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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芭芭拉·卡德蘭

  「這是真的,」塔笛卡也歎了一口氣。「不過,有時我倒覺得她跟我很接近。昨晚我上床之前,我確實聽見她說她不希望我嫁給克勞利爵土。」

  她說的是實話,並不單只想影響艾倫,但是她知道這句話可以打動艾倫。

  她對了,艾倫準備幫助她了。

  「你需要你所有的衣服,塔笛卡小姐。」艾倫說。

  「當然,一年只有五十鎊,我是買不起衣服的。我必須把我所有的東西都帶走,我們怎樣才能運出去呢:「

  「我會想辦法,」艾倫說。「除了那個勢利的女僕以外,其他的僕役是不會向夫人打小報告的。」

  在艾倫與林治夫人的法國女僕瑪麗之間,她們有永遠打不完的仗。

  這兩個女人彼此憎恨,要是瑪麗能夠因塔笛卡之故而打垮艾倫,她當然會那樣做。

  「不要擔心,」艾倫說。「看門的是個好孩子,要是我請他把行李搬下去而不說什麼,他會照做的。」

  「要運那麼多的箱子出去,總得編個理由。」塔笛卡說。

  「我說你要捐一些舊衣服給那些退休了的女演員。」艾倫說。

  「不,我想出了更好的理由,」塔笛卡說。「祖母去世的時候,要是你還記得,艾倫,她的衣服不是送去救濟那些破落戶嗎?」

  「我想起來了。」

  「告訴那些僕人,你替我整理衣服,發現很多我很久不穿的,所以要拿去送給窮人。還有,那些舞衣你不用替我裝進去了。」

  「你必須把每一件東西都帶去,」艾倫說。「你說過一年五十鎊你是沒有能力買衣服的。還有,我不能夠在那裡替你燙衣服了。我能夠跟你一道去嗎?」

  「我怎能沒有你呢?」塔笛卡說。「跟爸爸分開,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親愛的人了。無論我到哪裡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的。艾倫,我走了以後,你要做什麼?」

  「我到瓦盛那裡去跟我妹妹住在一起,」艾倫說。「她開了一家小小的寄宿舍。我常常想,當我老得不能工作了,我就退休到她那裡。」

  「那不會很久的,」塔笛卡說。「你去你妹妹那裡,把地址給我,很快地,也許只須幾個月,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只要我的文章能夠使一些出版家產生印象,我相信我可以賺到一筆錢,來找一個屬於我們的小地方。也許,起初我們只能住在一個小房間裡。住在愛丁堡一定很有趣,聽說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城市哩。」

  「我絕不讓你一個人到愛丁堡去,」艾倫緊張地說。「我要先到那裡找好房子,然後你才來。」

  塔笛卡輕輕一笑。

  「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老實說,除了克勞利爵士以外,我什麼都不怕。」

  「你太年輕了,你還不知道人心的險惡。」艾倫說。

  「我遇到過不少的人,」塔笛卡說。「你記得羅馬的那位伯爵嗎?那時我才十五歲,他就追求我。我用爸爸決鬥的劍指著他,不准他接近我,他還以為我要殺死他哩!」

  「下一次你也許不會這樣幸運了。」艾倫憂鬱地說。

  「還有那個惹人厭的奧國男爵,」塔笛卡繼續說。「他聲名狼藉,聽說有幾打私生兒女,他們大都比我還大,但是他居然想在晚上爬上我臥室的窗口。」

  「那個時候你有爸爸護你,」艾倫說。「而我也在你身邊。可是這一次,我的乖孩子,你得靠自己了。一想到你的處境,我晚上就睡不著覺。」

  「到了瓦盛,我會寫信告訴你,蘇格蘭是多麼的沉悶、冷清和平靜的。」塔笛卡笑著說。「現在,艾倫,我們得開始忙碌了。你只有明天一天來收拾行李,而且,你最好明天便把那些箱子送到火車站。」

  「我會辦妥的。」艾倫說。

  塔笛卡想了一下又說:

  「你必須跟我同一天離去,艾倫,我不要讓她折磨你。此外,她一定會逼你說出我在哪裡的。」

  「你以為我真的會出賣你?」艾倫問。

  這時,她們走進柏克萊廣場。塔笛卡在艾倫的臉上吻了一下說:

  「我只是跟你開玩笑。我知道你無論如何都不會出賣我的。這就是為什麼我會信賴你,為什麼愛你。」

  她們回到查爾斯街看到有一封塔笛卡的信。一看到信封後面那個華麗的皇冠,她就知道是誰寫的。她打開了它,裡面寫著:

