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哇——」一記嬰孩尖銳的哭聲劃破天際,在向來陽剛味極重的屋子裡製造出不小的騷動。
屋內的眾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聲響而停下手上的工作,眸中帶著驚訝的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
半晌後,幾個粗壯的男人開始默契十足的朝著那響亮的哭聲方向走去,企圖找出那個不該存在的「東西」所在的位置。
他們停在一扇雕工精緻的木門前,然後互相點了點頭。
憑著敏銳的直覺,他們幾乎可以肯定聲音的確是出現在最不可能會出現的地方——他們門主的房裡!
這個認知讓他們的臉色倏地刷成了比牆壁還要白的白色,濃濃的憂慮開始在心中竄起,甚至有些人已經在心中哀悼那嬰兒不幸的命運。
畢竟只要是「火焰門」的人都知道,他們門主生平最討厭的東西,除了女人之外就數那軟趴趴又噁心十足的嬰兒。
可現在他的房裡竟然出現了這種彷彿外星來的生物,他們幾乎可以想見待會的雷會打得多大聲。
「該死的!」
果不其然,他們的想法方落,如雷的吼叫已經在耳際響起,縱然他們全都是「火焰門」的菁英分子,可仍不免在第一時間內捂起耳朵,免得等會兒不但得承受門主的怒火,還得憂心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會壽終正寢。
「怎麼啦?」一道優雅的聲音在那記雷響之後響起,也讓眾人如釋重負。
「門主的房裡面有……有……」火耀日的貼身保鏢沈放,硬是說不出「嬰兒」兩字,就怕來人不相信,因為就連他自己都很難相信。
「有什麼?有女人?」文連星見眼前一個個虎背熊腰的大男人,個個面露懼意,內心也忍不住好奇的追問著。
其實基本上,他猜也猜得出日的房裡有什麼,不就是女人嘛!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麼好稀奇的?
身為火耀日的換帖兄弟,他對於火耀日的習性自然十分的清楚,每次只要日的脾氣一起,就喜歡找女人發洩自己的慾望和怒火,這早已經是門裡大小皆知的事情,但這種事也值得他們大驚小怪的嗎?
這次日為了和天龍幫爭奪地盤的事煩了好些大,現在他的房裡就算出現十個女人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他這個兄弟啊!什麼都好,處理事情總是秉持著快、狠、準、穩的原則,唯一稱得上可惜的就是他那極度鄙視女人的態度。
對他來說,女人唯一存在的價值,就只有在情慾這碼子事上,所以基本上日這種換女人如換衣服的速度,他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想到這裡,文連星微瞇起眼打量眼前這些戒慎恐懼的手下,心中不禁懷疑起他們是不是太平的日子過得太久,否則這種早就見怪不怪的事情,他們怎麼一個個都是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
「不是……不是……女人。」正當文連星不滿的情緒即將脫口,沈放終於忍不住開口糾正他的臆測。
濃眉一挑,沈放的話再次讓連文星心中剛剛散去的好奇心重新凝聚,「咦,不是女人嗎?那是什麼?」
彷彿是在應和他的問題似的,火耀日的房裡恰恰在此時傳來嬰孩的哭聲。
「嬰兒?!」這樣的答案是連文星所始料未及的,原本閒適的臉也忍不住的泛起一陣慘白。
「沒錯!就是嬰兒。」彷彿嫌他的震驚不夠大似的,沈放用著無比肯定的語氣應和著連文星的答案。
「天哪!」忍不住的仰天哀嚎一聲,他就知道今天不是他的幸運日,否則怎麼會碰上這等怪事。
「今天真是衰雲罩頂,早上才被我那不怎麼可愛的女秘書給數落了一頓,現在又碰上這種事,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像是個女人般的叨念著,文連星甚至不敢猜想火耀日會發出多大的脾氣。
但在他叨念了一陣卻沒有人應和之際,連文星這才赫然發現自己已經成了所有人的目光焦點。
而那一雙雙的目光中,甚至還毫不掩飾的散發出渴求,惹得文連星忍不住的起了個寒顫,雙手直搖著,嘴裡忙不迭的說:「你們別看著我,要去你們去,呆子才在這個時候去送死,我文連星可是聰明絕頂,不會做出這等愚蠢的事。」
他向來是個聰明人,從來不做愚笨的事情,而他明確的知道現在踏入火耀日的房裡,絕對是一件愚笨的事情。
「可是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嬰兒被丟上牆壁吧!」沈放此話一說,馬上引來眾人應和的點著頭。
「我……不……去……」雖然心中有著和沈放一樣的擔憂,可是連文星依然做著垂死的掙扎,原本的堅定變成了帶著猶豫的拒絕。
