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讓對你說,我胳膊上的燒傷已經好多了,姬熱拉姑娘。」
她停下腳步,低頭看著他的胳膊,果真癒合得很好。「你的傷好了,我真高興,吉奧夫。」
「我們把老母牛殺掉了,我媽媽正用了些牛皮給你做雙好鞋呢。」
「她真慷慨,吉奧夫,可是用不著這樣的。」
「你治好了我的胳膊,她說一條胳膊值十雙鞋,你要是能來試試腳,她就把鞋做上了。」
她忽然有了這麼好的衣物,姬熱拉心裡想著??給別人服務換來了衣物。可是為小吉奧夫所作的服務卻比為魯特加所作的讓她在心裡覺得輕鬆得多。「我從井邊回來時會到你們那裡跟你媽媽說話的。」
「我替你打水。」吉奧夫說道。
「你不是給你爸爸的火爐子拉風箱嗎?」
「我爸爸不會在乎的。他說人們應該像對待一位夫人那樣對你,不該像對待不貞潔的女人一樣。」
姬熱拉笑了。她知道托馬斯要是聽自己的話被說出來一定很害怕,但這人情讓她覺得心裡輕鬆了一些。「那麼,歡迎您來幫助我,先生。我非常感謝您。」
但他們沒能走到井邊。兩個法蘭克人正懶洋洋地靠在馬房的圈欄上,正是姬熱拉去看伊奇時碰到的那兩個。一個人抬起頭看見了姬熱拉,眼睛一亮,他捅一下同伴,指著姬熱拉這邊。姬熱拉手緊緊地握住水桶,那兩個人不懷好意地笑著離開了那裡。
魯特加用馬梳在多塞亞油光發亮的皮毛上梳著。他呼吸著馬身上的那種熟悉的馬圈裡的芬芳氣味,這公馬雄壯高大的身軀,如同母親的懷抱一般,令人感到非常舒適。他幾乎忍不住要把胸膛靠在馬身上,在與這高大的駿馬的緊緊相依中,他能感到一種安慰。
讓一個男人承認他是個渺小,懦弱的人是很難的,但今天魯特加就是這樣。他打過的仗自己都數不過來。在他的劍下喋血的人多得他自己都不願意再想。可今天上午他卻逃得遠遠的不敢面對一個小姑娘,而這小姑娘,儘管說話很勇敢,有時會怒氣沖沖地發幾句威脅之外,卻連保護自己都不會的。
「黑熊」說得不錯,魯特加承認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跟很多女人睡過覺??王廷上的貴婦,女農奴,女奴隸。她們都是心甘情願的,甚至是急切地跟他上床的,可是沒有一個女人像姬熱拉一樣在他心中激起一種渴求。跟她做愛不止是佔有一個充滿誘惑的肉體,甚至也不止是征服一個被當成其民族的頑固性格的象徵的女孩,佔有了姬熱拉,他也失去了一部份自己,而增加了許多混亂困惑與脆弱。
女人真是危險的動物,魯特加很小就知道這個,他第一次被自己對姬熱拉的強烈興趣搞得既快樂又痛苦時,就應該記起這一點。興趣變成了困擾,他不理解這種困擾,也無法再從這中間得到樂趣。
馬房外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深思默想。馬房牆外的吵嚷聲使多塞亞變得很煩躁,屋內別的幾匹馬也踢踏著嘶鳴起來。魯特加嘴裡罵著。一個人躲在馬房裡都得不到安寧,世界真是亂了。他衝出來,心想終於有個機會在打破了上午的安靜的那個人身上發洩一下自己的鬱悶,不管這傢伙是誰。
「怎麼了?」他站在馬房門口問道。
一群扭打在一起的男人和男孩子們忽然都跳了起來,像各自背上被他猛拍一鞭子似的。魯特加銳利的眼睛把這情景掃了一遍。鐵匠托馬斯鼻子裡滴著血,在場的有鐵匠的兒子吉奧夫,還有一群已經鼻青臉腫的十幾歲的男孩子站在一邊。在魯特加的逼視下,四個不安的法蘭克士兵朝後退了幾步。他的目光最後停在了姬熱拉身上,像是被一條看不見的線給拉著定住了,姬熱拉正坐在欄杆旁邊的一片土堆上,她站起來,瞪著那幾個法蘭克士兵,最初的驚懼已經平靜下來。她看起來沒受到什麼損傷。
「你,」他歎口氣,如果真的有撒克森的舊神,那一定是他們使他片刻不得安寧。「我早該知道,每次鬧亂了,都是以你為中心。」
「這不是我的錯!」姬熱拉大聲說。「是你那些好色的士兵引起禍端。我和小吉奧夫兩人不過是要去井邊提水,可這兩個人」??她用手指著的其中兩個法蘭克士兵,「襲擊了我們,他們看自己制服不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就又叫來了兩個人。」
