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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林淮玉

  「母后要我再娶?」不出他意料。

  「當然要再娶,不然你想替晚嫻守一輩子不成?我可是不許的。」郭太后心疼兒子沒人陪伴伺候。

  「母后,兒臣自有主意。」他沒想這麼快又兒女情長。

  「意貴妃的事在宮裡傳得沸沸揚揚,那朝露丫頭也真是多嘴,爪哇國來的客人卻沒有客人的分寸。這一鬧下去你皇兄面子丟了,要不追究也難。」

  「皇兄相信我。」

  郭太后板著臉說:「相信你有什麼用?他是堂堂的九五之尊,綠雲罩頂終究不是光彩之事,所以你這個做弟弟的要想法子補救。」

  「母后有什麼想法直說無妨。」郭太后就朱序濤一個親生兒子,當今皇上並非她所生,可是她運氣好,先皇在登基時就立她為後了,所以先皇殯天之後,她便順理成章地成了皇太后。

  「你皇兄要的是面子,你只給他裡子哪裡足夠?」

  「也就是說,光是解釋是不夠的?」

  「你皇兄生性多疑,表面上相信你了,可心裡面就不一定了。濤兒,你是哀家的命根子,哀家就你一個兒子,不能不小心點。」

  「皇兄該提防的是意貴妃。」他不以為然地道。

  「經過這次的事件,你皇兄自然不會像從前那般寵愛那個狐媚子了,可眼前哀家擔心的人是你。唯今之計,只有想辦法讓你皇兄對你放心。」

  「皇兄要疑心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老實說他並不在乎這些事。

  郭太后繼續動之以情,「下點工夫就能化解危機,為什麼不試試?」

  「母后要我怎麼做?」他實在不願愚孝,但他在有了杳兒之後,也能體會父母的心情。

  「趁這個時候,你不如將再娶的事辦一辦。」

  「再娶?」

  「是啊,最近哀家替你物色了不少王公大臣們適婚的閨女,個個品貌兼備,我已請畫師替閨女們畫了像,三天後能交差,你就看看,然後從中挑一個合適的伺候你。」郭太后盤算著。

  「母后,非這樣做不可嗎?」他並不想這麼快再娶。

  「你若肯再娶,就等於是召告世人你已有意中人,斷不可能同意貴妃有染。」

  「他們要說什麼就由他們說去。」他不在乎。

  「這怎麼成,事情只會越傳越難聽,萬一惹惱了你皇兄,把你調離京城,那哀家要如何是好?」郭太后說著說著便哭了出來。果然,眼淚是慈母的最佳武器。

  「母后請放心,孩兒不會離開京城、不會離開母后身邊的,皇兄那兒,我會向他保證意貴妃的事件永不會再發生,我現在就同皇兄說去。」

  見他站起身,郭太后溫柔地道:「濤兒,你就聽從哀家的話再娶好嗎?你需要一位新的王妃為你生下子嗣。」

  「我已有杳兒了。」

  「杳兒是女娃兒,哀家希望你快些生下男娃兒,男娃才能繼承香火。」

  「母后已有男孫了。」他說。

  「那不一樣,他們與我沒有血緣關係。」她有她的私心。

  「都是朱氏子孫,沒有不同。」

  「我有我的打算。」郭太后頗具深意的道。

  「母后,你萬萬不可有此想法。」朱序濤太瞭解他的母親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年紀較皇帝兄長小兩歲,先皇堅持以長子來立大統,他的母親郭太后拚死也要他坐大位。

  「我沒有要硬奪,真要奪沒有人能阻止我,我並不打算讓你背污名。若皇上的兒子真無法成氣候,我才會建議立你的兒子為太子。」

  「母后,你要我再娶,我會考慮,不過我有個條件。」他不想宮闈弄得腥風血雨。

  「什麼條件?」

  「我的事請母后別介入,我的孩子不做皇帝是附帶條件。」朱序濤有他的用意。

  「濤兒……」郭太后大驚。

  「母后,這是要我再娶的條件。」他嚴肅的說。

  「濤兒,你這是何苦?哀家沒有說要硬奪,只是若沒有其他人選,我才……」

  「母后,我的兒子不做皇帝。」朱序濤再說一遍。

  「好、好、好,你的兒子不做皇帝。不過,你倒給我說個時間,什麼時候可以讓我『認識』你的兒子啊?」郭太后深請自己兒子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只得以退為進,先求兒子再娶,再論其他。畢竟,坐不坐得上大位得看天命。

  第三章

  晚膳後,紀晚櫻一個人在花園裡散步,月色皎潔、微風徐來。她要回房休息時遇上杜香椿,和她同行的還有朱序濤,以及另一名著正式服裝的女子,這名女子盯著她猛看。杜香椿熱情的叫她,她只是站在原地回以一笑。杜香椿並不以此滿足,她大剌剌地衝向紀晚櫻,將她往朱序濤的方向拉。