「文堂主,想想那可愛的嬰兒變得血肉模糊的模樣,你真的忍心嗎?」眼看文連星的態度已經有些鬆動,沈放加把勁的繼續勸著,向來嚴肅的臉上浮現一絲絲的不忍心。
其實也不能怪他己所不欲「硬」施於人,畢競能和門主的脾氣相抗衡的人,也只有連文星一人,要是他不去,就沒有人敢去了。
「好吧!我去!」眾人乞求的目光讓江文星沒轍,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正舉起手準備敲門之際,門已霍地被打開。
在連文星還來不及反應時,他的衣領便被猛地一揪,並讓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拉進門,緊跟著又是「砰」的一聲,木質的門恍若沒有被打開似的又合了起來。
這偌大的空間中,只剩下火耀日的怒吼和回聲——
「你們真的很閒,等一下我再開門,若是看到誰還在我的門口,我就派他去守一個月的大門。」
這夾雜著無比怒氣的吼聲,差點再次震破眾人的耳膜,成功的讓聚集於火耀日門口的下屬收起心裡逐漸氾濫的同情心,趕忙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
面對氣怒有如一隻大熊的火耀日,文連星略顯不滿的橫瞪了他一眼,並且輕掏著自己幾乎要被震破的耳膜,嘟噥著,「有必要一大清早的就練習你的大嗓門嗎?跟你講過多少次了,說話就說話,別用吼的,你以為每個人都有一副強壯的耳朵。」
文連星的叨念讓火耀日腦中因宿醉而起的頭痛更劇,也讓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你給我閉嘴!」顧不得眼前的男人是他親如兄弟的換帖,他仍是忍不住嚴厲的低喝一聲,好拯救自己頭痛欲裂的腦袋。
看了文連星一臉被迫害的不滿,火耀日開始有些後悔自己這回派出去辦事的人怎麼不是聒噪的文連星,而是沉默的月和向來懶得多管閒事的辰。
「喂,強拉我進來的人是你,我話還沒有說上幾句,你又要我閉嘴,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別看文連星平常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其實脾氣亦不小。
只不過他不會像火耀日那樣的直接把氣怒表現在臉上,活像是一隻吃不到蜂蜜的大熊般。
忍不住的仰天長嘯,再次面對文連星的叨念,火耀日的心中雖然有股想要將他掐死的衝動,可為了「火焰門」以後的生計,他只得將怒氣全都控制在握得死緊的拳頭上。懶得再與文連星多說,火耀日乾脆直接把他拉到自己的床前,指著上頭還在蠕動的東西,劈頭問道:「這是什麼?」
「嬰兒啊!」理所當然的回答,文連星以看著白癡的眼神望著火耀日,「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連這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雖然明知火耀日的質問是什麼,可文連星依然是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輕鬆態度,出色的臉孔上還刻意佈滿了不可置信。
「耶,真的是奇跡出現了,你這兒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啊?」
裝傻氣仍猶嫌不夠,文連星提出了個火上澆油的問題,果不其然看到火耀日的臉色變得更加鐵青。
「你……」咬著牙,重重的自鼻孔中噴出氣息,火耀日一字一句的說:「我當然知道他是嬰兒,我想知道他是怎麼來的?」
別告訴他那躺在床上,噁心巴啦流著口水的嬰兒是自己走來的,如果文連星敢這麼說的話,他發誓自己一定會掐死他。
會這麼氣惱文連星其實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他總是想要測出他忍耐度的底限,三不五時就會弄出一些事情來挑戰他的耐性。
因此他有十足的理由相信,床上這「東西」百分之一百出於文連星的傑作。
「等等!」高舉著雙手,阻斷火耀日眼神中不斷射出的指控。「你該不會以為這孩子是我弄來的吧?」
「難道你還有別的解釋嗎?」兩人的談話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絲的交集,火耀日忍不住探手輕撫著自個兒痛得要裂開的頭部。
昨夜灌進他喉嚨裡的酒,似乎全選在此刻在他的腦海裡跳起舞,並且拉扯著他的神經,惹得他腦子裡泛起一陣陣的頭痛。
「你……是在開玩笑吧!」小心翼翼的輕問,文連星的眼偷瞄了門口一眼,並開始在腦海中計算著逃跑的距離。「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無聊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