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來的任何男性教師一樣受過很好的訓練,也很有能力。」
「而且更漂亮。你在發抖,會冷嗎?」
沒想到由這麼一個調情聖手得到關心,茱莉思索著該如何回答。由於旅途勞累,加上懷疑自己能應付他取笑的策略,她只能點點頭。
「呃,別以為我會擁你入懷,使你溫暖,小姐。我可不敢讓你對上流人士存有錯誤的印象。」
她突然僵住,使他撞到她而本能地用雙手抓住她的手臂。她的背部可以感覺到他肌肉結實的胸膛和有力健壯的腿。他散發的溫暖和力量,正是她所缺少的。
「不要覺得太舒服,小姐。我們不是在廚房的小房間。」
她的背因此羞辱而僵直起來。她扭身離開他,繼續往前走。「我不是什麼衛道之土,爵爺。你對你的女僕做什麼及選擇在什麼地方做,都是你的事。」
「不錯,」他簡短地說。「可是你說錯了。是葛絲對我做什麼,不是我對她。如果你真的有經驗,你就會知道。」
難道他是受害者?即使是,也是自願的,她決定。反正這有何不同呢?她來此只有一個理由,他的風流韻事和她無關。「那麼我立即更正。」
「我很高興聽到這句話,小姐。我不想破壞我的名聲。」
「可是在愛丁堡,他們都說你」茱莉驀地轉身。
他的眸子跳動著愉快的挑戰。「說什麼?別停呀!」
她無法相信她的耳朵。蘇格蘭最風流的浪子對自己惡劣的名聲開玩笑?他似乎對流言引以為傲。「你不在乎他們怎麼說你?」
他仰頭大笑。聲音由古老的牆壁盪開,溫暖了氣氛,也使她的心情輕鬆起來。
「多麼奇怪的人。」
他輕笑地擦拭眼睛。「沒有那麼奇怪,小姐。只是對太有錢卻太沒有想像力之人的閒言閒語不感興趣。」
驚駭自己竟說出心中的想法,她感到紅暈爬上頸項。
「不必不好意思,我喜歡坦率的女人。」在她能回答前,他又說:「可是你會說蘇格蘭語嗎?」
她不期然地放輕鬆,開始又往前走。「如果你是指蓋爾語,不,我不會。」
「在蘇格蘭,」他喃喃地道。「我們都稱我們的語言是蘇格蘭語,不過,沒關係。」
他的聲音漸低,聽起來有點遺憾。「很高興你來這裡,不過你、永遠不會適合。」
茱莉的心跳突然停止。他不能拒絕她。不能在她和那個叫嘉琳的女人談過話之前、在她那麼接近目標時拒絕她。極於想改變他的心意,她轉過身,發現自己正瞪著琥珀的石刻雄鹿,掛在一片金紅毛髮的健壯胸膛上。她無法看他的眼睛,低頭說:「你是說因為我不會說蓋爾語?」
「蘇格蘭語。」他更正道。
她沒想到這麼複雜。抬起頭,她以為會看到嚴肅、審視的目光,但卻看到他嘴角泛起笑意。「蘇格蘭語。」他堅持道。
「蘇格蘭語。」她讓步說。
他得意地輕笑。辮子在他肩上跳躍,雄鹿在燈光中閃爍。「原來你也可以像文明人一樣見風就轉舵,親愛的,並教導我的孩子那樣。」
「正好相反。」她鼓起勇氣說。「我只是認為你的孩子若能說英語,他們很快就會學到更多,我的語言能力不錯,他們可以教我蘇格蘭語。」它猶豫地加」句:「他們會說……呃…說點英語吧?」
他雙手交叉抱著寬胸。「是的,他們會說國王的語言,還懂點法語,」他溺愛地一笑又說:「還有太多他們不該知道的話。不過不是你的維吉尼亞英語。」
他輕鬆的戲語和慈父似的回答令茱莉著迷。「爵爺,在美洲,我們稱我們的語言為美語。」
他的眸子一眨,性感的唇挪揄地﹡笑。「說得好,通過那扇門就是日光浴室。」
他再度轉身,朝他說的方向走。當她看到嘉琳站在房間裡的壁爐旁時,她的精神振奮。
女人屈膝行禮,低喃道:「爵爺。」
雖然她比茱莉矮幾寸,嬌小的身量卻帶著女王的氣勢。她已洗淨雙手,換上一條褪色的乾淨棉圍裙。她嬌嫩的肌膚上,沒有些微的皺紋,一點也不像她的年齡。打量著那對活潑的黑眸,茱莉懷疑自己是否猜錯嘉琳的年紀。
不過這無關緊要,嘉琳有茱莉要找的答案。就是喬治國王本人也無法阻止她發現真相,找出背叛她姊姊、住她死去的男人。
公爵拿起一把椅子,放在火邊。「你在這裡會比較暖和。」
