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宇彤氣憤的說完,甩頭就要出去。可是在這種氛圍下,她又說了這麼重的話,任誰都會誤解她的意思。
萬子夫拉住她,有點擔心的問:「你不會做傻事吧?」
其實他的處分只是要把她調到工作比較簡單、位置比較偏僻的倉管而已,並沒有要開除她的意思,想不到上她會突然說出這種充滿詛咒的話。
「當然不會!我答應我媽要好好活著,等你做了傻事我還未必會做呢!」阮宇彤冷冷的否認。
「你媽?」
他以為這時候她想到的應該是家裡的生計、她和老公的生活重擔,怎麼會扯上她母親了呢?
答應她媽要好好活著……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嗎?萬子夫心驚膽戰的想。
「我沒必要對你解釋,放手!」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阮宇彤只好轉移焦點,用力扭著手臂,很快就掙脫了他的籍制。
她很注重隱私,很努力在保護自己,對外一向以層層保護的厚繭去應對,五年來不曾出錯。她怎會讓一個沒品的萬子夫逼到這步田地的?
「等一下!」萬子夫不得不叫住她,以免她誤解了他的意思,「我並沒有要開除你,只是做點人事調動而已。你的薪水仍比照現在,不會調降。」
「是嗎,那我該謝謝你將我發配邊疆唆!改天我會記得幫你上柱香的。」
人又沒死,上什麼香?阮宇彤這麼說更像在詛咒人了!這女人果然犀利!
***
由於上次的對話,萬子夫對於阮宇彤的一切開始感到好奇。
他調閱了她的檔案,但除了她的年齡外,沒什麼新發現。
二十七歲啊,還年輕呀!可是她怎麼如此缺乏同齡女人應有的青春活力呢?就算結了婚也不該眼裡只有錢啊!難道他們夫妻感情不好?
貧賤夫妻百事哀,沒有錢,說感情多好也像是騙人吧!
萬子夫假藉調職的理由,招來她的直屬上司陳經理,希望能在他身上問出些什麼。
「想不到我一語定下,你真的逼走了我最得力的助手。」陳經理萬分惋惜的道。
「說得這麼嚴重,那麼牙尖嘴利的女人,哪適合做業務啊!」他可不贊同。
「牙尖嘴利?你確定你說的是Helene嗎?Helene一向嘴甜又有禮,怎麼會牙失嘴利呢?副總不是和她有什麼誤會吧!」
「是嗎?你真的瞭解Helene嗎?還是Helene最近家裡有什麼困難,導致她情緒不穩定?」看她臉色不太好,萬子夫的確有條件懷疑她狀況不對。
「困難?這我倒是沒聽說,不過我知道她一直有在兼差,可能她真的缺錢用吧!」陳經理坦言說。
果然和金錢有關!那個成天想發財的女人到底為什麼這麼需要錢?
「你知道她老公是做什麼的嗎?」萬子夫再問。
什麼樣的男人會讓自己的老婆出去兼兩份工作還不夠花用?她甚至連小孩都沒生呢!這麼拚命賺錢為哪樁?難道那個沒用的男人失了業?
「Helene從來不主動提起她的老公,對於他老公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知道也是個軍官。」
「職業軍人?他們不是都靠國家養,許多物資還都有配給,怎麼會這麼需要錢呢?」越來越奇怪了。對於阮宇彤的一切,萬子夫是越深人就越不明白。
「如果你想更瞭解Helene,應該去問Lucy,她和Helene比較親近點。」
可是萬子夫問了LuCy之後並沒有得到更多的線索,只知道阮宇彤並沒有經濟危機,她可能只是單純的想發財而已。
於是萬子夫決定不再插手這件事。畢竟人家沒有困難,他也不方便去探索一個有夫之婦的心理層面,要是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就糟了。
可是越這麼想.他就越走進死胡同,越忍不住想會會那個沒用的男人。
他怎麼可以讓自己的老婆這麼辛苦而不加以阻撓?
他怎麼可以讓自己的老婆憔悴如斯也不知反省?
***
被發配邊疆後,阮宇彤這才發現自己是需要朋友的。
管倉庫真的很無聊,尤其這個倉庫專放些文具、手套、小工具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每天接觸的人至少有數十位,可是每次接觸的時間都不超過十分鐘……這要如何建立關係及打屁解憂愁呢!
辦公室最需要的是人和,阮宇彤一向和每位同事都保持良好的互動關係,這樣工作起來順手,壓力也就輕些。
可是如果沒了同事怎麼辦?
