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盜匪首領狠狠的給了他一個爆栗。「你竟然傷了人,要是讓小王爺知曉,看你怎麼辦?」原有的猥瑣之氣盡消,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剛硬之氣。
「頭子,你自己還不是用色迷迷的眼光直瞧著靳姑娘。」被敲得委屈,小嘍囉咕咕噥噥的說道。
「你還敢說?」狠瞪了自己的屬下一眼,他忍不住又給了一個爆栗。
「本來就是嘛!是我瞧那靳姑娘的大刀就架在你的脖子上,要說不准就落下了,我是想救你耶!」
這說的也是啦!盜匪首領的臉色頓時放緩了些。
小嘍囉又說道:「再說,王爺不也說了,要做就要做得逼真些嗎?若不這麼做,他們怎麼會逃入林子裡頭去?」
也對啦!自己方才是差點絕子絕孫,又差點提早去見閻王。
可是傷了人耶!
而且傷的還是小王爺的紅粉知己的男人,這事往後要是露了餡那還得了。
「這……」
「別這啊那的了,雖然出了點小差錯,但我不會因為這樣而怪罪你們的。」突然大樹之後閃出了一人,赫然就是一身華服的朱瑞玉。
「王爺……」一見他現身,盜匪們連忙肅然行禮。
「行了、行了,不是說了,別總來這一套嗎?弄得我渾身不對勁起來了。」朱瑞玉咕噥的數落著。
他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王爺的架子,可有什麼辦法呢?他這個王爺又不是他自己討來的,是他的爹莫名其妙地被封為逍遙王,後來他爹嗝屁了,換他成了逍遙王。
既是逍遙,自然懶得理會國家繁瑣之事嘍!
眼神微瞇的注視著方才東方敬亭和靳雙雪竄逃的方向,他的臉上泛起了一抹詭笑。
雙雪啊雙雪,你可別說我沒幫你啊!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瞧那東方敬亭為了救你,置自己的死生於度外,要說他對你沒有丁點的感情那可就奇怪了。
這下機會給你製造了,就瞧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了。
朱瑞玉的腦海中的想法未落,遠方已經傳來了馬車噠噠的聲音了。
呵,來得真快,看來他得趕快去將這個盟友收編妥當,這樣也才有好戲可瞧不是嗎?
更何況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一個人享受這種捉弄人的樂趣豈不是太過無趣了些嗎?
「喝……」眼見一個華貴公子硬生生的站在路中央,馬伕連忙拉起韁繩喝止了馬蹄。
坐在裡頭的風獨悠掀簾而出,一眼便掃見那輛被棄置於路邊的眼熟馬車,當下心中一凜。
出了什麼事嗎?
他很肯定這輛車是好友早上搭乘的那輛,如今馬車安在,但人卻不見蹤影,馬車旁又站了幾個魁梧的男子,這……
臉上不動聲色,風獨悠的背脊已然繃緊。
「這位公子,不知何事攔路?」
「想找你演出紅娘戲。」朱瑞玉帶笑說道,一把畫有絕色美人兒的扇在他的手中瀟灑的輕搖。
他不解的眨了眨眼,「閣下是?」
「逍遙王朱瑞玉!」
原來是個王爺,可一個王爺怎會和那些盜匪妝扮的人廝混在一起?
「我是靳雙雪的好友,也是念亭的乾爹,所以……」
「所以你想撮合東方和靳雙雪?」到底是個聰明人,風獨悠一點就通。
「嗯。」朱瑞玉毫不猶豫的點頭承認。
「那為啥搞出這樣的陣仗?」風獨悠再問,原本高高提吊著的心倏地放下,因為對方瞧起來無害。
「不弄出這陣仗,怎讓他們有互相依持的獨處時間,再讓他們發現彼此的心思?」他毫不隱瞞的回答。
「所以你是想……」
「想請你委屈一些,來府上作客一天,順便看出戲,等待一個結果。」
「他們不會有危險吧?」
「絕對!」朱瑞玉保證道。
呵呵,雖然計畫出了點岔子,見了血,可危險絕對不會有,因為他的影子早就尾隨他們而去了,只等最關鍵的時刻來個一舉成擒!
「那……」風獨悠本來還有些許的憂心,可轉念一想,或許……
這是東方敬亭這輩子唯一能懂情識愛的機會了,如果憑著靳雙雪的執著和傻勁還不能收服他的心,只怕他這一生真的就要絕情斷愛了。
身為他的至交好友怎麼可能讓這種事發生,更何況他本就覺得東方的態度矛盾得緊,既恨靳雙雪,又固執的想迎她入門。
明明嘴裡總是嫌棄,可又隱隱的讓人感受到一抹子的在乎勁。
既然如此,那麼給個機會又何妨,他又何必緊張兮兮的跟在他們的身後,壞了一對鴛鴦的交頸呢?
