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早知道她會是最後一位掛號的,她應該在家蘑菇久一點,就會來不及掛號了,真恨吶!白挨這針了。
「哈哈哈!」在人煙稀少的走道上,言振安終於開懷地笑了起來,惹來路過護士的眼光,也招來易采荷的粉拳繡腿。
「不許笑!」易采荷以她尚完好的右手捶打他。
「哈!原來這就是你怕看醫生的原因呀!」他依然大笑不已。
「不行啊,就不信你沒害怕的事情。」
「本來我是很怕你纏我,不過現在不會了,所以,應該沒讓我害怕的事了。」他笑著說,很高興發覺她的弱點,見到她令人頗為不敢置信的一面。「我以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咧!瞧瞧我發現了什麼,你既怕豬肉、又怕打針。」
「拜託,我是人,又不是神,你別看我貌若天仙,就把我給神化了。」她開始反擊。
言振安聰明地停止這話題,卻仍舊大笑著,笑得讓易采荷好想打掉他明亮潔白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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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吃完晚餐後,言振安將藥袋遞給易采荷,示意她吃下醫生開的藥。
易采荷順手拿了過來,也順手棄置桌上,罔若無事地看著她愛不釋手的漫畫。
「喂,你能不能合作點吃下它,」從她受傷開始,她就變得怪裡怪氣的,一點都不乾脆。適才她拖拉半天是因為怕打針,這會兒她的過分專注於漫畫,會不會是因為她不敢吃藥呢?畢竟,只要有他在,她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總是遠較於書本上的多,沒理由會突然轉性。他不禁狐疑地問:「你該不會也怕吃藥吧!」
易采荷的身體顫了下,仍埋首書中,躲避回答。
哈!一下子發現了她這麼多弱點,他恨不得能將自己先前所受的委屈一一回報給她。哈!
他賊賊地笑了,「好心」地倒了杯水給她。「快吃藥吧!」
易采荷將頭顱自書中抬起,以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挑戰著言振安的同情心,希望能逃過一劫。
「不行,你一定要吃,要不然你發炎的手指頭就要拖很久才會好。」更可憐的是他得為她「服務」。
「好吧!」路不轉人轉,要她吃下那苦不堪言的藥,也得為自己找個好處來彌補吧!她一向沒自虐傾向的。「可是,如果我吃完了,你要吻我哦。」
言振安想了一下,「好。」都肯幫她洗澡了,還怕這小小的一吻嗎?
「啊!不行不行!」她想到什麼似的更改條件,「要讓我吻你。」要他親她,肯定只是蜻蜓點水似的一吻,那她根本沒賺到嘛!如果反過來,那主導權可是在她手中。雖然她沒什麼高超的技巧和豐富的經驗,可是,小說中常寫女主角笨拙青澀的吻更能挑起男主角的情慾,不是嗎?她很樂意「身體力行」來證實書中所言,所謂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呵!
「隨便啦!快吃藥。」
只見易采荷喝了一小口水,再丟了一顆藥丸入口中,狀似痛苦地嚥下。如此反覆相同的動作,終於將藥包中的四顆藥丸解決了。而一改之前的痛苦表情,她現在猶似一隻將享受面前美食的狐狸般,瞇著眼,將手探向她的獵物。
「你幹嘛一副神經兮兮的?」故弄玄虛,害他的心七上八下的。
「喔--你真是不解風情耶!」她一副惋惜氣氛被破壞的語氣,怨懟地看著他。「電影裡要被欺負的女人是不會多話的,只會一直後退,然後臉上帶著惶恐。」她為他講解他剛才多處的「失誤」。
「要就親,不要拉倒。」哪來那麼多意見啊!
「好,那你準備哦!對了,如果你抗拒的話要多親一次,直到我滿意為止。」其實她也滿緊張的。「你要閉上眼睛啦!要不然我會害羞。」
要真會害羞,又何必要求吻他呢?真是的,不過他仍依言閉上了眼。
易采荷先在腦中想了想平日看的小說情節。呃,應該是先舔一舔他的唇。
她照著腦海裡想的,先捧住他的頭,舌再輕輕地舔吻著他緊抿的唇。
言振安霍地睜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喂,只是接吻,你在幹嘛!」她存心要「惹火」他嗎?
