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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芭芭拉·卡德蘭

  塔笛卡換下公爵借給她的襯衫和那條溫暖舒服的謝德蘭羊毛毯。

  然後,穿上帶來的衣服,並且在牆上一面小鏡前整理頭髮。

  皮箱中沒辦法放帽子,但是有一些綠色絲帶,於是她把頭髮很整齊地紮了起來,以免騎馬時被風吹亂。

  她打扮好了,就打開走到外間去,她發現壁爐中的火又再升起,沙發已推到一旁,中間有一張鋪著白布的桌子,上面擺著早餐。

  「小姐,你早!」

  是唐納在招呼她,他的臉上毫無表情,他對主人跟情婦在打獵的木屋中渡過一夜,彷彿覺得很稀鬆平常。

  「唐納,早!」塔笛卡回答他。

  這時,公爵從外面進來。他換了一套高地的服裝,上身是一件蘇格蘭粗呢外套,下面是短裙,還佩著高地男人所用的毛皮袋。

  「唐納給我們帶了一些早點來,」公爵說。「昨晚才吃了一點點晚餐,我相信現在你一定有胃口。」

  塔笛卡向他一笑。他們坐了下來,發現唐納為他們燒了熱咖啡、雞蛋和鹹肉,此外還有土司、果醬與牛油。

  唐納服侍好他們之後就退了出去。塔笛卡隔著桌子望著公爵,柔聲地說:

  「現在又像是夢中的一部份了,它會成真嗎?」

  「我永遠忘不了昨晚。」公爵說。

  「我也是。」塔笛卡說。

  他們不須多說了,四目相投,塔笛卡就知道公爵正在回憶他們昨晚是如何的接近,何等的甜蜜。

  塔笛卡垂下眼皮,低低地問:

  「你不會讓克勞利爵土帶我回去吧?」

  「我答應過你,我不會讓他做出這種事,」公爵說。「等我們回到古堡、一起研究怎樣跟你父親聯繫,我看發一封電報應該是最好的辦法。」

  唐納又進來,所以他們沒有機會再說話,吃完了早餐,唐納已把濕衣服收拾好放進箱裡,擱在馬背上。

  塔笛卡走出屋外,發現那是一個晴朗的天氣,太陽照在沼澤地上,天空是藍色的。豪雨之後,空氣顯得特別清新與芬芳。

  公爵把她舉起,放在一匹小馬鞍上,然後他自己也上了另外一匹馬。他走在前,她跟在後,另外還有三匹馬在後。

  他們在木屋與橋之間的沼澤地上只能夠慢慢地走,因為地上長滿了密密的石南花。

  到了橋上,塔笛卡看到橋下黑色、湍急的河水,想到昨天下午的遭遇,不覺心有餘悸;不過,她也感謝這條小河,是它阻擋了追逐她的人,也使她跟公爵能共度一夜。

  過了橋,路便好走得多了。當那座灰色的巨大建築物呈現在眼前時,塔笛卡的心直往下沉。

  雖然她相信公爵會保護她,但是她一想到會見到克勞利爵士便害怕。

  他們到達古堡前面的車道,兩人便並轡而行。他轉過頭來向她微笑,使她安心。

  他斜戴著一頂小帽,看來更加英俊動人。她不知說什麼好,只能夠以充滿柔情的雙眸凝視著他。

  他們在大門前下了馬,公爵握著塔笛卡的手臂,他們一起走上石階,走向首領室。

  他們似乎本能地知道,在那裡,麻煩正在等著他們。

  他們走進室內。陽光從高大的窗門外投射進金色的薄霧。塔笛卡的心一陣抽縮,她看見克勞利爵士正站在房間的末端,壁爐的前面。

  他的旁邊站著托貴·麥格雷和一個她不認識的人。

  「你們終於回來了!」

  克勞利爵士的聲音中,明顯地帶著譴責的味道。

  「不幸,我們沒辦法早一點回來。」公爵回答。「小河氾濫了,在黑夜裡不可能回到這裡。」

  塔笛卡覺得克勞利爵士根本沒有聽他的;相反地,他的眼中閃著狡詐的神色對她說:

  「我把警長請來了,塔笛卡,為了一個特殊的理由。」

  「警長?」塔笛卡不解地問。這時,公爵剛好一面伸出手一面走上前去。

  「對不起,麥尼爾上校。」他說。「我一時記不起你了。」

  「我們好幾年沒見面了,公爵大人。」警長說。「克勞利爵土對我提出一個請求,當然我不能不管的。」

  「什麼請求?」公爵問。

  塔笛卡屏住呼吸,從克勞利爵士臉上的表情以及他危險的眼色,她看得出他又在施巧計了。

  無論他怎樣安排,對她總是不利的。

  「大人,爵爺請求我,」警長回答說。「對塔笛卡·林治小姐發出一張拘票,要求她馬上回到倫敦,受她父親監護。」

  塔笛卡喘著氣,警長又繼續說:

