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現在為什麼會躺在床榻上,該不會是她在半夜自己偷偷的爬上年昕堯的床吧!
這樣的臆測讓晴兒的臉倏地爆成了深紅色,一抹羞慚也跟著筆直的撞進她的心中。
雖然她認定自己是年昕堯的妻子,可是這樣的想法是不被他承認的,既然他不承認,那麼她又怎麼可以這麼不知羞恥的爬上他的床呢?
天啊!真的沒臉見人了!晴兒在心底哀嚎了一聲,然後顧不得重厚的錦被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只是逕自將自己燒紅的臉埋在錦被之中。
「怎麼,沒被冷死,就想被悶兒嗎?」隨著譏諷的言語響起,晴兒手中緊緊捂著的被子被人給大力抽走。
「呃!你……」驀地迎視著年昕堯一如昨日的森冷目光,晴兒臉上的燒紅顯得更加的人。「昨天……昨天晚上……我……」
晴兒試著跟他解釋自己為什麼會爬上床的原因,可是想了半天卻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彷彿看出晴兒的為難,年昕堯臉上揚起一記冷冷的笑,似乎是在嘲諷她那不必存在的羞怯。
「昨天是我把你拉上床的,因為我可不想我的房裡有人被冷死,然後一輩子陰魂不散。」年昕堯俊逸的臉上佈滿不耐,粗聲粗氣的解釋著。
井不是好心的想要減低晴兒的羞愧,年昕堯只是實話實說,但很顯然的,晴兒的確因為他的話而感到稍微的放心,至少不是她主動爬上床的。
晴兒尷尬地同年昕堯道了聲謝,「謝謝你。」
「不必!」他冷漠的打斷她的謝意。「我說過我只是不希望你冷死在我的房裡。」
「可是我還是要謝謝你!」晴兒堅持的說。
「隨便你!」不在意的聳了聳肩,年昕堯轉身就要走出房門,但在手觸及門把的同時,他又突然的回過頭來。
他的舉動嚇了晴兒一大跳,因為原本以為他要離開的晴兒,此刻俏麗的臉上正擠眉弄眼,甚至還吐出一截小巧的丁香,七拼八湊的成了一張嚇人的鬼臉,似是在對他的冷漠做著無言的抗議。
可偏巧他竟在此時回過臉來,讓晴兒立時做賊似的低下頭去,然後快速的回復成一張溫婉美麗的臉龐。
「相公,你有什麼事嗎?」低頭懺悔好一陣子,卻等不到預期中的嫌棄或是數落,晴兒只好吶吶的問。
「別叫我相公,我說過我不承認。」掩去方才見她擠眉弄眼時的驚愕,年昕堯低沉的語氣近乎低喝,冷淡的拒絕更是教她覺得難堪。
「可是在晴兒的心裡,你就是我的相公。」年昕堯冷情的話語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淋上她的頭頂,畢竟三番兩次遭人拒絕的心情並不好受。
「你心裡有什麼打算,我清楚的很,至於我接不接受,那則是我的事,我勸你不必不自量力,趁早下山免得在此虛度年華。」年昕堯冷著一張臉,莫測高深的說道。
「相公,我是真心要待在這兒的。」原本紅透的臉白了,為了怕被趕離年族,晴兒更加努力的想要展現自己的誠意。
「是不是真心,對來我來說並不重要,但有一點我必須警告你。」年昕堯那不帶一絲情感的目光筆直的掃向晴兒,讓她忍不住的泛起一陣寒顫。
「相公請說。」晴兒溫順的低下頭去,順便避開他那懾人的目光。
「不管你待在這裡有什麼目的,但我絕對不准你傷害我的族人。」再怎麼說,她都是一個外族人,他必須保障族裡人的安全。
「相公的族人便是我的族人,我不會傷害他們的。」晴兒低著頭保證。
哼!這麼快便以族長夫人的身份自居了嗎?真是個厚臉皮的女人。
「永遠別想以族長夫人自居,我說過我不承認。」
「晴兒知道!」舌尖因為他的話而泛起一陣苦澀,難道自己在他的心自中真的那麼不堪嗎?
雖說她認命的待在這兒,最重要的原因是不希望年獸下山擾民,可是她也沒有什麼壞心眼啊!為什麼油會以為自己要傷害他們呢?