「是接吻沒錯啊!只是我想要熱烈點的,不行嗎?你剛剛打斷了,現在繼續,而且你還欠我一個吻。」她不睬他地翻了個白眼,堅持要繼續。
她的舌再次舔著他的唇,努力想撬開他堅守的雙唇,頑皮的舌尖試探地輕觸他的,試圖挑逗起他的反應。
該死的女人!竟不知死活的想挑逗他,好,他就讓她知道真正的吻是怎樣的。
他抬起她的下顎,依樣畫葫蘆地以舌尖舔弄著她的,接著再挑開她的唇,索求無度地吸吮著她的甜美,直到她的臉泛起紅潮、眼神渙散迷濛,而彼此胸口中的氧氣已被掏空似的,才停止他的侵略。
「以後你最好別再對男人有這種舉動,要不然惹得別人一發不可收拾,看你怎麼辦。」真是不知死活,好在他只是對她略施薄懲而已,要換成一般的毛頭小子,還不乘機侵佔她!不過她的唇齒倒真甜美迷人,令人愛不釋口。
易采荷的唇動了一下,似乎說了什麼。
「你說什麼?」
「好……好美妙的吻哦!真棒!」顯然她還陶醉在方纔的浪漫之中。「可不可以再來一次?」
言振安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免得她的語出驚人害他無辜的鏡片跌破。
「我第一次知道吻真的能令人忘我的陶醉沉迷耶!老師,如果你乘機對我下手,我一點也不會感到突兀,可是你為什麼一點逾越的舉動都沒有?」她失望的口吻好像很渴望被強佔般。
言振安顯得非常無助,對於她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拐他,讓他造成事實而負責地「收容」她,他不曉自己該如何才能令她自虛幻不實的情境中清醒過來。一旦他真要了她,他可不會讓她有反悔的機會了。她到底明不明白呀!他要的是兩人的相屬,而不單是肉慾的結合,如果無法肯定她真的是喜歡他、愛他,而非一時的迷惘困惑,他是不會輕易回報她的感情。
而今,遑論她對他是否真心真情,至少他尚未釐清自己的心緒,不知對一向躲避慣的她是否真有情意,亦是出於保護者的關心,此刻的自己又怎能有逾矩的行為呢?方纔那一吻已夠他心煩意亂地撻伐自己了!
看他不發一語地坐著,易采荷知道不能太強求,免得功敗垂成。讓他好好想一想吧!早晚他會明白兩人的內心是彼此渴望的。「我要去睡了。」她毫無預警地偷了他唇上一吻。「這是你剛才欠我的,現在扯平了。」她俏皮的眨了一眼,喜悅地帶著之前吻中隱約感受到的情意上樓,等著美夢入眠。
而他,又是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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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的水聲在易采荷房內的浴室響起。
如果有人這時進來,必然看到哭喪著臉的言振安,極不甘願地擦拭他面前只著內衣褲的易采荷。
他討價還價的結果,於是造成今時今日的局面--她穿著貼身衣物,由他洗髮、洗四肢,而秘密的部位由她姑娘自己處理,畢竟她還有一手一足尚存,他突然感謝老天爺的仁慈,要不,他的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老師,你的臉怎麼臭臭的?」
廢話,就不信哪個七尺男兒在做這檔事時能高興得起來。當他白癡嗎?
「是不是後悔,嫌我身上的布塊礙眼呀!」
言振安默不作聲,反正她心裡明白。
終於,他的酷刑結束,離開浴室,留下易采荷自己擦拭其餘的地方。
坐在客廳的言振安開著電視,注意力卻完全不在上頭,他專心想著自易采荷來後的點點滴滴。
如果他不老是以防備的態度和異樣的眼光看她,說實話,她除了愛逞口舌之快外,倒沒其他令人無法忍受的缺點,雖然她常說要引誘他,但是除了偷吻外,卻無更加逾越的舉動了,至少他擔心她會爬上他床的事從未發生。
她真的很迷人,五官雖非上上之選,然而她熱情的光芒足以掩蓋她的缺陷,扁塌的鼻樑看起來也只是個微不足道的缺點;秀氣的五官搭配她散發出的氣質,更加襯得她亮麗、出色。相信很難有人能在初次見面時,不為她的獨特所吸引。至少,他就曾為她迷眩,雖然為時甚短。
或許,她真的是適合他的,他想。反正時至今日,他未曾對女孩子動心過,勉強扯動他心弦的也只有她。如果他日前打算的虛應、敷衍改為真心誠意,也許能有意外的結局吧!
是誰說過,給別人機會就是給自己機會,他是該對自己寬厚一點的。
好吧!那麼自己也該試著去接納她、對她付出些真感情,就當是回報她以往的真誠相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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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開門的聲響吵醒才入眠的言振安。
如果他的神智還算清醒,應該沒聽錯,那聲音是來自他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