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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陳毓華

  「你發神經,幹麼踢我!」

  凌悍墨沒有絲毫愧疚。「誰叫你坐得近。」

  忽地站起來。「你給我解釋清楚,大爺我坐在這裡礙到你了嗎?」

  「我本來呢……想出氣的是那只瞌睡蟲,誰叫我的腿不夠長,踹不到他,只好拿你當代替品。」

  怒髮衝冠已經不足以形容納日·雷斯特的火氣,馬的,這樣也能替代,他大爺冷笑還未出聲,一隻大腳印已俐落的印上凌悍墨粗獷的臉頰。

  此仇不報非君子,報仇呢,要狠、要快,就像現在一樣!

  青筋不只爬上凌悍墨的太陽穴,還有他乃勁有力的拳頭上。

  「你、找、死!」

  納日·雷斯特撇嘴。

  幸好,春日踏青是個非常有遠見的青年,會議室的長桌是以實心楠木訂做,重量可觀,要掀桌?沒有三兩三,很難。

  果然,凌悍墨的硬拳撼動了下桌子,眼看扳不倒,整個人飛撲過去,一場肉搏戰於焉開打∼∼

  這邊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春日踏青呢,實在看膩了兩個人男人動不動就迭在一起的畫面,他略嫌不耐的把眼轉向已經跟周公不知道下棋下到哪一殿去的神氣

  然後……左看、右看、下看、上看,人,落地無聲的踱到了神氣面前繼續端詳∼∼也許連他臉蛋上哪只眼大上一公分、小上一公分都看出了個大概。

  他這又妖又艷的臉,男女兩相宜耶。

  泛泛狠,喜色爬上春日踏青剛才還百思不解的五官。

  幹麼要捨近求遠呢?最佳人選不就在這。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嘻∼∼

  「別打了,你們兩個過來看一下。」他朝扭成麻花的兩人下令。

  混戰立即停止。

  兩個衣衫不整的大男人異口同聲,「幹麼啦!」

  一隻手繼續招著。

  「就一隻睡蟲,有什麼好看的。」都看了幾十年也沒多只耳朵出來。

  「豬。」總結。

  春日踏青幽幽的聲音裡面充滿算計。「你們都覺得他好看吧?」

  「是不錯啊,不過老大,我對這類不男不女的一點都沒興趣。」先小人後君子,雖然還摸不清老大心裡打什麼主意,先撇清絕對有益身心健康。

  「沒有人叫你對他生興趣。」他斷然打斷某人的不正當想法。

  「要不然你幹麼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他……這樣很變態。」

  不客氣的爆栗當頭敲下。「……我是說,你們覺不覺得這樣的臉、這樣的身段來扮成女人一點破綻也不會有?」

  凌悍墨和納日·雷斯特面面相靦,然後露出好好的笑容。「老大,你是說∼∼」

  春日踏青點頭。

  「欸,我怎麼沒想到。」

  「你那豬腦袋怎麼拿來跟老大比?」諂媚阿諛……

  「老大英明!」

  「老大睿智!」

  不堪其擾,被幾張鴨嘴吵醒的神氣默看盯著他瞧的三對眼珠子,驀然的打了個冷顫。

  這幾個陰險小人用什麼眼光打量他?

  好像……他是人家嘴邊的肉條。

  這種感覺很差!

  不過感覺再怎麼差勁,三票對一票的劣勢情況下,在即將到來的時刻,神氣有種預感,他肯定會被迫做一件他很想殺人的事情∼∼

  ☆☆☆☆☆☆☆☆☆☆  ☆☆☆☆☆☆☆☆☆☆

  這一天,是春日踏青父母去世的忌日。

  他到香港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這一天。

  為了這一天,他遇見了生命中的伴侶。

  二十年。不可謂不漫長。

  歲月讓一個單純天真的小子長成了大樹,呃,是不怎麼可靠的大樹啦。

  他跟申海玉決定要重新舉行一次婚禮。

  這次婚禮,他們希望是低調、溫馨的。畢竟,父母要求的華麗鋪張他們上次已經順從過,這次,他們不想再那麼做。

  去見春日夫妻的回程,春日踏青始終溫柔的牽著穿白衣裳女子的手,山風習習,揚起女子長鬈的秀髮。

  踏過修剪灌木的小徑,他們車泊在停車場。

  把放著祭祀品的籃子放到後車座,兩人互相凝視中上了車。

  藍寶堅尼以優越的速度離開停車場,上了公路。

  春日踏青開車的技術越來越熟練。

  公路旁多是參天的綠樹,因為不是掃墓時節,車流量少得可憐,久久才有一台交會經過。

  本來平緩的車速慢慢的有了加速的趨向。

  「親愛的,你別把車開得那麼快,我會害怕。」白衣女子嗲聲嗲氣,要是沒有心理準備的人準會冒起一身雞皮疙瘩,外加全身細胞死光光。

  聽到磨牙聲,女子更貼近他。「阿娜答,回去以後人家還要那個……」

  「哪個?」該死的車,還要他加速到多少?

