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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淺夢鳥

  「藍血者?!」尋風咬了咬牙,不明白這三個字所代表的含意。

  「哼!」凌火看出她困惑的神情,不禁冷笑一聲,「皇族血系,你明白嗎?」他冷酷的搖首,「別以為血婚能有什麼約束力,昊天王是不會允許你強奪王法制度的。」

  「住口!」尋風氣得渾身發抖,內心卻急速竄過強烈的不安與戰慄。

  從今而後,你就是我謎樣惟一的女人了!謎樣低沉的保證猶在耳邊迴旋,然而這個氣勢凌人的二太子卻告訴她:謎樣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

  「隨你愛信不信!」凌火冷笑的睥視她,「我今天來的目的,不過是想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東西?」尋風冷嗤了一聲:「沒興趣!」

  聞言,凌火雙眸微微深思的瞇了起來,狩獵大會時,還看不出這小女人的火爆脾氣,然而現在……

  目光觸及她左手無名指上的紅色絲線,凌火的神情瞬時一陣僵凝。

  「相信我!」凌火冷冷的調開目光,不再注視那雙炯亮且忿忿質疑的大眼,「你會對她感到興趣的。」

  寒風颯颯,黑笛悠悠揚揚的在荒漠中四處飄揚,忽高忽低、忽遠忽近,這是泰族特有的絲竹。

  隔著流河,不,該說是脆冰,就在這樣僵持不下的險況下,風族大軍隔著寬約數十丈的碎裂冰河,和對岸的泰族遙遙對峙了三天兩夜。

  「參見貴督軍!」

  木合風大步走進謎樣的將帥主營,一個屈膝跪地,神情微露不安的仰望桌案後高高在上的主子。

  「起來說話。」謎樣凝神的自奏章中抬起眼廉,冷峻的臉孔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是!」木合風依言站起,雙手抱拳一拱,「稟貴督軍!破冰時刻,積雪漸溶,照這樣的情勢看來,渡河之事……」他頓了頓,有些為難的不知該如何繼續下文。

  「如何?」謎樣面無表情的啜了口桌上的香茗,眉宇間有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這……」木合風恭謹的低下頭,「屬下約略估計了一下,若要等待冰雪盡融,只怕還得挨上個十天、半個月。這麼一來……」

  「說下去!」謎樣眼也不拍的道。

  「是!」木合風暗暗拭去額角的冷汗,在這樣天寒地凍的荒漠裡冒汗,足見他為了質疑主子所下的命令,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

