認為你想這是很討厭的事,可是由於你的責任感使你不得不去。這不是一個去享樂的問題,你懂得嗎?」

  「懂,懂,」塔裡娜喃喃地說。

  「吉蒂一定會阻止你去,」紐百里先生說。「你一定得答應她盡快地趕回來。我將要說我很遺憾吉蒂留不住你。正在你跨上轎車去巴黎前,柯利亞會送給你一束蘭花表示我的敬意。你要把花別在你的外衣上一直別在那裡,在任何情況下你都一定不要把它取下來。」

  他降低了嗓音繼續說道:「一直等你到達塞納以後,決不能在這以前,你必須取下蘭花,然後在更衣時,將它們丟在你的臥室內的廢紙簍裡。聽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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