魯特加強忍心頭油然而生的妒忌與怒氣,轉身逼視著那幾個士兵,那幾人很不安地閃避著他的目光。「我們不過是想逗那淫婦玩玩。」一個人說。「可這鐵匠,還有那群小嵬子,卻要攪我們的好事。」這人不自然笑一下,「鬧事者,他們全是鬧事者,我認為我們有責任用武力制止他們。」
「我的主人!」鐵匠托馬斯的臉更紅了。「這流氓欺負我的吉奧夫,像獵狗扭著一隻小兔子一樣扭住他,使勁晃動,這孩子只不過是想保護我們的姬熱拉呀。」
魯特加的眼光又移到姬熱拉的身上,在他的注視下姬熱拉憤怒而挺直地站著,他想伸出手去摸摸她,讓自己確信她沒受到什麼傷害。但在他的手下人面前表現出軟弱是不對的。「你說這些人襲擊你?」
「是的!」她的眼睛輕蔑地掃過那幾個法蘭克人。「可憐的小吉奧運會夫過來保護我,他們差點沒把他掐死!」
魯特加沖鐵匠點點頭,「我得謝謝你,托馬斯,還有你的兒子。」
「主人!」一個法蘭克人委膛滿。「他們撒謊,那婊子扭著屁股,晃著胸脯走過來,故意引誘男人,誰能受得了。」
魯特加怒目盯著他:「在我統治下任何地方,任何人都不許強迫女人做她們不願意的事。強姦的懲罰是死刑或判為奴隸,這是我們法蘭克人多年來的習慣。下一次你們再對哪個女人動了色念時,好好想想這一條。」
那幾個法蘭克人低下了頭。
「這個女人是我的。」魯特加對在場的人大聲宣稱。「你們記住,我不與人分享。」他朝姬熱拉走過去。姬熱拉睜大了眼睛,一步步向後退著,一直退到馬房的牆邊,牆壁頂住了她的後背。魯特加伸出一隻大手抓住她的後頸,把她拉過來站到自己身邊。「你們聽清楚了嗎?」
一個法蘭克士兵,來自圖樸根的僱傭兵,不識時務地哼了一聲,想給眾人逗個樂,然而他臉上的笑僵住了,魯特加鬆開姬熱拉,抓住了他,卡著脖子把這戰戰兢兢的士兵抵在牆上。
「我的命令就必須服從!」魯特加冷冷地說。「這女人,姬熱拉,不是供你發洩性慾的,也不是讓你侮辱的,下一次你再違抗我的命令,我放在你脖子底下的就不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劍了。」
「是,……是,主人!」
魯特加放開他,又用逼人的雙目掃視了一遍其它的人們。士兵們都朝後退,緊張不安地盯著地面,姬熱拉的小夥伴們開心地歡呼起來,周圍的撒克森群眾的臉上也漾出了微笑。
「你們都還有活幹。」魯特加生氣地提醒他們。他的眼睛的餘光掃見姬熱拉正朝後退去。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姬熱拉。」
「主人。」她殭硬地答道。
「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她眼睛轉了一轉,歎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會有的。」
第十三章
「好啊,小女巫,這是真的嗎?」魯特加一邊關門一邊問道。姬熱拉不知道他眼裡的閃光是由於憤怒還是出於幽默。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昨天那種遊戲挺有趣,今天又去引誘別的人來跟你玩?」
「有又怎樣?」現在她聽出來了,他在跟她開玩笑。魯特加不會相信她會幹這種事情。這傢伙真討厭!「我寧願跳進火裡燒死也不會請那些臭男人上我的床。我事全怪你,你把我弄得像個婊子似的,你那些士兵不過是在模仿他們的統帥而已。」
「你不是婊子,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你。」
姬熱拉用撒克森土語罵了一句。今天上午的事情開始使她感到自己髒了,這是她昨天晚上一直沒覺得的。此刻,她不想和男人之間發生任何事情。她覺得他們全都是傲慢自大,蠢不可耐。
魯特加的眼睛在她臉上搜尋了片刻,嘴角慢慢翹起來,笑了。「你寧願跳進火裡?我們幹的那些事就這麼不好?」
「不好!」
「我看你昨天晚上挺喜歡的。」他把手放在她肩上,手指輕輕地在她的頸上撫摩著,這使她禁不住顫抖起來。「你興奮地發抖,把床都要搖塌了,我想那不全是因為厭惡吧。」
姬熱拉臉上一陣發燙,「你是個野獸。」
「對,有時候是,你以前就說過。」
她甩甩肩膀想脫開他的手,但他抓得緊緊的,並且連她的另一隻肩膀也抓住了,他仍舊看著她,這種審視使她覺得想蠕動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