  「我中午將來拜訪,我勇敢的小戰士。不要拒

  絕陪我到公園去,否則我不得不請你的繼母出面干

  預。我渴望能見到你。

   克勞利」

  真是信如其人,塔笛卡痛苦地想。他不但命令她服從他,而且還威脅她。

  因為她告訴過他,她的繼母曾經怎樣對待她,所以他知道她一定不敢拒絕。

  「他真卑劣。」她大聲地說,然後上樓去換衣服。

  克勞利爵士坐著一輛高雅的敞篷紹多利亞式馬車來到。馬車由兩匹駿馬拉著,還有幾個穿著黃藍兩色制服、戴著高帽的僕人跟從著,顯得威風凜凜的。

  「我跟你的父親商量過,我要在倫敦公報以及其他的日報上登一則我們的訂婚啟事。」克勞利爵土告訴她。

  「叫他們在星期一登出來。」塔笛卡說。

  「為什麼呢?」他問。

  「我一直認為星期五宣佈訂婚是一個不幸的日子;」塔笛卡回答說。「在星期六,很多人都到鄉下去了,有些人可能忽略了這個重要的啟事。」

  她語氣中的諷刺解除了他的疑心,他本來以為她是故意拖延婚期的。

  「那麼就在星期一,假使你喜歡這樣。」他讓步地說。

  「我恐怕我有很多迷信。」

  「那是不足為奇的。」他回答說。「所以我不會要求你在十三號或者星期五跟我舉行婚禮。」

  他笑了起來,又說:「成爾斯王子也和你一樣迷信,在星期五,宮裡的床墊是不准翻動的。」

  「所以我們都得向這位皇太子看齊呀!」塔笛卡說。

  「你會害怕我像他對亞麗珊杜拉公主那樣對你不忠麼?」他問。

  「我提過這件事沒有?」她問。

  「由於你嫁給我是沒有選擇餘地的,」克勞利爵士回答。「答案當然是沒有。」

  「你對你想得到的非常有自信。」塔笛卡說。

  「在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了,你是那麼的誘人,我渴望馬上就得到你。」克勞利爵士說。

  在他的聲音中有一種突然的表情,塔笛卡覺很彷彿象打開——個火爐的門,裡面的熱氣冒出來,幾乎把她烤焦。

  「世界上還有許多其他的女人。」塔笛卡平靜地說。

  「是的,還有無數。」克勞利爵士說。「可是只有一個人像你一樣,只有一個人反對我、逃避我,而這個女人我是決心要征服的。」

  「那樣會令你快樂嗎?」塔笛卡問。「你知道我不喜歡你,討厭你碰到我,而且有機會就想逃走。」

  「我認為你的拒抗是我從未遇到過的最夠刺激的事。」克勞利爵土說。「我得到的女人往往過不了多久就使我厭倦,但是我卻欣賞追求、追逐、獵取和殺戳之樂。」當他繼續說下去時,聲音中帶著嘲弄的成份。

  「至於你,塔笛卡,我相信我對你不會感到厭倦的。」

  塔笛卡倒抽了一口涼氣。她渴望反抗他,她渴望告訴他,她不是一頭被他狩獵的野獸。

  不過,她知道說了也沒有用。她所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而她也決心那樣做。

  他們的馬車已走完公園中那條長長的大路,現在到了遊人比較稀少的地方。

  「把你的手給我。」克勞利爵土突然地說.

  「為什麼?」塔笛卡問。

  「因為我要你這樣做。」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權威。

  「我不願意被你碰到。」她說。

  「但是我要碰你。」他回答說。「照我的話做,塔笛卡,否則我會使你服從我。」

  她躊躇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地把手伸出去而且使得它非常僵直。他用雙手捧住它。

  她戴著一雙長長的、淺灰色的小山羊皮手套。現在,他把腕上的六顆珍珠鈕扣解開,再慢慢地把手套從她的手指上脫下。

  她把手弄得硬硬的,想使得他興趣索然。

  但是,他仍然把她的手拿到唇邊,然後用溫暖的嘴唇壓下去。這使得她不禁感到一陣寒顫。

  「有一天,小塔笛卡。」他用一種愛撫的聲音說。「我會教你不但不怕我,反而當我擁抱著你吻你的時候,你會因為快樂而顫抖。」

  塔笛卡因為無法忍受,就用力把手抽回來,而且不自覺地用另外一隻手去擦被他吻過的地方。

  「掠不掉的。」他嘲弄地說。「不久以後,我還會吻遍你可愛的身體,使你無法不愛我。」

  「我恨你,」塔笛卡說。「你忘了我恨你嗎?」

  「你曾經向我挑戰,」克勞利爵士說。「但是,你的挑戰反而引起我的興奮。我日夜在思念著你,小塔笛卡,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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