她一直以為同事就是同事,大家私底下說說某位客戶或上司的壞話,下了班偶爾聚聚餐,這樣就夠了,想不到失去同僚的心情是這樣的。
這時候真的需要重新建立友誼。
幸好熱情的Lucy找了她去小墾丁玩,她只要再撐完這一天就可以重回友情的懷抱了!
抱著出遊前的興奮心情,阮宇彤開心得不覺嘴角微勾,但想不到在下班之前,卻來了個不速之客--萬惡罪人萬子夫!害她整個心都結凍了。
這個討厭鬼到底想幹什麼啦?
詭異得很,阮宇彤調來當倉管兩天了,以前在辦公大樓很少遇見他,可是來到這種邊疆地帶,反而天天看見他。而每次看見他,他都是一個人站在外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難道是專程來找她的?
是的話就活該!誰叫他為了一個女明星隨意懲處自己的員工?最好叫他內疚到心臟穿個洞!最好叫他坐立難安到失眠又頭痛!
萬子夫在倉庫外頭待了近兩分鐘,最後終於決定打破沉默,走了進來。
「有事嗎?副總。」本著一個盡職員工的負責態度,阮宇彤禮貌性的問一聲。
下班前是她最清閒的時光,也是最忙的時光,所有明天要用的東西可能都集中在同一個時間領取,領完就沒事做了。
所以萬子夫是看準了時間才進來的。
「呃,我是想看看你適應得怎樣。」他說。
「很好啊!這裡比業務部門輕鬆多了,我一個人常常輕鬆到想打瞌睡呢!」
倉庫管理得很好,每一區都有編碼,她甚至不用人教就能輕易上手,馬上就能獨立作業了。除了向廠商叫貨還不太熟外,比價又不用麻煩她,真是太輕鬆了!不過月底的試算表比較麻煩,還是得請原來那位倉管回來再交接一次。
難怪這個職位的薪水那麼低,但萬子夫還讓她享有原職務的薪水與加給,真的太優握了些,這點得謝謝他。
兩人客套完,沉默開始在彼此間展開。
阮宇彤假裝自己在Ker-in資料,其實是關掉音效在玩闢地雷;反正她又不想理他,他若是真的有事自己會說的。
但當她再度從螢幕上抬起頭時,竟然發現萬子夫已經不在了!
「神經病。」她喃喃罵了聲。
難不成萬子夫真的是來看她適應得如何?
看來他真的有點內疚耶,也算有點人性吧!這次就原諒他好了,希望以後都不會再遇上這個瘟神。
***
南台灣的陽光非比尋常,照得沒什麼活力的阮宇彤也熱血了起來。
他們一行有十個人,玩遍了拖曳傘、水上摩托車、快艇等等水上設施後,有人開始找人打起沙灘排球,有人繼續租用沙灘越野車等刺激的工具刺激腎上腺素。而體力比較差的阮宇彤,則累得爬到海灘傘底下,躺在躺椅上喘大氣。
「Helene你不玩嘍。」Lucy跟她一起走到了海灘傘底下。
「很久沒有戶外活動,不行了。」她搖搖手。
「可惜你老公不能來。」
「他是軍人嘛!哪能隨便請假的。」阮宇彤有點心虛的道。
如果她想交這個朋友,是不是該完全向她坦白呢?欺騙朋友是背叛的行為,也許她該一步步解除自己的心防。
「Lucy,其實我……」
她正想告訴Lu。y真相,突然有個久遠記憶中的聲音,敲碎了她原有的平靜。
「這不是淑芳嗎?好久不見了!」一名身材黝黑壯頂的中年男子,站在海灘傘的外圍,爭壓著傘的邊緣,明朗的笑開了臉。
「淑芳?」Lucy奇怪的問。
「嗯,其實我改過名字,」阮宇彤尷尬的回道,「淑芳這個名字既俗,筆劃又不好,所以我五年前改掉了。」她才正想對LuCy坦白,怎麼突然冒出個過去的人物來了!不知道會不會引起LuCy對她的反感?
「我聽說你搬到台北去了,其實發生那種事,離開家鄉也是好的。」黝黑的中年男子又說。
「是啊,阿水哥。你也是來這裡玩的嗎?」阮宇彤眼神瞟來瞟去,試圖轉移焦點。叫阿水哥的男子搔搔腦袋,靦腆的笑笑,道:「我沒那麼好命晴!我是在這裡當潛水教練的,有需要可以找我,算你便宜點!」
「真的!」一旁的LuCy興奮的叫道,「你的營業處在哪裡?我找幾個人去關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