她的四肢刺痛,小心地在椅中坐下。
「為我們的客人倒杯麥酒,嘉琳,」他說。「並給我一杯烈酒。」
嘉琳扭曲著臉說:「她帶來的那個髒鬼怎麼辦?拖他去洗個澡嗎?」
公爵詢問的瞥視茱莉。「他是你的男人嗎?」
「我的男人?」她茫然地問。
「你丈夫。」他緩緩地說,彷彿她是個傻子。
嘉琳拍一下手。「你結婚了?」她像個小女孩般尖聲說。「老天這次保佑我們!」
她轉向公爵,說:「你聽到了嗎,藍棋?1個已婚的家庭教師。」
「閉上你的嘴,嘉琳。」
「不是的。」茱莉插口道。她料到來此要說謊,但就這點,她可以說實話。「嘉琳說的是艾波克。他和我由維吉尼亞一起旅行至此。」波克陪她來此的真正理由與他們無關。
公爵在一張像王位的椅中坐下。「那麼他是你的僕人?」
茱莉驚訝地答:「我哪雇得起僕人,爵爺。」
他似乎不耐煩地歎口氣。「那他為什麼跟你一起旅行?他是你的情人嗎?」
她目瞪口呆,脫口而出:「我也不是有情人的一型。我無法一個人來到這麼遠的地方。」她不安地站起來。「我是來這裡應徵一個受尊敬的職務,我憎惡你暗示我會帶個情——情人一起旅行。」
他看起來不相信且奇怪地有些不安地說:「我怎麼知道呢?在那些一縐巴巴的衣服底下,你可能是個女伯爵。」
她一時忘了她的任務,放聲大笑。「女伯爵和情人是同義嗎?」
嘉琳笑道:「哎,公爵常把兩者混在一起。」她的兩眼一轉。「啊,藍棋,這個殖民地的女人不能碰。她帶了自己的男人。」
「閉嘴!」他又吼道。
她笑嘻嘻地說:「你最好現在就僱用她,免得她和她的男人走掉。」
「你也最好管住你的舌頭,孟嘉琳,我不會再對你說一遍。拿酒來,然後去做你自己的事。」
嘉琳走出房間,一陣狂笑聲漸漸消失於走道上。
姓孟,嘉琳姓孟。是否在羅斯的每個人都姓孟?老天!她要何時才會見到那個姓麥的人?她將潮濕的靴子移近火邊,突然察覺自己有多冷,便將手伸至火上。她的裙邊冒起蒸氣。當寒冷逐漸離開,她開始環視這不尋常的房間。
和她所生長的、搖搖欲墜的孤兒院及高雅的馬家莊園比起來,金拜爾城堡似乎是獨特而古老的。戰斧和劍裝飾著牆壁,武器之間則掛著繡幃和傲慢之男女貴族的金框畫像。
她的想像力飛馳。她幻想著身穿甲冑的羅斯公爵,騎在噴鼻、騰躍的駿馬上,準備帶領他的軍隊上戰場。他舉起手臂,揮動著亮晃晃的劍——
「你暖和些了嗎?」
他的聲音打斷她浪漫的遐想。他懶洋洋地坐在雕刻的椅中,長長的腿腳踝相交,雙手相疊放在女僕曾撫弄的地方。茱莉重新感到」陣羞赧,自火邊移開。「事實上,太暖了。」她喃喃地說。
「這不是在高地到處旅行的好時間,你應該等到春天。那時的天氣溫和,花也盛開。」
她無法等到春天,但這不必告訴他。她由編好的故事中,挑出一些可揭露的事實。
「我聽說你需要」個女教師,而且我不想在愛丁堡等到天氣變好。」
他的手自腿上移到椅臂。她的眸子仍忍不住盯著那排扣子,心中想著那底下——
「你為何選擇高地。像你這麼美麗的女孩,在愛丁堡或聖詹姆士的宮廷應該會感到更舒適。」
她費力地清清喉嚨,將目光移向火爐,謊言輕易地由口中溜出。「你提供的工作是我發現的第一個公開徵人的職務。」
「這沒什麼稀奇的,只是到蘇格﹡來是個大膽的行動。你在維吉尼亞不快樂嗎?」
「一點也不是。」
「你在逃避某人嗎?」
「當然不是,我從不逃避任何事。」
「你知道我只是很驚訝。你是第一個來應徵工作的殖民地女教師。為什麼?」
她聳聳肩,勉強一笑。「或許我的祖先之一是個喜愛流浪的蘇格蘭人,或許他遺傳給我。」
「你不像個蘇格蘭人。」他拉長語氣說,顯示他和女人在一起輕鬆自在。「你或許有波羅的海人的美麗頭髮和鹿般的眼睛,但你不是蘇格蘭人。」
「我、水遠不會知道,先生。」許久以來,她已慣於忽視被遺棄的痛苦。
他的眉毛猛然拱起。「你是個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