  「我知道英國的警察到處在找尋林治小姐,在這種情形之下,她應該由克勞利爵士伴送回去。據我瞭解,他是小姐的未婚夫。」

  警長說完了,大家都沉默著,只有塔笛卡發出低低的驚叫,她轉向公爵,用手挽著他的臂膀。

  她想求他幫助,她想求他否定警長的權力,但是,她的聲音就是在喉嚨裡發不出來;同時她也知道,無論她說什麼,他也無能為力的。

  克勞利爵士又再一次勝利了。現在,她不得不跟他回倫敦去面對她的繼母。

  公爵的手蓋在她手上,她感覺得出他手指的溫暖和力量。

  「麥尼爾上校,恐怕你誤會了。」公爵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克勞利爵士請求你發出塔笛卡·林治小姐的拘票,可是事實上這個人已不存在,她現在是我的妻子,斯楚格雷的公爵夫人。」

  塔笛卡驚訝地望著公爵,克勞利爵士卻憤怒地上前一步。

  「我不相信!這是一個詭計!」

  「塔笛卡是我的妻子。」公爵平靜地說。

  然後,他對塔笛卡說:

  「你照樣告訴警長好嗎?我的愛人。」

  從他指端的壓力她知道他要她做什麼,雖則她並不不明白,她還是照做了。她說:

  「我是你的……妻子。」

  她的聲音聽來微弱而顫抖。

  於是,公爵堅定地說:

  「你在這裡沒事了,爵爺。在這種情勢下,我相信你當然希望馬上離開古堡的。」

  「我不相信!」克勞利爵士咆哮著。「你們在哪裡結婚的?根本沒有人知道,你們的儀式怎能舉行?」

  他的聲音在首領室中迴響。警長淡淡一笑,彷彿他全己知情。他說:

  「容我解釋一下,爵爺。蘇格蘭的婚姻法跟英國不同,假使斯楚格雷公爵大人還沒有結婚,他現在就在你面前成婚了。」

  「你是什麼意思?」克勞利爵士忿怒地問。

  「在蘇格蘭,經過交換同意的婚姻是絕對合法的,」警長回答說。「這一對男女在證人面前承認他們是夫婦,所以,從這一刻起,他們就是合法的夫婦了。」

  克勞利爵士發出一聲極端憤恨的咆哮,但是公爵只是望著塔笛卡。

  「你累了,」他溫柔地說。「把發生過的一切告訴我母親,然後就去休息。你睡醒以後我再來看你。」

  他說著就舉起她的手到唇邊。塔笛卡不再說話,也不再看盛怒中的克勞利爵士,就離開了首領室。

  一想到要把所發生的一切告訴老夫人,她就覺得有點害羞。

  老夫人在床上,當塔笛卡走進去時,她眼中閃著疑問的光芒。

  然後,匆匆地,也有點難為情地,塔笛卡把整個故事告訴了她。

  塔笛卡說完了,老夫人向她伸出雙手。

  「你結婚了,親愛的孩子!我說不出我有多高興!」她大聲地說。「現在,馬諾斯也許可以快樂起來了。我真高興!我真高興!你真是我最理想的兒媳婦哩!」

  塔笛卡彎下腰吻她,老夫人又說:

  「他受了那麼多的苦都是我的過錯。我以為我是為他好,原來是錯了。我相信你會使他快樂的,你會嗎?」

  「我將盡我所能。」塔笛卡答應了她。

  然後,由於她事實上已經十分疲倦,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差不多頭一沾枕就立刻睡著。

  珍妮來拉開窗簾時她醒過來。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塔笛卡問。

  「已經五個多鐘頭了,夫人。」珍妮說。

  「五個多鐘頭?」塔笛卡大叫起來。「我必須馬上起來。」

  「在客人們打獵回來之前,公爵大人急著要跟你說話。」珍妮說。「所以我來告訴你。」

  「他們出去打獵?」塔笛卡驚訝地問。

  她已經把所有其他住在古堡中的客人忘記了。

  「在蘇格蘭高地,運動是最重要的。」珍妮微笑著回答。「但是公爵大人急著要跟你見面。」

  「那麼我得趕快下去了。」塔笛卡說.

  洗澡水早就淮備好了。珍妮不肯去叫其他的女僕,堅持要親自替塔笛卡穿上一件她從倫敦帶來的,最漂亮最文雅的衣服。

  「等你到了樓下,夫人。」珍妮說。「我就會把你的衣服搬過去。」

  「去哪裡?」塔笛卡問。

  「當然是新娘的房間!」珍妮說。「它是在古堡的舊樓中。傳統上,一個首領的妻子在新婚之夜睡在那裡,她就會終身幸福,白頭偕老。」

  珍妮看見塔笛卡眼中的疑問,又加了一句:

  「公爵第一次結婚時,那個房間正在裝飾,所以愛玲夫人從來不曾在那裡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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