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兩嫗身後的瑾魚拋了個俊笑,惹得她臉上紅雲翻飛,暗自吞了口水,跟著就要幫他將錯扛下。
「姥姥……都怪瑾魚粗心,沒跟娘愛三申五令,所以……」
「沒你的事,我沒問話,你少開口。」固然曉得瑾魚中意寒琰,可一見她老是禁不起色誘,破天就氣結。
「哎!魚姑娘只是好心幫寒某,長老可別怪錯人。」
「這是狼族的家內事,寒公子可以不必多事。」破天回了他一根釘。
而寒琰也正好順水推舟。
「既然如此,寒某也不好打擾長老處理家內事,我進房了。」退了一步,他就要合上門。
「且慢!老身並沒說不等。」
「什麼?」原以為打發完的寒琰,頓時皺了清朗的眉。
「老身就在這兒等寒公子找出『鎖良緣』,你什麼時候翻出來,我和毀地就什麼時候離開。」
真個兒老狐狸!這兩位老人家,的確不是普通地難纏。
「既然長老們要等,那寒某就進房找了。」迫不得已,也只好使出下下策了。
關起房門,他將麻煩暫時擋在屋外。
「事到如今,我看你也沒什麼辦法了,讓我出去吧!」娘愛對著折回屋內的寒璨丟下一句,旋即掀開被鋪準備下床。
既然門外的人不見黃河心不死,那她就如了她們的願,抵死說個一清二楚,一了百了。
「唉!難道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寒琰歎了口氣,跟著在炕邊落坐,將娘愛擋了下來。
「信任?」
「本山人自有妙計,即使在這當頭兒,還是有下下策可用。」
「什麼方法?」認真的語氣,讓娘愛幾乎要相信他了。
「來,讓讓。」他示意娘愛翻過身。
她遲疑。
「瞧你的樣子,好像我會吃了你似的,我不過是想拿壓在你臀下的東西。」他笑。
移開身子,娘愛這才見到他們方才談及的「鎖良緣」,然而不知不覺,她紅了臉,因為即使不懂男女之事,可「鎖良緣」的事她仍是聽村內已許人的姑娘談論過的。
說是唯有「鎖良緣」,才能讓新郎官在大喜之夜,證明自己的新娘清白與否。
可是現下他兩既然無夫妻之實,他……又怎能無中生有呢?
抽出白綾,寒琰將之攤了開來。
忽地,他不懷好意地瞅住娘愛。
「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疼,忍著點。」
「有點……疼?」他的眼神令她侷促不安,可還是半信半疑地讓他拉起自己的手。
他拉著她的手,滑上了他刀鑿般的臉,接著他掏出她纖長的食指移至唇邊,作勢咬下。
「啊!」反應地,娘愛閉起眼,準備迎接疼痛的到來,然而等了半天,指頭似乎仍安然無恙。
於是她張開眼,但一進眼簾的,卻是寒琰詭異得不得了的笑,他彷彿抿得很辛苦。
「你?」
他終於笑開。
「想也知道,我怎會捨得你疼呢?」抬起手,他亮亮方才受難的對象,他的手指。
「你……做什麼咬自己的手指?」看他正淌著血的食指,娘愛除了疑惑之外,心頭竟控制不住地抽動了下。
「因為你的清白全靠它了。」他將血滴在綾布上,雪白的織品霎時開出了數朵紅花。
娘愛不解。
「我的清白關你的指頭何事?」
「你想知道嗎?」面對純潔無暇卻極欲求知的她,寒琰只是微笑。
盯著他極好看的笑容愣了一會兒,娘愛不自然地別開眼。「你想說就說,我可沒強迫你。」
「不需你強迫我,是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他故弄玄虛,惹得娘愛眉頭又緊。「還有我忘了告訴你,這個仍是要一筆還一筆的。」
不等娘愛反應,寒琰拿著白綾就開了門,想當然,門外等了些時間的三人全都一臉鐵青。
「寒某早說要一些時間的,讓長老們等,真不好意思。」
「東西呢?」破天的語氣已不像先前客氣。
「喏!不就在這兒。」他用未受傷的手將東西遞給破天。
拿過白綾,破天瞥見了她所想見的「處子落紅」,隨即將東西丟給了身後的瑾魚。
「將東西收好。」看過了她想看的,那玩意兒也就成了污穢不堪的廢物。
「這……姥姥,瑾魚不知道該收在哪兒?」捧著帶血的白布,她表情怪異。
「我要你收好就收好,別多話!」
「是呀!魚姑娘可得收好,要丟了,長老們對大君可就難交代了。」見瑾魚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的心血,他就快要忍俊不住。
破天又再瞟向他,嚴肅說:
「有了這個,並不就代表沒事了,如果寒公子想要得到報償,還等繼續努力,清楚嗎?」
