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一定會再來,好答謝你們夫婦熱誠的招待。」任靖傑面無表情地說道。
於大任一聽,原來放鬆的心情倏地緊繃起來,想探知他的語意,但任靖傑臉上莫測高深的表情實在難測。
「多謝侯爺。」於大任訕訕道,「對了,不知侯爺對我準備的馬車還滿意嗎?」
「很好,好極了。」任靖傑露出今早第一個笑容。
「那就好。」他的笑容並沒有讓於大任安心。
說到馬車,於大任就覺得奇怪。「這兩人到他府中時,各騎了匹神駿的黑馬,可是今早卻臨時要他幫忙準備馬車。坐馬車也沒什麼,只是他實在不相信這兩個看來武藝精湛的人會喜歡坐馬車,還要求他將馬車內部全部鋪上軟鋪,真是太奇怪了。
果然,馬車已準備好在大門口,也不見他們兩人上車,只見侯爺抱了個用棉被包得緊緊的東西上去,便放下馬車的簾幕,不讓他人窺伺。
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於大任好奇地猜測著。「一定很珍貴,所以侯爺才會用棉被結結實實地包了好幾層,車內墊了幾層軟被,生怕碰壞了那件珍寶。到底是什麼東西,竟讓一個見慣奇珍異物的侯爺寶貝若此?
「少爺,我們走吧。」
冷如風不情不願地跳上馬車,充當馬車伕,而任靖傑並未上馬車,只是乘著馬匹跟在一旁。而冷如風那匹駿馬,則被拿來拉馬車。
對於任靖傑如此委屈他的愛馬,冷如風氣悶極了。而他的愛馬也鬧著脾氣,時快時慢地拖著車,極難駕馭。
冷如風實在不懂,他們兩人一人一騎,正好快馬回家,侯爺又何必多此一舉弄來這輛馬車,讓他堂堂的侍衛,一下子便降級成了馬車伕。而侯爺自己倒愜意地坐在馬背上,悠然自得地欣賞沿路風光,時而掀開馬車窗口上的小窗簾,探看馬車內的情形。
不知道車內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冷如風手癢癢的,很想一探究竟,可是侯爺是連他也不准看的,這下更讓他好奇心旺盛。
「少爺?」
「怎麼呢?」任靖傑策馬驅近冷如風身旁。「什麼事?馬車伕。」他戲濾地叫道。
「少爺!」冷如風不平道。「你沒事弄輛馬車來幹嘛?我們只有兩個人,騎馬就行了,何必還要我充當馬車伕,你該不會是故意整我的吧?」他懷疑地問。
任靖傑早知道他會發飆,只是沒想到他會忍這麼久。從告別於府到現在,他們已經出了通縣,正在往京城的郊道上,真難為他了。
「準備馬車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幾時見過我做些無意義的事?」任靖傑氣定神閒地問。
「以前是沒有,不過現在就不一定了。」冷如風咕噥著。「馬車裡究竟是什麼東西?」
「你猜猜。」
冷如風可沒猜謎的興致,何況他也猜不出來什麼東西那麼龐大,那麼令侯爺寶貝。
「我猜不出來。」
「是個人。」任靖傑爽快地說道:「一個你也認識的人。」
「我認識!」冷如風想了半天,什麼也想不到。「究竟是誰?」
「莫念慈。」
「什麼?」
冷如風握著韁繩的手用力一扯,馬車倏地停了下來。他轉身正視著任靖傑,後者也停下馬看著他,似乎頗欣賞他驚愕的模樣。
第五章
「香兒,夫人上哪去了?」
等了許久,仍不見莫念慈出現,於大任心中有不好預感,連忙叫來莫念慈的貼身丫鬢。
「奴婢不知道。」香兒一臉的茫然。「今早奴婢端洗臉水敲門時,夫人並沒有回答,效婢以為夫人不需要奴婢服侍,所以就走開了。」
「是嗎?」於大任皺緊眉頭。今早他從內室走出時,莫念慈早已不見蹤影。「你再仔細想想,夫人上哪兒去都帶著你,你真的沒看見夫人?」
「是啊。」香兒肯定地點頭。「奴婢一直在外頭等著夫人召喚,可是夫人一直沒出房門。」而她們沒有夫人的叫喚,從來不敢擅進老爺夫人的房間。
「怎麼會這樣?」於大任迷惑了,莫念慈從來不曾這樣無故失蹤,她要上哪都會先告訴他的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個可能禍害全家的災難,正想與莫念慈分享這個好消息,誰知她居然不見了!