  在萬年朝,「貴督軍」這三個字有如聖子之名,謎樣風不嚴而厲的威儀著實超越了九族至尊。

  「屬下以為按兵不動非長久之計,三個月的軍糧若要轉戰北方的青族,只怕是後繼無力。」木合風恭敬道。

  「青族?」謎樣嘴角噙起一抹冷冷的笑意,顯得莫測高深,「我們不到北方。」

  聞言,木合風驚愕的仰頭注視謎樣,「不……不到北方?」他詫然的結巴難成語了,「貴……督軍!難道我們不打算殲滅青族了嗎?」

  「我們不去。」謎樣深沉的眸光一閃,「但並不表示他們不會找上門來。」

  「這……」木颱風一臉困惑,不明所以的瞪大眼睛,「屬下不明白。」

  「你也不明白我為何要挑選破冰時刻起兵征泰。」謎樣冷笑的啜了口茶,一派自適閒致。

  聞言,木颱風滿是鬍髭的面孔一陣泛紅,的確,他和風族眾軍還真弄不懂謎樣風的心思,破冰時刻冰雪漸深,並非作戰吉時,然而他的主子卻與人背道而馳。

  「木合!你可知青族來這兒是抄何種路徑?」謎樣挑眉道。

  「自然是渡河而來。」木合風不加思索的應道,「惟一的陸路,非得經過地勢險惡的高山崖不可,但是一入高山崖,只怕大軍就要折半了。」

  「很好!」謎樣點頭微微牽動笑意,一手拿起桌上的作戰方圖揮了揮。

  「半山缺?」接過謎樣手中地圖,木合風納悶的盯著上頭標示的紅圈所在,「這是……」他不確定的望向主子,「這是青族的水路路線,貴督軍之意是……」

  「半山缺是狹形海口,暗礁甚多,青族兵船勢必連結而行。」謎樣冷峻一笑,「我已派了數名死土埋伏在半山缺,待冰河一溶,來一個,我就砍一個。來一雙,我就殺一雙。」

  「這……」木合風面露驚喜「是要用火攻,還是用炸藥來得乾淨倒落些?屬下以為……」

  謎樣投來的異樣目光,令木合風意識到自己摩拳擦掌太過雀躍,不禁尷尬的頓口,忙不迭的假裝咳嗽。

  「我們的目標鎖定在青族,青族一滅,僅僅兩萬大軍的泰族,自然就會乖乖順降。」謎樣冷冷的說。

  「是!屬下明白了!」木合風恭敬的領命,謎樣運籌帷幄經驗甚為老到,胸有成竹的自信風采,教他打心底折服。

  一連串的疑慮接續澄清,原來貴督軍提前出征的原因,是為了早做佈署,但是……一抹疑慮閃過木合風的星目。

  「貴督軍!屬下仍有一事尚存疑慮。」

  謎樣抬了抬眉,示意他說下去。

  「屬下不用白,貴督軍是如何得知泰、青兩族準備聯手對付咱們的消息呢?」

  話音一落,謎樣深邃的金眸一陣不定閃爍,半晌,他眼神漠然的高向帳篷內革螢的火炬,「這消息由來已久。」

  主子的神情令木合風心中一凜。

  謎樣金眸映出一片火光,語氣冷冰:「只是我以為可以忽略了它而已。」

  「這是什麼地方?這裡和謎樣又有什麼關係?」

  壯著膽子,尋風一步步的走在這窄而黑的走道裡,走道旁的火炬是這密室惟一的亮源,卻仍舊晦暗。

  一陣陣的腐敗霉味竄進她的鼻間,忍住欲吐的噁心感,對謎樣的好奇硬是阻止了她想拔腿就跑的強烈渴望。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尋風重複一遍同樣的問題,勉強忍住向前猛踹凌火一腳的衝動。

  「風塔!」凌火不耐的旋身與她相對,「這是風族歷來的刑場。」

  「刑場?!」尋風驚叫起來,「你到底要我來看什麼?死人骨頭嗎?還是來找古跡的?」

  凌火皺了皺眉,不知該不該誇讚這小女子的膽識超群,一般女人聽到風塔兩字,十之八九都已暈倒在地,惟獨這雙眸晶晶亮亮的女人……

  凌火莫名其妙的歎了口氣。「跟著我,你很快就可以見到她了。」說完,他逕自轉身走開。

  「它?!」尋風悻悻的挑眉,「它是什麼東西?骷髏頭嗎?我老哥房裡擺了一大堆哩!有什麼好看的?」

  牢騷歸牢騷,滿腹的疑惑不解還是讓尋風移動腳步跟在凌火身後。

  終於來到走道尾端的最盡頭,一扇搖搖晃晃的破舊鐵門映入眼廉。

  「這是……」望著凌火推開那扇吱嘎作響的鐵門,一向膽大包天的尋風卻遲疑的頓下步伐。

  直覺的,有股預感告訴她,鐵門後的那片黑暗就像是會噬人的野獸,只要輕挪一步,就可能萬劫不復。

  「怎麼?」凌火瞇起了雙眸,冷冷的笑,「你怕了?」

  怕?!她怕死了!不過,打死她,她也不會讓臉上洩露出一絲驚懼,「笑話!我易尋風長到這把年紀,怕字怎麼寫都還不知道哪!」

  強挺腰桿,臭屍也得要有點兒本事,尋風大踏步的超過凌火,雙眸好不容易適應昏黑的光線後,眼前的景象卻令她震驚得幾欲作嘔。

  「啊……啊……」這虛弱單一的音調,出自一個「坐」在雍缸中的女人。

  人?不!那能算是人嗎?尋風驚恐的掩住雙目,然而卻有一股絕望的意識,教她放下雙手,仔仔細細的瞧個清楚。

  那的的確確是一個女人!尋風發著顫,目光驚懼的瞪視那五官皆空的人頭,只有那一張嘴是惟一倖存的本來面目,然而卻沒有舌頭和牙齒,空泛泛的一張一闔,發出啊啊的細小聲啊,形狀恐怖至極。

  「她是……」尋風眼中衝上了淚意。

  好殘酷的手段,不僅僅是五官,那女人是被截斷了四肢,放進那髒臭的雍缸裡,任其自生自滅。

  「她是曼兒齊!」凌火目光冰冷的移視渾身輕顫的易尋風,一臉的無動於衷。

  「為什麼?」尋風強忍豐淚,望向凌火,「是誰這樣折磨這個女人?她犯了什麼錯?」

  「她不需要犯什麼錯?」凌火不自在的別過目光,「她只是被謎樣打入冷宮而已。」

  「謎樣?冷宮?」青天霹靂重擊尋風的意識,令她昏眩得幾欲栽倒。

  原來這就是冷官!曾經同榻而眠的女人,謎樣卻對她不留半點情分。

  「我不相信!」她驚惶搖首,謎樣不是這樣的人,即使他表面上冷若嚴雪,但是……那雙深不可測的金眸,那雙眸子隱藏了太多事情,難道真是那樣駭人的深沉?

  「你真以為謎樣會愛上你這異族女子嗎?」凌火冷笑,「曼兒齊是齊族人,而你不過是藉著阿瑪泰的屍身還魂的幽魂罷了,沒有公主的身份,你的命運和曼兒齊是一樣的悲慘無望。」

  「你……」尋風怔了怔,「你知道我的身份?」原來凌火不是懷疑她和阿瑪泰長相神似,而是早已洞悉她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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