  「就這個……那個……咩。」一隻魔爪往春日踏青前胸襲去,揉捏掐摸……極盡煽情。

  「你給我……」記住。

  「甜心,你牙痛嗎?我看你講話怪怪的呢。」色情的手越來越不規矩,已經順勢往下快要抵達他的地雷區了。

  他冷瞪,叫人遍體生寒。

  媚眼如絲的女人嘖聲歎息。「小氣鬼,呀——發生什麼事情?」連接尖銳可怕的驚叫和車輛煞車,突然失速的車拉扯出長長煞車痕跡,左右亂拐之後撞破護欄,整輛車子衝進了一片幽暗漆黑的松林中。

  偌大的衝撞聲音還有黑煙驟然從森林密處陣陣冒了出來。

  車子一出事,說也奇怪,公路隱密的四處迅速冒出幾個人來,一架不起眼舊別克也從隱藏處現身,裡面走出一個非常福態的肯德基公公。

  為了不啟人疑竇,他刻意把座車換成舊車。

  肯德基公公的肚皮很大,大得西裝扣子怎麼都會跳開幾顆,養尊處優的好命顯在他全身上下的肥肉中。

  他來到剛才春日踏青掉落的地點,感受爆炸熱風從深處吹出來,黑色的煙焰翻騰,他並不滿意。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派人下去搜!」

  一個拿著計時器的男子接受命令,無聲的點兵派將,要人下去看個究竟。

  不到二十分鐘,顯然經過受訓的人員們扛著兩具看似屍體的人上來了。

  男女各一,因為爆炸,兩人的尊容實在髒得不能見人,但是肯德基公公頗為滿意。

  「讓我等了二十年,幸好我命長,要不然還真拿不到該屬於我的財產,春日踏青,別怪我狠,人不為錢天誅地滅,你一路好走,看在我曾經跟你父親稱兄道弟的份上,我會給你一個風光的葬禮的,怎麼,我夠仁慈了吧?!」

  「暗殺我還叫慈悲,你老番癲啦,親愛的法爾叔叔。」「屍體」先是一手摸著柏油路地面,然後揮揮身上的灰塵,繼而發現揮不乾淨,優雅的皺起眉頭。

  肯德基公公,也就是春日非凡的弟弟,春日法爾,老眼爆瞪,差點凸出來。

  「你……不是死了?」

  「叔叔,你沒聽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跟我都是禍害,就像你害死我爸媽,卻還活到七老八十,我呢,也是禍害,所以,不容易這麼簡單就死翹翹的,你說侄子我說的有沒有道理?」他閒涼說道,像這一切早就料到了。

  「兩顆威力驚人的小型炸彈居然你還能活,真是好狗命!」春日法爾冷笑。

  他忍耐太久了,壓根不想再掩飾自己厭惡的情緒。

  「我爸媽也是你用同樣手法害死的吧?」

  「想套我,你以為我跟你那白癡爸爸一樣蠢嗎?」

  「我不用套你說什麼,那場車禍,我是唯一的目擊證人,要不然你不必用盡心機,處心積慮的要來殺我,我從小到大,只要離開惡魔島就會莫名遭到突襲,我的手下根據這許多年來你留下的蛛絲馬跡推算出就是你在惡搞,以上,我的說法還算對吧?!」

  春日法爾窒息了下,可是畢竟是老謀深算的狐狸,他陰惻惻的問:「當年你一個五歲的小鬼,能看見什麼?」

  春日踏青的眼掠過一絲痛。「我親眼看見你把炸彈放進我爸爸的車子裡。」

  遺憾當年的他年紀太小,等發現不對勁要提醒父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遺憾造成,他因為深深的自責,把自己關進遺忘的牢獄裡,不肯釋放。

  是申海玉讓他死灰的心又活過來,走過那段幽閉的深谷。

  「哈哈,事到如今,我也不否認我曾經做過的事,誰叫你父親從來沒想過要把風雲的家產跟我分享,我是他唯一的弟弟,過的卻是跟他完全不一樣的生活,父母偏心,連哥哥也不把我放在眼裡,我要是還不知道去爭取,我還是人嗎?」從小偏執的心理早就根深蒂固了,他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他,他要報復,也因此導致了春日踏青所有的不幸。

  春日踏青搖頭歎息。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是永遠不變的真理。

  「該錄下的都錄了吧?」他低下頭,問的是一直跟地面做第一類接觸的白衣「女郎」。

  「我差點快睡著了,你就非要拖拖拉拉同這老頭敘舊敘這麼久嗎?」抱怨嘀咕,媚人的撩起如雲秀髮,聲音卻是全然的男人。

  他就是被整成女人的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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