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晚櫻被他的話問住了,她慌張的搖搖頭,低嚷著:「我不會說的。」沒有這個人,教她如何說?
「真沒用!」說完,朱序濤便往門外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紀晚櫻的視線模糊起來,淚水流下頰,弄花了她的臉。怎麼會這樣呢?到底是誰在皇太后面前說了什麼?那個人的用意是什麼?
她覺得好累呀,心比身體更累。
第五章
那次之後,紀晚櫻與朱序濤差不多七、八天未見。她是刻意避開他的,她不想再聽到他的羞辱,所以時時躲著他。可再怎樣躲,總有躲不了的時候。
「怎麼,避著我?做了羞恥的事怕我召告天下?」
乍然聽見身後冒出來的男音,紀晚櫻被嚇住,她猛然回過頭,一見是他,魂差點跳出身子。
「見鬼啊?」
她瞪大眼,不自覺地往後退,然後開始跑。朱序濤輕易的追上她,扯住她的手臂,像是捕獲獵物似的咧嘴一笑。
「你快放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麼?」紀晚櫻驚恐的問道,她知道這個男人不好惹。
他不懷好意的笑。「不是想嫁我嗎?」
聞言,她愣了下。
「想嫁我卻惜肉如金,如何能勾起我的慾望?無法勾起我的慾望,我怎會昏了腦袋的娶你?」他諷刺地道。
「我不會勾引人。」
他使勁地抓緊她的手腕。「說謊!不會勾引人怎麼會懷了男人的孩子?」他瞇眼瞅著她。不等她回答,他接著又逼問:「幹嘛看到我就跑?」
「我以為你並不想看見我,所以躲著你。」她慌亂地說。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是不是不想看見你?」他問。有的時候,他真是恨不得搖醒她,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衝動。
「我猜的。」她淡淡的解釋。
「猜的?你可真會猜啊,猜出這麼莫名其妙的結論。」他的怒火逐漸升高。
「不然呢?難道要巴著你不放嗎?」她澀澀地一笑。
「想要我娶你,可是卻放不下身段,嗯?」他的脾氣被她輕描淡寫的語氣給激出來。
「我想過了,你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而我身份低下,是異想天開才會希望你娶我為妻。」
「所以?」他靜待下文。
「兩個不對等的階級,是不可能有好結果的。」她認真地道。也許要保護杳兒,並不一定非得成為他的妻子,她這樣無端吹皺一池春水,何苦呢?
「階級?哼!紀晚櫻,你現在才來跟我談階級,不嫌太晚了?」朱序濤沉著地道。
「為什麼會太晚?」
「整座皇城都在傳著你我的謠言,你現在倒好,吹皺一池春水之後才嚷著干卿底事。」
她怔怔地看著他。「怎麼會這樣?」
「我現在成了玩弄亡妻妹子的負心漢。」
她搖頭,俏臉頓時蒼白。「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懷孕。」
「沒有懷孕?那為什麼從來不曾聽聞你的解釋,為什麼?」
「我……朱序濤,我鄭重地告訴你,我沒有懷孕。」
她使力抽回手,轉身要離去,他突然擋住她的去路。
「你小產了?」
她別開臉。「不干你的事。」
「是不是小產?」他著急地問。
「沒有孩子,哪來的小產?」她咬住下唇。
他斬釘截鐵地道:「來不及了,母后已經指婚,不管你高不高興,都沒時間讓你後悔了。」
「指婚?」她僵住。是老天爺在戲弄她嗎?這個玩笑開大了,她沒懷孕,卻被傳得滿城風雨,她只想陪杳兒長大,卻扯出個皇太后替她指婚。
「怎麼,嚇傻了?」他冷冷的譏諷道。
紀晚櫻回過神,慌忙道:「我去向太后解釋去,我沒有懷孕,不必要誰負什麼責任。」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成了這個事件的受害者。
「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想嫁人、不想嫁你,太后不能指婚!」她喊著。
他也是今天一早才得知這個消息,皇上在早朝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恭喜他,把他氣瘋了。
「紀晚櫻,你是個反覆無常又矛盾的女人!」他提醒她幾天前的行徑,與今日一比,可笑得很。
「這真的是一場誤會,我……」她望著表情嚴肅的朱序濤,說不出話來。
「我認了,而這全是你害的。」他嚴厲地道。
「不!我無意害你。」她好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紀晚櫻!」朝露從另一邊奔來,一副打算興師問罪的樣子。
