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剩下的精子,以後我不會再幫她了,無論哪方面都不會,我發誓!」
曉笛望著垃圾桶沉默了一會兒。
「要多久才知道這次成功了沒有?」
「依照以往的紀錄,最慢三個星期。」
孟樵探臂將她攬入懷中,後者在掙扎與否中猶豫著,身軀有點僵硬。「其實,我一直認為這是為了研究,畢竟如果她成功了的話,不知可以造福多少不孕症的女人,所以我前天才會在她的要求下再替她完成一批受精卵,可是……」
他抬高她的下巴,與她瞳眸對瞳眸,自眼神中傳達他的歉意與求恕。
「當再見到你之後,我就知道我錯了,如果你也為了研究而提供卵子和其他男人的精子共同孕育出孩子的話,我一定會發瘋、會狂飆,你只能跟我有孩子,怎能跟別的男人孕育孩子?不,我絕對不能容忍!所以……」
他更加歉然地瞅住她。「原諒我好嗎?」
原諒他嗎?
雙眼冷然盯視他許久後,她輕歎,眼神終於軟化了。
能不原諒他嗎?在這方面,他原就是很單純的,能怪他單就研究那方面來思考這件事嗎?他能這麼快就開竅,不必她費神賣力去解釋,這已經是很值得嘉獎了。
不過,還不夠讓她現在就原諒他!
「三個星期後我再告訴你答案。」
孟樵明白了,「十九天。」
曉笛聳聳肩。「十九天。」
孟樵感激地摟緊了她,「Szeretlek!lmadlak!」他在她耳際呢喃,聲音激動又熱情。
「你到底……」
曉笛正想問他究竟在說什麼,他的手機卻很不識相地在此刻響起來了。
「Yes……不,你們先不要動,我馬上就到!」他收起手機,歉然道:「對不起,我要到七號實驗室一下,你要跟我一起去,還是留在這兒等我?」
曉笛一聲不吭,手指往下指了指。
「好,那你等我,我會盡快回來。」
匆匆親了她一下,他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曉笛搖搖頭歎了口氣,慢吞吞地回到辦公室裡,無聊地打開電視……搞屁啊!都是她聽不懂的匈牙利語!
好吧!只好自己看圖說故事了。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餓了,便到冰箱裡拿餅乾和水果出來吃,繼續看電視;不曉得又過了多久,她困了,兩眼瞇上不到十秒即在沙發上睡著了,螢幕裡的匈牙利民俗舞者仍在跳著令人歎為觀止的跳躍舞……
她猝然醒轉──凍醒的,愣了整整十秒才想起自己在什麼地方,隨即抬腕一看……我咧,清晨五點?!
而那傢伙竟然還沒回來,這就是他所謂的會盡快回來嗎?
現在,她好像有點明白孟樵的母親為什麼那麼喜歡把小兒子趕離開研究所了。
第七章
聖坦德離布達佩斯只有20公里,卻彷彿是另一個世界,除了到處可見的高大栗子樹之外,窄街上鋪著渾圓的鵝卵石,行走著由白馬拖拉的車輛,馬蹄得得,回聲清脆而悠遠。
小小的城鎮中心是小巧玲瓏的中央廣場,也是聖坦德最熱鬧的地區,廣場邊露天咖啡座和餐館林立,紅男綠女悠閒的用餐,享受晴空萬里風和日麗的美景。
不修邊幅的藝術家當街展示他們的畫作,無論你買不買,神態都一樣的瀟灑不羈。再轉眸一瞧,除了餐館之外,四周亦到處都是賣匈牙利手工刺繡、民族服裝、陶器或布娃娃的小商店,那鮮艷的色彩,趣味別緻的造型,將這座古城鎮點綴得繽紛浪漫,像一首動人的情詩。
然而,僅只這樣的程度,對曉笛而言實在是不夠,這一方擾攘塵世中的淨土,對她來講簡直就是一片沉悶無聊的墳地,倘若不是研究所內另設有一棟設備完善的休閒中心讓她打發時間,曉笛早就衝進鎮外的森林裡去做狼人狂嗥了。
這日,曉笛來到研究所恰好滿半個月,午前三十分,她自健身室回到孟樵房裡,剛沖完澡出來,正在擦拭頭髮,孟樵冷不防地跑回來了。
哎呀!今天還真「早」啊!想想,她有多久沒看到他了呢?唔……好像才四天而已,哼哼!不久、不久,不、算、太、久!