「至於你住的地方,等會兒我會交代下去,讓她們為你準備另一間房,我沒有習慣和人同房。」
昨夜難得的善心已是極限,年昕堯並沒有太多的耐心去對待一個不請自來的女人。
所以當他該交代的活都交代完以後,年昕堯隨即大踏步的走出房間,沒有回頭的他,壓根沒有見著晴兒臉上那抹幾欲落淚的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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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冷風颯颯的山頭,晴兒眺望著山下的某一個點,那兒有她最心愛的爹親和家人。
她恨不得叮以立時逃脫這讓她總覺得格格不入和懼怕的地方。
在這裡每個人看她的眼光都帶著一絲的警戒和排拒,她很想融人他們的生活,可是打從心底漾起的恐懼和害怕卻讓她只能固守在自己的天地之中。
雖然已經來了好多天,可是卻沒有人和她說話,也沒有人願意將事情讓她分擔,她就像是一抹遊魂似的,整天東蕩西遊的在眾人排拒的目光之中。
淚毫無預警的再次淌下,晴兒低下頭將自己埋在雙膝之中,無聲的硬咽讓她的心發著疼。
「嫂子!」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喚,讓晴兒倏地抬起頭來,雙手還慌亂的想要抹去頰畔的淚痕。
「是你!」毫不意外的看到在這裡唯—一張友善的臉孔,晴兒在臉上漾起一抹笑容,迎接著年昕舜的到來。
年昕舜豪邁不羈的隨意在她的身旁落坐,但如此接近的距離,卻讓向來遵循禮教的晴兒忍不住的將身子往旁邊挪去,以免落人口實。
但年昕舜卻突然伸手扯住她的臂膀,不讓她移開,此舉亦同時引來她帶著驚詫的目光。
「二叔,我們這樣似乎於禮不合?」雖然並不贊同年昕舜的舉動,但晴兒說起話來仍小心翼翼的,就怕惹怒在這兒唯一對她友善的人。
只見她的話引來年昕舜一陣爽朗的笑容,在笑聲稍歇後,年昕舜正色的對著晴兒問:「你是真心的想要留在這兒嗎?還是覺得留在這兒,對你來講是一種勉強和委屈?」
「我……」輕咬著薄唇,她猶豫著該不該說實話;
「是勉強和委屈吧!」年昕舜輕而易舉的從她掙扎的眸中得到答案。「既然如此,你又為何不走呢?」
「我走不得啊!」來到這兒雖非自願,可是為了心裡掛念的家人,她就算再怎麼艱難也得要留在這座不屬於她的山上。
「是為了年獸吃人這件事吧!」他輕而易舉的道破晴兒的心思,讓她的臉上浮現些許的難堪。
「那麼如果說,我告訴你,其實這世界上壓根沒有年獸這種怪物的存在呢?你是否就會立刻離開?」
他觀察晴兒已經很久了,在她那絕美的臉龐上總是看不到一絲笑容,這點發現讓他清楚的知道她的不快樂。
本來隱瞞自己的身份,只是覺得有趣,希望她能留下來,或許能夠打動他大哥那顆冷然的心房。
可是看著他們一個當沒晴兒這個人的存在,一個又整日鬱鬱寡歡,年昕舜終於決定應該由他來打破這樣的僵局。
「這怎麼可能?明明那日喜轎上山時,轎夫們驚惶的喊著『年獸來了』的話語,二叔又何必騙我呢?」
「傻瓜,世人愚昧,並不代表你也必須愚昧。」年昕舜意有所指的說道,然後突然回過頭,雙手不住的往臉上摸去,再回過頭來時,映入晴兒眼簾的景象,顯些讓她失聲尖叫起來。
原本面如冠玉的臉孔,此時成了十足十的惡鬼,不但有著一張血盆大口,那銳利的尖牙,彷彿時時刻刻都想啃人骨血,他……他不是人,是年獸!
「你……你……」受不了年昕舜這樣巨大的轉變,晴兒纖細的手顫巍巍的指著他,另一隻手則緊緊的摀住胸口,像是不能接受眼前的景象。
「這就是你們口中的年獸。」年昕舜話一說完,隨即伸手拿下方才被他覆在臉上的猙擰面具,他又重新回復面如冠玉般的俊帥模樣。「知道了嗎?」
晴兒不笨,很快的就猜到年昕舜所要傳遞給她的訊息,她輕拍了拍激烈跳動的心房,然後才吶吶的說:「你的意思是壓根沒有年這種怪獸的存在?」
「沒錯,其實年一向是我們這族的族名,我們年族人其實不過是一群具有特殊體質的人,除了天生懼怕紅色、爆竹和火光之外,與山下的漢族人並沒有什麼兩樣。」是世人愚昧,他們才不是獸!
「那……年獸的傳言又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你們下山擾民的話,為什麼我必須被迫以祭品之姿被人抬上山來。」
雖然很難相信自己一向認為的東西被徹底的推翻,可是年昕舜那清澄元偽的眸光卻又讓她不得不相信。
「我不認為你會想要知道。」年昕舜搖搖頭,並不想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晴兒。
經過幾日來的相處,他深知晴兒是一個心腸柔軟的女人,如果她知道她之所以被抬上山來,只不過是因為她二娘的憎惡,那麼只怕她會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