「你來做什麼?」朱序濤心情不好的問。
「你不要臉!」朝露不由分說的衝上前去扯住紀晚櫻的頭髮,像是想揪光她的青絲。「賤人!搶本公主的男人很了不起是不是?」
「朝露!你是不是瘋了?」朱序濤拉開朝露。
妒火中燒的朝露這個時候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話,早已失去理智,她只想傷害人。她再度衝上前去,使出全身的力氣、左右開弓,重重的甩了紀境櫻兩巴掌。紀晚櫻沒預料到她會打自己,身子一倒,撞上一旁的護欄,腰側一陣吃痛。
朱序濤抓住朝露的手。「你怎麼可以打人?」
「你說會娶我的,我這麼癡心的等你,你怎麼可以變心?這個賤女人只會搶別人的男人。」朝露大聲哭著,梨花帶淚的倒在朱序濤懷裡。
「是母后指的婚,不干紀晚櫻的事。」他放軟音調道。
「皇太后喜歡的是我,怎會突然指婚?要指婚也是把我指給你啊。」朝露邊抽噎邊道。
「別哭了,哭也改變不了事實。」朱序濤說。
朝露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痛得站不起身的紀晚櫻。「王爺,她說謊,若她腹中真有孩子,剛才她肚子撞到護欄,早已經保不住孩子了。」
朱序濤看向紀晚櫻,面無表情的道:「也許她早就小產了。」他回頭安慰著哭泣的朝露。「好了,別哭了,哭泣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
「我不要活了、我死了算了,這世間太不公平了,我等了這麼多年,為什麼還是輪不到我?」朝露死命的哭著,哭得肝腸寸斷,然後暈倒在朱序濤胸膛前。
「今天的事,我們找時間再談。」朱序濤看了紀晚櫻一眼道。而後,他抱起暈過去的朝露公主往「無雲小築」走去。
紀晚櫻木然的看著他走開的背影,有一種刺痛的感覺在心口漫開。
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朱序濤不是她會鍾情的對象,可為何當他選擇抱起不省人事的朝露公主、將她丟下時,她竟然會心痛。怎會這樣?她的心真的好痛。
☆☆☆☆☆☆☆☆☆☆ ☆☆☆☆☆☆☆☆☆☆
接到丫鬟通報趕到的杜香椿將紀晚櫻扶回「涵碧苑」。紀晚櫻虛弱的躺在床上,神情黯然。
「師哥打了你?」杜香椿小心地問道。
紀晚櫻搖頭。
「我就說師哥不打女人的,那……是朝露公主嘍?」杜香椿很自然的猜測是她。
紀晚櫻不語。現下的她除了狼狽之外,一無所有。她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亂七八糟的,根本偏離了她來京城的目的。
「她怎麼這麼野蠻?師哥沒阻攔她嗎?聽說她暈了過去,一定是假的,那麼粗壯的一個人怎麼會說暈就暈了?」
「公主聽說皇太后把我指給王爺,所以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
杜香椿欲言又止地道:「你……還好吧?」
「不好,非常不好,我什麼也沒做,可他們全以為我做了什麼。」
「你不想嫁給師哥嗎?」杜香椿沒料到自己的行為會引起這樣大的風波。
「只有想到杳兒,我才覺得這樣的犧牲是值得的。」紀晚櫻無奈地道。
「其實,我真的是一番好意,說出來你別怪我。」杜香椿吞了下唾沫。「我在太后面前透露了一些消息,也誇大了一部分事實。」
紀晚櫻聞言,無奈的閉上眼。
「你被師哥罵了?」杜香椿問。杜香椿本質上不是壞人,她最大的缺點是自私了些。但他以為她這樣做也是為了大家好啊。
紀晚櫻悲哀地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晚櫻,如果你覺得受了委屈、不想忍受,那我現在就去同太后解釋。只是這麼一來便白白便宜了朝露,而且經過今天的事,他日讓她逮到機會,不知會怎樣虐待沓兒。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些事到時再想辦法。」
見她轉身欲離去,紀晚櫻出聲道:「等一等。」
「嗯?」
「我想求太后讓我把杳兒帶走。」紀晚櫻睜開眼道。
「這……恐怕不可能。」杜香椿含蓄地道。
「為什麼不可能?」紀晚櫻困難的坐起身。
「師哥不會答應的,杳兒是皇族骨血,怎樣也不可能讓她在外頭受苦。」
紀晚櫻本來並不想同朱序濤搶孩子的,可她現在改變主意了。她在王府恐難再待下去,萬一孩子將來受後母欺負,她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姐姐交代?
「王爺會有其他孩子。」
「那不一樣,男人有男人的自尊,孩子絕不會送人養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