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啊、緣啊、愛啊、學業進步啊之類的,而且要用螢光筆寫,寫得愈亂愈讓人看不懂愈好。」
「噢!寫圓要做什麼?」
「笨蛋!誰叫你寫這個圓?我說的是這個緣。」
「噢!寫好了,貼小卡片。」劉靖文興奮地拿起小卡片。「要貼哪一張好呢?皮卡丘還是小丸子?」
「讓我貼。」奉命幫劉霆獷拿啤酒的武伯,一走進廚房就看見蘇奕瑄殺氣騰騰地瞪著他。他一驚,連忙靠著牆壁蠕動,磨磨蹭蹭地走到劉靖文的身邊。「小姐,我幫你貼。」興奮地直搓手。
劉靖文望向蘇奕瑄,徵求她的意見,蘇奕瑄使了個同意的眼色。
武伯顫著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張小卡片,慢慢地將它靠近紀念冊。就在他即將完成的那一刻,他將手轉移了方向,一張小卡片就這麼貼在蘇奕瑄的額頭上。
「哈哈哈……」武伯笑得在地上打滾,樂不可支。「誰叫你剛才打我!現在你被符鎮住了,我想怎麼報仇都可以了,嘻嘻!」
「先從哪裡開始呢?」武伯上下打量她。「先叫個一百遍矮冬瓜好了。
「矮呀矮呀矮冬瓜,矮冬瓜,矮冬瓜……」武伯繞著圈子,得意忘形地跳起草裙舞。
「奕瑄……」劉靖文怯怯地看著臉色鐵青的她,囁嚅地喚了聲。
「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她冷冷地命令。「叫他們快一點來,否則有人會死,而且死得很難看。」
「好。」劉靖文不敢延誤地奔出去。
「符?符也會有不靈的時候……」她陰森森地笑了,伸手拿下額頭上的「符」,慢慢地接近武伯……
「知道你擔心我,我很高興。」當每晚蘇奕瑄例行性地又摸進他房間偷擦他的乳液時,他如是說。
要死了!他怎麼會在?他不是知道她會來,都故意到書房去好避開她的嗎?
「你少臭美!我是喜極而泣,你終於死了。」她嘴裡惡毒地說道,心裡卻不是這麼回事。
看穿她的羞怯,他沒逼她。「不管是高興或是擔心,這都證明了你在乎我。」站在她背後,灼熱的黑眸望進面前的大鏡子裡,與她的目光相會。
「我懶得聽你的胡言亂語。」她佯裝鎮定地將一腳跨上床,專注地塗抹小腿。
他為什麼跟她說這些?他期盼得到她的哪種回應呢?
她的連身睡衣下擺被撩高,潔白細緻的小腿暴露在他面前,他吞了下口水。
「跟我在一起好嗎?只要不要求結婚,就算你想要天邊的星星,我也會摘給你。」他暗啞地道,一雙鐵臂由背後環上她的纖腰,汲取她身上飄逸的馨香。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下,但是沒有推開他。「我有那麼值錢嗎?」突然想試驗他,能為她做到什麼程度。「如果我要你送走劉靖文,你也會肯嗎?」
他的鐵臂收緊了點,悶著聲。「小文沒有媽媽,我沒辦法棄她於不顧。」
「還說要摘天邊的星星給我,我才提出第一個要求,你就拒絕了。」她冷哼,對他的真心起了強烈的質疑。
「我是說真的,除了小文和結婚,我真的什麼都願意給你。」將她扳正,他晶亮的雙眼凝視著她。「就算你要我死,我也一定不會貪生。」他從沒如此認真地對任何人許下承諾,他已經把心掏出來呈現在她面前,就等她收下。
「我不相信。」她壓下心裡莫名的悸動與感動,推開他。「我就只要結婚,其餘免談。」只有法律的約束和保障才能使她安心,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你不要這樣子!」他痛苦地閉上眼。心裡面的那一把天秤正進行著小文與她的秤重比賽,誰在他心裡占的份量重,誰就贏了,輸家將為他所放棄。
她高昂著頭,觀望著他變化多端的神色,屏息以待最後的結果揭曉。
她想知道他究竟會選誰?如果他選擇了她,那她願意不結婚,一輩子跟著他。她只要知道,她在他心目中是有份量的就足夠了。
「忘了吧!」他睜開眼,顯然答案已經揭曉。「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小文贏了是嗎?」她解嘲地笑笑。這個結果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不會愚蠢到認為自己是特別的。
