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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曹芸

  「幸福,你先進去看媽咪吧!爹地還有些事要跟舅舅說。」方晉低著頭對女兒說,等女兒走進去後,他才看著向思洋說:「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你要怎麼證明?別忘了你可是有未婚妻的。」難道他要拋棄他的未婚妻,回到思柔跟幸福的身邊?就算方晉真的這麼做,他也不可能將他唯一的妹妹跟外甥女交給方晉的。

  證明?他也不知道他該怎麼證明,不過,他會給思柔跟幸福一個交代的。

  幸福整個人都窩在母親的身邊,高興的跟母親說著話,方晉一走進來,幸福就跑到父親的身旁。

  方晉抱起了女兒,看著思柔說:

  「思柔,你現在覺得如何?」

  「我覺得很好,只是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大概是睡太久的關係吧!」思柔笑著說:「我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呢?」

  「我也不知道,思洋正在跟醫生商量。」方晉把女兒放在思柔的床邊。

  幸福高興的看著母親說:「媽咪,待會外公、外婆就會來了。」

  「真的?」她一點也感覺不出自己昏睡了八年,所以,她對方晉現在這個樣子,還真覺得有點不習慣。

  向思洋走了進來,「思柔,你還好吧?」

  「大哥。」思柔看著兄長說:「我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呢?」

  向思洋看著妹妹說:「醫生說你再做個檢查後就可以出院了。」從小思柔就怕醫生,長大了也一樣,才剛剛清醒就想出院了。

  幸福高興的拍著手說:「太好了,媽咪可以回家了。」突然,幸福看著父親說:「那爹地要住哪裡?」

  「我……」他才剛回台灣,連住的飯店都還沒找呢!

  思柔也看著方晉,疑惑的問:「你們搬家了嗎?」

  「不是的,是我和母親搬到美國去住了,而我也剛從美國回來。」這些事情等以後有機會再告訴思柔吧!現在不是時候。

  「爹地,你可以住在外婆家好不好?外婆家還有空房間。」幸福高興的說,這樣他們一家人就真的團聚了。

  「不行。」向思洋立刻拒絕,他可不要跟方晉這個渾蛋住在同一間屋子裡。

  「舅舅。」思柔跟幸福同時看著他。

  思柔疑惑的看著哥哥,他跟方晉不是很好的同學嗎?以前他常常帶方晉到他們家過夜的,為什麼現在不讓方晉住到他們家呢?

  方晉看著幸福說:「不必了,爹地會找到住的地方的。」這是他臨時決定的,本來,他打算待兩個禮拜就回美國,但現在看來,這個計畫似乎要更改了。

  幸福睜著大大的眼睛,高興的看著父親說:「那麼,以後我就可以天天見到爹地了。」

  但向思洋可一點也不高興,他巴不得方晉現在就滾回美國,最好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回台灣來,這樣思柔跟幸福才能重新開始她們的生活。要是讓思柔跟幸福知道,方晉就要跟別的女人結婚,她們母女倆會有多難過啊?

  看著幸福這麼高興的樣子,方晉真的不知道該要怎麼說才好,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全都在他的意料之外。現在他不只要跟幸福解釋,還有思柔,昏迷了那麼多年才醒來的思柔,他該怎麼告訴她這一切呢?

  第三章

  她回到家了,雖然在感覺上,她離開家彷彿才幾天而已,但實際上,卻是過了漫長的八年。要不是因為方晉跟大哥都已經跟她記憶中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她已經昏睡了八年。

  當年還在她肚子裡的幸福,現在已經念小學了。而她呢?雖然記憶中的自己仍只有十五歲,可是,事實上,她已經是個二十三歲的女人了。

  雖然過了八年,但她的房間還是一點也沒有改變,牆上仍掛著國中的制服,書櫃裡放著已經泛黃的國中課本、參考書,衣櫥裡則放著八年前的衣服。

  看著這房間的樣子,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真的一睡就睡了八年,這八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父母已經老了許多,大哥也已經大學畢業了,而方晉也已經是個律師了。只有她,只有她沒有絲毫的改變。

  回到家,照說她應該會有安心的感覺才對,可是,不知為什麼,她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她覺得父母、哥哥跟方晉好像有什麼事在瞞著她一樣。

  尤其是方晉,她在療養院裡的最後那一段日子,雖然他每天都會去看她。但每次他來的時間總是跟父母還有大哥錯開,且他對過去八年來的事絕口不提,而父母跟哥哥對方晉也是視而不見的樣子,為什麼會這樣呢?

