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感覺也是一樣,她已經被趕走,陳女士特來告訴她這一點。
既然利佳上已把陳綺羅忘記,那麼,甄薔色也應該把過去收到腦後。
她怔怔坐著,新聞室是何等擾攘煩忙,她一個字一個人也聽不見看不到,沉緬在私人天地。
直到有人叫她:「甄,出發了,西北區有命案」,她才如大夢初醒,跟著大隊跑到街上。
她是一名弱女,總想抓住一些什麼,開頭是生父,接著是繼母,兩個人都不在了,只得把精神寄托在利教授身上。
過了廿一歲,真正一切都得靠自己。
汽車電話響起來,正是利佳上的聲音,「終於找到你。」
「要找總會找得到。」
「謝謝你的禮物。」
「不客氣。」
「有空來看我們。」
「一定。」
「我們並無請客。」
「這是你一貫作風。」
「薔色——」他像是還有話要說。
薔色把話筒接近耳朵,直至發痛,她淚盈於睫,感慨萬千。
「現場很緊張,是宗什麼新聞?」
「情殺案,男方刺殺前度女友,正與警方對峙。」
「我們保持聯絡。」
「是,一定。」
利佳上噗一聲掛上電話。
薔色聽見攝影組同事大叫:「兇手向警方開鎗!」
甄薔色留在現場五個鐘頭,警方才成功破門而入,將兇手揪出。
薔色搶過去把麥克風遞到那漢子嘴邊:「先生,你為何行兇?」
那男子嗚咽地說:「我愛她,我不能放她走。」
警察撥開記者的攝影機。
薔色回到新聞車上,坐下,精疲力盡。
她捧著頭,撥一撥短髮,「天,他愛她。」
有人搭腔,「真諷刺是不是。」
「給我咖啡。」
那人自暖壺斟出一大杯香噴噴黑咖啡,薔色骨碌骨碌當瓊漿五液那樣吞下。
她用手背抹一抹嘴。
抬起頭,呆住。
給她咖啡的人並非同事,乃是昨晚送她回家的林世立。
又救了她一次。
「你如何找到我?」
「我在屏幕看到現場直播,故此趕來探班。」
她笑了。
「一起吃晚飯?」
晚飯?薔色抬起頭,只見滿大晚霞。
薔色吁出一口氣,「我哪裡還有力氣。」
「先回家休息一下。」
她說:「我還得回公司去打點六點鐘新聞,改天吧。」
林世立說:「我可以等。」
開頭好像都那樣說。
甄薔色笑了。
她關上新聞車車門。
不久她在車子裡憩著。
做夢,看到自己手小小腿小小,還是個孩子,正在拍一隻彩色斑斕的大皮球,皮球滾出去,她一直追,追到一個大人腳下。
那是綺羅,她俯下身來,拾起皮球,輕輕說:「薔色,你沒抓緊利佳上。」
小小的薔色心平氣和:「他永遠屬於我,來日方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