風獨悠突然笑了,那笑賊兮兮的,同朱瑞玉臉上的笑容如出一轍。
「就這麼辦吧!想必王爺府上的美酒佳餚必定豐盛,那美女更是如雲吧!」
頃刻間,兩人因為旁人的感情成了盟友,各有所思的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七章
山洞內,火把映照著蒼白的臉龐,靳雙雪一雙大眼緊緊的凝視著他,一瞬也不瞬的。
「你別瞧了行不?」揮汗如雨的張羅著柴火,東方敬亭突然轉過頭來對著直瞪著他的她說道。
「不行!」她緊咬著紅唇,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的搖搖頭。
「為啥不行?」他疊上最後一根柴,熊熊的火花就這麼俐落的被生起,可那暖意卻拂不去她心頭的顫意。
她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眸直勾勾的瞪著他的傷處瞧,完全不能忘懷在他受傷時,自己那種心神俱裂的恐懼感。
「你……」才一回頭,又見她愣愣的瞪著他瞧。
她嚇壞了!
不作聲的他又撥弄了會火光,倏地起身來到她的身邊。
沒有安慰、沒有安撫,他忽爾問道:「你下午為啥這麼害怕?」
她那種恐懼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沒有。」在他審視的目光中,靳雙雪低下了頭。
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她的初夜充滿了恐懼吧!
更何況她一直知道那是她自找的,不能怪他,他的粗暴和不憐惜只不過是為了發洩自己的憤怒罷了。
「說。」筒單的一個字,帶著極重的命令意味,東方敬亭不容她逃避。
突然覺得自己很想要瞭解她,瞭解為啥她會為了想要一個答案,竟然不顧一切的跑出去獨自面對搶匪。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呵!
不知是沒聽到,還是不理,靳雙雪依然逕自垂著頭,就在他打算用別的方式逼問之際,她忽爾說道:「我幫你包紮傷口好嗎?」
「行,但先告訴我你究竟在怕些什麼。」他完全忽略隱隱作痛的傷口,氣定神閒的和她談著條件。
銀牙緊咬,抿著唇,她瞧著地面,半句話也不肯說。
她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心理有缺陷的女人,即使造成那個缺陷的始作俑者是他,可是她依然害怕再次從他的眸中看到「嫌棄」。
挑著眉凝視她,即便傷口作痛的感覺益發嚴重,但他絲毫不理會。
「你不說,我就不裹傷。」如此孩子氣的威脅引來她極端詫異的一眼。
「我是認真的。」以為她那記眼神代表了不相信,東方敬亭很嚴肅地說道,甚至將雙手負於身後不讓她包紮傷口。
「我……」天啊,這個任性的男人真的是記憶中那個固執穩重的男人嗎?
有一種仰天長歎的衝動,她當然知道自己可以不理會他,可那傷……終究是為了她呵!
她甚至在頃刻間便愛上了這個男人難得的孩子氣,因為這讓她不再覺得他倆的距離那麼遙遠。可是該怎麼說呢?
見他的臉色益發的蒼白,靳雙雪更是發了急,她知道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因為他急著要生火,又汩汩地流了出來。
見她依然猶豫不語,他索性閉上眼不理她,讓她心中愈急了。
終於她銀牙一咬豁了出去,丟臉總比丟了他的性命好。
「因為……因為很痛!」幾乎話聲才落,她的雙頰便呈現一片嫣紅,露出女人家的嬌羞,只可惜閉著眼的東方敬亭沒瞧著。
「的確我的手很痛,所以你如果不快些,只怕我要去見閻王了。」完全是雞同鴨講,東方敬亭刻意加重語氣陳述自己的手傷。
「不是,我是說那一夜……那一夜……很痛。」她的頭幾乎快垂到地上了,而她的話換來他愕然睜眼。
「那是真的很痛,所以我不敢再輕易嘗試,所以……」可以說已經是語無倫次了,她幾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麼。
可是他卻懂得,望著她那羞慚的模樣,心莫名的又狂跳了三下。
呵,原來始作俑者是自己啊!
嗯,那他的確是有點對不住她,是該好好補償一番的時候了。
倏地將自個兒血淋淋的手伸到她眼前,便這麼停在半空中不動。
原本沉浸在羞慚的情緒中的她愣愕了好一會,這才意識到他是要讓她包紮,連忙定心凝神,小心翼翼的取來清水替他清洗傷口。
「告訴我,為什麼不願和我成親?」趁著她包紮的同時,他出其不意的問道。
「我不是不願意和你成親,事實上我是千百個願意,可是我聽到了你和風獨悠的談話,知道你認為成親只是一種手段,所以覺得受傷。」靳雙雪完全專注在包紮的工作上,不知不覺中說出了心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