他將自己拋向大床,正面朝下地趴著,一動也不動。
他孤獨痛苦的眼神揪疼了蘇奕瑄的心。長年累月一個大男人不但要出外辛苦地賺錢,回到家還得費盡心力地獨自扶養女兒,他的壓力、他的無助、他的孤單,一定很需要有人來替他分擔。
如果這個男人會因為她的撫慰而快樂,她願意貢獻一己之力。
她不忍心他左右為難。
蘇奕瑄緩緩地在床畔坐下,放輕力道地替他按摩雙肩,消除疲勞,也給他無言的支持。
他僵了下,隨即放鬆下來,享受她傳達給他的力量。
她的手慢慢地由肩膀下滑到他挽起袖子的健壯手臂,她的指尖輕巧、靈活地以螺旋狀的方式,觸摸他灼熱的肌膚。
他終於因為她的觸摸而翻過身來。「你該回房去了。」抓住她的柔荑,阻止她無意的挑逗。
她的回答是主動吻上他的唇,輕柔地像陣和風,拂過他的心房。
他愣了下,在看見她眼底的堅定後,他摟住她,將她壓在身下。
細密的吻繽紛地烙印在她身上……
一個月後
「奕瑄,我不會造句耶,教我。」劉靖文拿著作業簿到廚房裡,要蘇奕瑄撥空教她作業。
蘇奕瑄坐在餐桌前,一面撥著豆子一面探向她。
「不但……而且……?」她思考了下。「有了,就寫神眉不但很帥,而且還有鬼手。」
「酷耶!」劉靖文喜孜孜地照抄。「下一題呢?」
「會……也會……?有了,就寫神眉不但會教書,也會收服妖怪。」
「好耶,再來。」
「如果?神眉說如果我嫁給他,他會愛我一輩子。」
「討厭!人家會不好意思。」劉靖文嬌嗔。
「神經!」蘇奕瑄毫不客氣地戳了下她的額頭。「花癡啊?」
「你不要打我頭,不然我要是變笨了怎麼辦?!」劉靖文不滿地抗議。
「自己笨不要牽拖別人。」
門鈴響起。
「我去開門,你繼續寫,別偷懶。」蘇奕瑄起身去開門。
「你們是誰?要幹什麼?」一支亮晃晃的刀子冷不防架上她的脖子,蘇奕瑄全身虛軟地盯著自己的頸項。「不要衝動,有話慢慢說。」
一個神色疲憊的男人和抱著一個嬰兒的女人,架著蘇奕瑄,闖入了劉家。
「把錢都拿出來!」男人大聲地命令她,同時緊張地觀察周圍。「那邊那個小孩,給我過來!」他發現了廚房裡的劉靖文。
劉靖文害怕地看著蘇奕瑄脖子上的尖刀,小心翼翼地朝他們走過去。
她一走過來,男人便推開蘇奕瑄,改而挾持劉靖文。「你,去拿錢!」
「啊——」劉靖文忍不住尖叫失聲,她好怕啊!
「你不要傷害她!」蘇奕瑄心慌地想前去救下她,卻被男人喝住。
「你不要過來!不然我就殺了她!」男人顯然是生手,拿著刀子的手不住地發抖,一旁的女人也惶恐不安地緊拉著他的衣擺。「快去拿錢!」
「好,我去拿錢,你不要傷害她!」蘇奕瑄三步並做兩步地往樓上衝。
「等一下!勸你不要偷偷報警,否則她會死得很難看。」
「我不會報警,你放心。」蘇奕瑄忍住胃部因為緊張而不住湧上來的不適感,倒進劉霆獷的書房裡,從抽屜中拿出一張空白支票,又飛也似地衝下樓。
「我拿來了。」她揚揚手中的支票,並快速地檢查劉靖文是否有損傷。
劉靖文白著臉,整個人幾乎快要虛脫了。
她好怕!她好想爸爸趕快跟她心電感應,趕快回來救她們,不然她們會被殺死。
「支票?沒有現金嗎?」男人不滿意。
「阿五,有錢就好了,呆呆正在發燒,不趕快去醫院不行。」女人憂心地碰觸懷中孩子的額頭,勸言道。
男人考慮了一下。「你沒有報警吧?」
「沒有沒有。」她連忙搖頭。
「那你把支票拿過來,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蘇奕瑄依言走過去,每靠近一步她便更緊張一分。終於歹徒將支票奪走,卻沒有放開劉靖文。
「錢已經給你了,快放開她!」蘇奕瑄不滿歹徒說話不算話,開始動怒。
「等我確認你沒有報警,而且順利地領出錢後,我自然會放她回來。」男人邊說邊押著劉靖文往外面退。「你站在原地不准動!」
蘇奕瑄看著劉靖文蒼白、淚汪汪的小臉,心中對於歹徒的怒氣逐漸擴大。她只是個孩子啊,他們怎麼忍心讓她留下不好的回憶,日後活在恐懼的陰影之中?
不行!她得保護她,她惟一能寄托的,就只有她了!
蘇奕瑄卯足全力,出其不意地朝男人衝撞。男人沒料到她會衝過來,一時鬆了力道,而讓劉靖文逃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