「曉笛,失敗了,全都失敗了!」
「呃?」
他興奮地一把抱住她,她忙抓住圍在身上的浴巾,雖然二月的匈牙利不再下雪,卻還不是時候讓她高唱裸女萬萬歲。
「幹什麼啦!你……」
「你可以原諒我了吧?」
曉笛頓時恍悟。「你是說……那個全不成功?」
「是的,沒有一個成功。」
暗暗鬆了口氣,但曉笛仍板著一張臭臭的臉。
「是喔!那很好,不過……我以為你要我原諒的是別的事。」
笑容馬上消失一半。「什麼別的事?」
曉笛淡淡瞟他一眼,然後掙開他回身坐到梳妝抬前繼續擦頭髮。
「既然你沒事,我想回台灣了。」
孟樵一驚,「為什麼?」他在她身後自化妝鏡裡緊張地抓住她的目光。「你在這裡不開心嗎?」
「開心?」曉笛沒好氣的嗤了一聲。「無聊死了,有什麼好開心的?」
終於明白是什麼問題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這樣,一進入實驗室裡就忘了時間,可是……」孟樵低聲下氣地懺侮。「可是我一想到就會盡快回來陪你了呀!」
「那倒是。」曉笛認真地點點頭。「剛開始是一天,然後是兩天,接著是三天,現在是四天,再來呢?五天?最後呢?一年?」
孟樵心虛地瑟縮了下。「你……你可以打手機來提醒我嘛!」
「我才不幹那種事咧!」曉笛嗤之以鼻地說,繼而轉過身來仰眸望住他。「既然是你的興趣,別人沒理由干涉你,可是你真的太過火了,難怪你老媽受不了。告訴你,無論任何事都該有個限度,而你根本是沒限沒度,我保證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忍受得了你這種我行我素的行徑!」
孟樵苦著臉吶吶地說不出話來。「我……我知道,但……但……但……」
「當然啦!」曉笛忽又回過身去面對化妝鏡。「我也沒資格說你,反正跟那個美絲一樣,我也只不過是另一塊肉而已嘛!少年仔愛吃肉,吃過豬肉換牛肉,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吃膩了要換雞肉或羊肉……」
孟樵不禁啼笑皆非。「你怎麼這麼說?」
「不然該怎麼說?」曉笛面無表情。「當初撞歪了你的小烏,所以我要負責安撫你的小烏?」
「曉笛……」
「老實告訴你吧,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所以才會跟你上床而沒有掐死你,所以才會莫名其妙的為了救你跑來匈牙利,所以才會白癡白癡的陪你待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但是……」
她咬牙切齒地從鏡子裡瞪住他。「到現在我還搞不清楚我跟你究竟是什麼關係?你什麼也沒說,原本我還以為你很單純,會跟我上床必定是有特別意義,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竟然……」
「當然有!」孟樵焦急地轉到她身邊單膝跪下。「你以為我是那種可以跟任何女人上床的人嗎?」
「你不是嗎?」她微側過臉來輕蔑地斜睨著他。「事實上,我認為你是那種一聽到女人說:來吧!你就硬得比誰都快的人。」
孟樵心虛地窒了一下。「我……我說過,那時候是我好奇嘛!之後也有其他女人誘惑過我,我也沒有和她們怎麼樣呀!」人哪,就是不能做錯事。
「哦!沒想到你對美絲倒是挺忠心的嘛!」
孟樵氣急敗壞地唉了一聲。「就跟你說不是了嘛!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呀!同情她是有,但……SHIT!」手機突然又很不識時務地在他口袋裡叫了起來,他毫不猶豫地拿出來關機扔到一邊去。「曉笛,拜託你,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這種錯了好不好?」
曉笛眼神怪異地凝住他半晌。
「你還在跟美絲上床的時候,會這樣低聲下氣的跟她說話嗎?」
孟樵兩眼一翻。「當然不會,我不是說……」
「那你會為了實驗而好幾天不去想到她嗎?」
「我……」
「啊!這個更不會,你們一天不見都不行的嘛!」曉笛嘲諷道。「你做研究,她做實驗,志同道合嘛!而且她隨時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你叫到她身邊,要上床你就陪她上床,要孩子你就幫她一起製造孩子……」
孟樵一把摀住她的嘴,臉上的表情跟哭也差不了多少了。
「曉笛,你到底要我怎樣,你說,我一定照辦!」
曉笛哼了一聲。「我可沒那麼了不起,哪能命令堂堂大博士做什麼!」
「怎麼沒有?我不是一直在告訴你szere……SHIT!SHIT!」
這回換電話追蹤過來了,孟樵正想叫曉笛不要接,她卻已經先一步拿起話筒了,他只好對她拚命搖頭,表示他「不在」。可是……
「有啊!他在這裡……」曉笛對他咧出假笑。「好,請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