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命令三個女孩們進屋,她在門內踱步,直到聽見馬車道上的蹄聲。她氣得發抖,走至前門打開它,面對著冷峻的羅斯公爵。
他鼻子翕動,眉毛拱起,嘴嚴厲地抿成一線,瞪著她。「好了,柏茱莉,你終於弄丟了我一個孩子。」
「我?」她張口結舌,本能地揮手打他一耳光。「通件不幸的事都是你的錯。」
他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拖進書房。
「放開我!」她試圖掙脫,可是他的手像鐵銬扣住她。
他將她推進一張椅子裡,俯視著她。「幫助威爾綁架莎拉是誰的主意,你的還是蕾琪的?還是你們三個人的陰謀?」
茱莉簡直氣瘋了。「你這可怕的惡棍!」她站起來。「你怎敢指控我?」
他推她坐回去。
「你在做什麼?你在說什麼?是他帶走了莎拉。」她聲音破碎,再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他像抓一袋麵粉似的將她抓了上去,她大聲尖叫,而你居然只會叫囂什麼陰謀。」她握緊拳至嘴上,牙齒咬著關節,但仍無法控制自己。
「是誰的主意?」他質問。
「你滾下地獄去!」可是甚至在說著氣話時,她仍想到了一個主意。施夫人對大偉的綁架並不難過。她發誓要挽救她丈夫的自尊。施夫人和藍棋一樣是個蘇格蘭人。她知道她丈夫和公爵不會達成協議,所以她要設法逼他們或使他們站在同一個足點上。
像致命的毒蛇準備攻擊,公爵威脅地說:「你知道你做了什麼事嗎,茱莉?」他一拳穿過雕刻的橡木屏風,木板制開。「老天!女人……我已掌握威爾,他必須跟我交涉了。」
茱莉不懂他在說什麼。
「你為何叫莎拉去拾箭?」
「拾箭是射箭的部分,若不是因為你和你荒謬的仇恨,我們可以安全地住在這裡。」
「為什麼要莎拉去?該死的你,為什麼從來無法對我坦誠?」
茱莉閉上眼睛,平靜地說:「他會綁架四個女孩中的任何一個。」
「不是你不瞭解,就是你殘酷至極」
「瞭解什麼?」她叫道。他荒誕的聲明像打中她一拳。「任何人在這愚蠢、落後的國家裡能瞭解什麼呢?我們幹麼爭吵!去帶她回來!」
他跌入她旁邊的椅子裡。「我不能。」
第二天早上,樓上的女僕交給茱莉一張紙條。她尚未打開前,就知道是誰寫的。當她看到莎拉孩子氣的字時,摯愛揪著她的心。
親愛的柏小姐:
你不必擔心我,我很好。治安官沒有傷害我。在我尖叫之後,我很勇敢,就像大偉被爸抓住時一樣。施夫人說你應該以我為傲。我想念你、爸、若婷、雅妮還有瑪麗。施夫人說一等爸和治安官放棄他們的驕傲,彼此說話,我就可以回家了。我在這裡和其他的小孩玩,並閱讀治安官書房的書。
告訴爸我愛他,我也愛你。我很高興你們訂婚了,你很快就會成為我的媽媽。
你親愛的學生 孟莎拉上
在信底下別著一張施夫人的字條,要求茱莉保留此信,尤其別讓公爵看到。這樣,兩個男人會早些談判。
茱莉微笑地把信和莉安的放在一起,原來是施夫人設計的綁架。茱莉只希望治安官不會對施夫人動怒,就像公爵對她一樣。她必須想法子結束仇恨。但怎麼做呢?