  「跟你介紹大名鼎鼎的爪哇國公主,你看看她是不是和我形容的一樣刁蠻。」

  朝露聞言,不平的大嚷:「杜香椿,誰刁蠻來著?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師哥你已經認識了,我就不再介紹。師哥,紀晚櫻紀姑娘我也不用介紹了對不對?」

  朱序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

  「王爺高高在上,怎麼可能認識一個平凡的女客人?」朝露臭著臉道。

  「師哥,你快點告訴雞爪公主你認識晚櫻,她是你的小姨子耶!」香椿催促道。

  朝露嘟起嘴。「王爺,你看她啦,又叫我雞爪公主。」

  「爪哇和雞爪差不多啦,反正大家都知道我說的人是你,而且你的生肖也屬雞嘛!」杜香椿挑釁。

  「杜香椿!你太過分了。」朝露氣得雙手叉腰。

  朱序濤出聲制止:「好了,你們兩人都閉嘴。」

  紀晚櫻轉身往來處走,既然回不了房,她可以去看看杳兒睡了沒。

  朱序濤看紀晚櫻離去的身影,飄逸的姿態在月光下美得令人屏息。

  「晚櫻,等等我啊!晚櫻,等等我嘛!」杜香椿在她身後叫嚷著。

  翌日一早,紀晚櫻獨自去上墳,她上回跟著杜香椿去過一次,並不難尋。

  一路直走上山頭,她心裡想著要向姐姐說的話。不意在走近紀晚嫻的墳時,瞧見朱序濤也在墳前。

  「人在時不好好珍惜,人走了就算懷念也於事無補。」紀晚櫻將香燭和水果、糕點擱在墳前,點了香往墳上拜了又拜,然後把香插上,歎了一口氣。

  半響之後,朱序濤才說:「你怎麼知道我不珍惜她?」

  「若是珍惜,姐姐為何會躺在這冰冷的黃土之下?」她相信這就是鐵證。

  他像是自問又像是解釋地說:「珍惜她就能改變事實嗎?」

  紀晚櫻忍不住指控:「如果姐姐不是因為鬱鬱寡歡,她就不會這麼早死。」

  他哼了聲。「你懂什麼?你親眼看見我們倆相處嗎?不過是道聽途說,憑什麼指責我?」

  紀晚櫻仰首打量他,彷彿在試著瞭解他。「要教一個王爺討妻子歡心,根本不可能吧?」

  他皺眉。「你是以什麼身份跟立場來問我這個問題?」

  紀晚櫻一時語塞。是啊,她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問他?小姨子嗎?還是一個無聊的女人?

  「行得正的人就不怕人問。」她心虛地道。

  「你以為夫妻之間一個人痛苦,另一人會快樂嗎?」朱序濤反問她。

  紀晚櫻顯得有些倉皇。「我想這要問王爺自己了,姐姐已經去世,你和姐姐之間到底是誰辜負誰,只有你知道。」

  他嗤笑。「聽你的語氣,好像已判定是我辜負了晚嫻。」

  她一愣。「晚櫻不敢。」

  「不敢嗎?我看你是什麼事都敢做啊。」朱序濤忽然微笑。

  「王爺——」

  「好了,別把我當瘟神,看見我不用急著迴避。」

  「我沒有……」

  朱序濤斂住笑,定定地審視她。「我知道你對我沒有什麼好感,不過我不在乎。」

  「王爺,請你別趕我走。」她怕他真會這麼做。

  朱序濤惡意的說:「這得看你的態度了,我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哀求我是沒有用的。」

  紀晚櫻咬了咬下唇,「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他看著她的目光中雜著一抹教人覺得莫測高深的詭譎。「我還在想,讓你留在王府對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她不解。

  「王府裡的每一個人都有他的作用,連奴僕都有他們的責任要負擔,你呢?」他挑眉問道。

  「我不明白王爺的意思。」她真的越聽越迷糊。

  「很簡單,你說你要留在王府,可王府不養閒人,你不思貢獻、只想白吃白住,不是很奇怪嗎?」朱序濤故意刁難她,因為她對他的輕視讓他心裡不甚舒坦。

  「我可以照顧杳兒。」這是她留下的目的。

  「杳兒有奶娘照顧,你不曾生養過孩子,有奶水可以餵養杳兒嗎?」他問得很直接。

  紀晚櫻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沒有。」

  「你以為本王是呆子嗎?花銀子請兩名奶娘照顧杳兒,哪還需要你?」

  紀晚櫻接不上話,朱序濤說的話每一句都是那麼的有道理,她無法反駁。

  「回去想想你能為王府或本王做什麼,有求於人就要有自覺,不要等別人開口。」他這麼說是要提醒她,做人身段要低、要軟,尤其在他面前。女人不能太好強,他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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