  思柔拿起桌上的照片,照片是她跟方晉還有哥哥的合照,昨天下午幸福在醫院裡告訴她,舅舅在醫院裡打爸爸。方晉跟哥哥不是很好的朋友嗎?哥哥為什麼動手打方晉呢?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想到這,思柔的頭都痛了起來,她當然知道在她昏睡的八年,有一些事情一定會有所改變的。可是,為什麼會改變那麼多呢?她百思不解,或許她應該把大哥或方晉其中一個捉來問問看才對。

  「思柔。」向太太抱了一堆衣服走了進來。

  「媽媽。」思柔看到母親,連忙把手裡的照片放下。

  向太太把衣服放在床上說:「這是我要隔壁開服裝店的李媽媽送來的,你以前的那些衣服現在都不能穿了。你試穿看看,如果不能穿的話,再叫李媽媽送別的尺寸來。」

  「媽。」思柔看著母親說:「對不起。」這八年來,母親不知為她擔了多少心?

  向太太抱著女兒說:「不要跟媽媽說對不起,你能醒來媽媽就已經很高興了。」這八年來,她日夜祈求的就是希望女兒能夠早點醒來,現在女兒終於醒來了,她已經很高興、很滿足了。

  「媽媽,謝謝你,謝謝你跟爸爸這些年來為我做的一切,也謝謝你們幫我照顧幸福。」雖然她還不太清楚這八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她還是很感激父母為她所做的一切。

  「傻孩子,瞧你說的是什麼傻話呢?」向太太擦乾了眼淚。「這些都是我們該為你做的,你是我們的女兒,幸福是我們的孫子。」

  思柔看著母親說:「自從我醒來後,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覺得我真的欠媽跟爸爸很多。」八年前,她才十五歲,肚子裡就懷了個孩子,又在療養院裡住了那麼多年,父母的壓力一定很重吧!

  聽女兒提起了幸福的事,向太太看著女兒說:「思柔,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女兒現在才剛出院,跟她提這件事或許太早了點,但這是她最擔心的一件事,以前她擔心的是女兒會不會醒來;現在她醒來了,她開始擔心女兒跟幸福的未來該怎麼辦呢?

  「我也不知道。」思柔聳聳肩說:「等我跟方晉商量後再決定吧!不過,我想先想辦法取得高中的畢業證書再說。」哥哥跟方晉都已經大學畢業了,方晉也拿到了碩士的學位,只有她連高中部還沒有讀。

  「好。」向太太拍拍女兒的肩膀。「我們會照顧幸福的,你安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她希望女兒能追回那失去的八年青春。

  思柔看著母親問:「媽,爸爸呢?」從那天在療養院見過父親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父親了,父親一定還在生她的氣吧?

  「你爸爸在書房裡。」丈夫還在為八年前的事跟女兒鬧性子,雖然這八年來,他也一直很擔心女兒,希望她能早點醒來。但女兒好不容易醒來了,他又開始為了八年前的事跟女兒鬧起性子。

  「爸爸他一定很氣我吧?」思柔仍記得,八年前當父親知道她懷孕時,那暴怒的表情。

  「放心,爸爸只是一時不習慣而已,過一陣子他就會習慣了。」由這些年他這麼疼愛幸福,就可以看得出來當年丈夫是多麼的內疚了。

  「媽,我到書房去看看爸。」她要去跟父親道歉。

  「思柔。」向太太叫住女兒。

  思柔轉過身來看著母親。

  「你果然已經長大了。」向太太含著淚說。

  思柔在書房前深吸一口氣,她仍記得當年的父親是多麼的憤怒,父親是一個守舊的人,她的未婚生子對他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啊!更何況她是他最鍾愛的女兒。

  但他是她的父親,以前她昏迷不醒的時候沒話說,現在她已經醒來了,總不能再逃避父親了吧?雖然她並不後悔生下幸福,但她仍該為當年所做的一切跟父親道歉,她那時的行為一定深深刺痛了父親的心,而這一定也是父親他們對方晉視而不見的原因吧!她一定要想辦法讓家人和方晉之間的心結打開,畢竟她懷孕不只是方晉的錯,她也有錯啊!孩子可不是一個人就能製造出來的。

  她舉起手敲敲門,走了進去。「爸爸。」

  向台勻抬起頭來看著女兒問:「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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