莫念慈該不會逃跑了吧?於大任突然冒出這個念頭,馬上又否決掉。昨晚她是那麼信誓旦旦地說要與他共患難,不可能一人走掉的。是的,她一向不說謊的。
「香兒!」於大任突然厲聲喝道:「你再仔細想想,當真沒有瞧見夫人?」
他的疾言厲色讓小丫鬟嚇破了膽。「老……老爺,奴婢真的什麼都沒看見。」
「下去吧。」於大任揉揉抽痛的額際。「如果看到夫人,馬上來向我報告。」
「是的。」香兒如遭大赦地退下。她從未見過老爺這麼凶,一定是夫人做了什麼錯事吧?只是一向溫婉的夫人做了什麼事,會讓老爺這般生氣呢?
於大任左思右想,還是想不出來莫念慈會去哪裡?能找的地方他都找過了,就是看不到她,這究竟怎麼回事?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任靖傑那件超大的行李,實在大得不像話,大得像……一個人。該死!該不會就是莫念慈吧?
可是,任靖傑膽子不會這麼大吧?雖然他們是對不起他,他絕對有生氣的權利,但……他總不能將人家的妻子給強行綁走啊!即使他貴為候爺,總有該做與不該做、能做與不能做的分際。如果莫念慈真是被他帶走,那他也來免太膽大妄為了。
但……若是莫念慈自己跟他走的呢?於大任馬上揮掉這個念頭。莫念慈是個遵守傳統婦德的女子,她的禮教讓她無法做出逾矩之事,所以這種事是不可能的。
不過,如果莫念慈真是被任靖傑給帶走,那恐怕是找不回來了。於大任皺眉苦思,他總不能上門向人家討老婆吧?非但他沒有證據,而且即使他有證據,他真能這麼做嗎?靖安侯權大勢大,豈是他所能得罪得起的?
唉!如果他猜測成真,那這幾天的處心積慮,豈不是白忙一場?他不僅沒有了夢寐以求的孩子,甚至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將自己賢德無方的妻子也給賠上了。
背啊!他的運氣怎會這麼背,偏偏碰上個候爺!?原本他還想,一個普通平民即使對他有所不滿,但憑他在縣城的地位與財富,又能奈他何?誰知……
但願莫念慈不是失蹤,也不是被候爺給擄走,只是出外散散心,就像平日一般,日落前一定會回來的。於大任如今也只能如此祈盼了。
「你說的是真的!?」冷如風驚呼道。
他穩住差點跌下馬車的身子,臉上還是掩不住的驚詫。此刻的他,嘴巴大張,看來這個震撼不小,將他平日的冷靜都給打散了。
「嘴巴合上吧。」任靖傑笑著他的呆樣。
平日的冷如風已被他訓練得任何事都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變色」,要看冷如風驚慌失色的模樣可不容易。
就衝著這一點,他綁了莫念慈也算有代價了。
「你搞什麼?」
在短暫的驚愕過後,冷如風怒吼出聲,也不顧忌他們的主僕身份了。他回轉過身,用力掀開馬車門口的簾帳,出現在他眼前的果然是睡得香甜的莫念慈。不,該說是於夫人。
當下,冷如風馬上決定掉轉車頭。不過手才觸及韁繩,就被任靖傑阻止了。
「你要做什麼?」他扯住冷如風握住的韁繩,阻止冷如風的意圖。
「還用問嗎?」冷如風無視於他的質問,仍是堅持道:「讓我送她回去。她不是該出現在這的!」
該死,他早該知道不對勁的,侯爺出門一向力求簡單,怎會自找麻煩的弄來這輛豪華舒適的馬車?原來他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車中的美人。
「不行!」任靖傑臉上有著從未有過的堅決。「她是我千辛萬苦弄來的,我可不准你把她送回去。」
「侯爺!」冷如風喝道:「你清醒點,她可是別人的妻子啊。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麼嗎?」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不必為我操心。」
「如果你真的知道,就該讓我送她回去。」冷如風的眼神告訴了任靖傑,他認為任靖傑是昏了頭了。「即使你再怎麼喜歡人家,也不能使出這種下流手段,將人家強擄來啊!」
剛才匆匆一瞥,冷如風還是看出她是被點了穴道,這一路才會悄然無聲。
「你認為我是喜歡她,才將她擄來嗎?」任靖傑語中帶著寒意。
「難道不是嗎?」冷如風絲毫不給他留情面。「我知道第一次見面時,你就喜歡上人家,不必否認。」他制止任靖傑欲辯駁的唇。「否則,你何必急匆匆地演出一場英雄救美,甚至還到人家的專屬繡樓去。」
「當時四下無人,我當然只好出手相救,難不成你要我眼睜睜看她淹死?」任靖傑辯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