「努力?」嗯……是該努力──不過目標和她說的不全然相同便是了。
沉吟一番,寒琰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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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住破天和毀地,瑾魚懷裡拽著那條白綾,偷偷摸摸來到離村子一段距離的林子裡。
空無一人的樹林,靜得有些詭異。
「咳!」
彷彿說好的,她前腳才出現,袁充和鍾懷跟著自林中走出。
「魚姑娘果真準時,袁某也才來了一會兒,你就到了。」在人前,他仍維持一貫的言行瀟灑。
瞥進袁充身旁的陌生面孔,瑾魚不禁有些緊張。
「他是?」
「喔!瞧我忘了引見,鍾懷是我的副手,面惡心善,對他你可以不必心存芥蒂。」鍾懷天生一臉凶相,難以討好,要靠他哄人,母豬都會上樹了。
「魚姑娘。」高大魁梧,鍾懷連作揖的動作都具威脅性。
「是這樣啊!我明白了。」瑾魚不自然咧咧嘴。
「今天姑娘按時赴約,想必是答應了袁某兩天前的提議?」省了平時冗長的客套,他開門見山。
自從招親那一天丟了肥羊,他的心情也就糟得黑天暗地,每一想起原本垂手可得一切,他和鍾懷便禁不住恨紅了眼。
但恨歸恨,倘若他倆就這麼摸摸鼻子自認倒楣,老天也勢必不會再賞他一個翻身的大好機會。
而幸好,就在山窮水盡之際,讓他逮著了個點子。
一張臉,他想起一張神情令他再難忘不過的臉!
那就是招親當日隨伺在兩名狼族怪老太婆身旁的瑾魚,她的長相雖然不至於讓人一眼難忘,可臉上嫉妒加怨恨的神情,卻無法讓人不側目。
望著寒琰時,她的眼神是愛戀的,但回望住巫女時,她的目光卻可用「怨」字來形容。
原本他只是以懷春少女的小腸小肚看她,可當他再看看鏡中的自己,那因為憎恨寒琰而變得猙獰的面目時,他也就曉得機會來了。
小小的火苗,或許構不成威脅,但經過風勢助長之後呢?
於是他找上了她,而她也如預料之中地,前來赴約了。
「你們……真有辦法替我趕走娘愛,且讓她永遠回不來?」瑾魚問得謹慎。
袁充的提議,這兩天來無時無刻不在她腦中盤桓。
其實這個想法,她老早想過不下數千遍,只是問題出在破天和毀地兩位長老身上,她們要是說東,她就絕不敢往西。
所以娘愛固然長著一張人人忌諱的惡鬼相,但因為有著巫女血統這張護身符,所以任何人包括厭惡她透頂的她,也沒能動她半分。
「袁某向來言出必行,自從招親那天見過姑娘以後,就深深為姑娘抱不平,想姑娘這等天仙美貌,若為貴族的巫女實不為過,哪知……巫女竟另有其人,而且還長成一副嚇人模樣。唉!老天還真作弄人哪,是不是?」
袁充故意灌迷湯,而原本就自視甚高的瑾魚,也就正中下懷。
「今天,袁某固然不是無條件幫忙,但能幫魚姑娘了卻心事,那也算功德一件了。」他暗笑她一臉的同仇敵愾。
經他這麼一提醒,瑾魚立刻又變得謹慎。
「那麼,袁公子要的是什麼?」
「很簡單,就是袁某應邀的主要目的,狼族的財富。」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精銳。
「財富?這……這怎麼成?那些全是咱們祖先一點一滴積蓄下來的,我怎能說給就給!」瑾魚瞪大眼,縱使她再怎糊塗,也不可能拿族人的血汗開玩笑。「你……你要的我可給不起,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條件談不攏,只好一拍兩散。
「魚姑娘……請留步,袁某以為你該是誤會了。」見瑾魚轉頭就要走,袁充只好換個方法哄。
「誤會?」
「是,袁某指的並非狼族的所有積蓄,而是『天定』之後,狼族該給寒琰的那筆錢財。」現在只要第一步成功,她也就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天定的酬金?」
聞言,瑾魚仍是苦著臉,因為那筆錢之於狼族的積蓄雖只是九牛一毛,可也為數不小,而她固然有辦法出入密庫,可要人不發現部分銀兩已平空消失,卻也不是那麼容易。
「以姑娘的聰明伶俐,在一缸水裡取走一小瓢水,真有這麼困難嗎?而且……」
瑾魚盯住刻意將事情簡單化的袁充。
他霍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