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公爵一下子向茱莉道歉,一下子又指責地。沮喪、傷心的她拒絕聽他或跟他說話。他的三個女兒,有時是大偉,會傳給她一些口頭消息。她拚命想設計出一個能幫助施夫人讓兩個男人和好的計劃,可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
凡娜和海蒂的筆盡情揮灑,報紙首次成為大街小巷爭相購閱的刊物。她們說綁架健壯的男孩是一回事,但綁架甜蜜、可愛、惹人憐惜的女孩是另一回事。
英格蘭人和蘇格蘭人都起來維護莎拉。整盒的餅乾、牛奶、麵包都在治安官門前的台階上出現。!英格蘭人也不甘示弱,送上一籃籃的水果、櫻桃果醬、茶具等。
公爵為大偉買了匹矯健、美麗的牝馬,每天早上公爵和他的人質公然騎馬穿過泰恩的街道。
莎拉卻從未出現。
治安官發出一篇聲明,說女孩和她倔強的父親一樣健康。
孟凡娜要他提出證明。
市長要求見莎拉,被威爾拒絕。市長和英格蘭及蘇格蘭雙方重要的商業人士一起前來安慰羅斯公爵。雖然公爵自己先綁架別人,他卻突然成為受害的一方。
沒有她們的姊妹,瑪麗、若婷和雅妮變得失魂落魄,她們吃得少也睡得少。
在第二個星期開始,茱莉知道自己必須怎麼做。她寫張字條給施夫人,並派女僕露西送過去。
一等公爵早上騎馬離開及廚娘去市場後,茱莉就命令每個女孩收拾一個行李袋。
「我們要去哪兒?」若婷質問。
「你們等著瞧。」
十分鐘後,女孩們都已收拾好,出現於樓下。茱莉率領著她們走下山丘,朝治安官的家走去。好奇的英格蘭人和蘇格蘭人都在各家的窗口瞧,聚集在街上看熱鬧的人則竊竊私語。
茱莉停住,叫女孩排成一列;施夫人也命令她的孩子做同樣的事。兩隊人馬擦身而過時,施夫人輕笑道:「藍棋回家會大吃一驚,不是嗎?」
一個女僕回答茱莉的敲門。茱莉進入治安官的屋裡,叫女孩們跟上來。治安官拿著一卷地圖,雙眼瞪著她。他看起來很憔悴,頭髮凌亂,眼眶發黑。
「這是什麼意思?」他問。
茱莉像毫不在意似地脫下手套。「這很簡單,先生。既你堅持留下莎拉,就必須留下我們所有的人。」
治安官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有條蛇爬到他腿上。
幸好若婷、雅妮和瑪麗都沒說話。
莎拉奔入房間。「噢,柏小姐!」她叫道,眼睛瞪得像某碟般大。「雅妮、瑪麗、若婷!」她衝上前,抱住姊妹們和茱莉。
「你姓柏?」治安官的聲音就像鐘聲由門廳傳來。
四個小身體緊抱著茱莉。期待在她胃中打結,因為如果她的懷疑正確,治安官應該認識莉安。「是的,我叫柏茱莉,我來自維吉尼亞。」
「老天。」他的臉驚訝地凍住,地圖在他手中捏成一團。
「不准傷害她,否則我妹妹會再射你。」雅妮說。
瑪麗揮著弓,他的目光並沒有離開茱莉的身上。
自離開金拜爾堡後,茱莉首次感到她的目標近了。可是施威爾會告訴她,她需要知道的事嗎?
威爾的驚訝轉為冷漠的輕視。「你們自己去育兒室,」他對公爵的孩子說。「我要跟柏小姐談話,單獨談話。」他用手上的地圖打了一下大腿,走入一扇敞開的門。
女孩們沒有動。
若婷傲慢的目光注視著樓梯。「我堅持要有個人的房間。」
「柏小姐!」治安官咆哮道。「我在等你。」
「你們先去,要守規矩。」茱莉說。
懷著希望和恐懼,茱莉走入書房。
第十七章
渴望見到茱莉和他的女兒們,並查出一切騷動是怎麼回事,藍棋策馬奔跑。草地上的羊群紛紛讓開。在他旁邊的大偉也促馬加速跟上。他們並肩騎上羅斯堡的山丘。
一陣微風吹來,騷動午時的空氣。夏季不久就要來臨,在蘇格蘭是個燦爛的季節。藍棋想念金拜爾堡的和平與寧靜,他也想念莎拉。
一陣強烈的痛苦揪著他的五臟六腑,謙遜、仁慈的莎拉竟會成為報復遊戲中的人質。她受到曹琪很好的照顧,市長和鮑亨利都向他保證。可是藍棋擔心莎拉或許無法瞭解,她可以背誦議會法典,可是她不瞭解東羅斯地區的問題。
他拉住馬韁。「將馬帶去馬廄,大偉。」
「好的,公爵。」大偉伸長頸子,回頭望向鎮上。「呃……我可以請問您一件事嗎,先生?」
「當然可以,大偉。」
「為什麼今天每個人都瞪著我們?」
藍棋掃視過街。女僕們在打掃著門階,這工作幾個小時之前就該完成了。每一處庭院中都聚集著一小群人,他們在做什麼?「我也覺得奇怪。」
大偉搔搔頭。「這真的很奇怪。丈夫當煤礦工人的孟太太對著我偷笑,還有,你看——」他指著對街的房子。「那些一人從不打開窗簾的,還有那兒,看到顧小姐和那個音樂老師嗎?她們已好幾年不說話了。」
「很可能她們和好了,或者她們是沒別的事做。我想她們不是要放意對你無禮。」
大偉端坐在馬鞍上,鬆鬆地握著馬韁。「我相信她們不是。要我告訴馬伕給馬吃燕麥嗎?它們跑得很辛苦,應該吃點東西。」
大偉不僅長得像威爾,也跟他父親一樣聰明。「好的,可是別耽擱,若婷會擺好餐桌在等我們。」
「是的,先生。她對餐桌的禮儀之類的事好挑剔。」
藍棋下馬,將馬韁交給男孩。難道一個女人就把聰明的威爾對人和對蘇格蘭文化的尊重封死了嗎?該死的過去既不能披露,他該怎麼做才能打開這個結?「誰知道。」他咕噥著,打開前門進去,裡面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