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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唐瑄

  「咦?二月底!真、真的嗎?」

  正欲互開殺戒的六猿一頓,低眸上致瞪向正中央的迷糊準新娘。

  寇冰樹臉上的驚訝轉為驚懼,不懂自己為何突然成為目光焦點,直覺地躲到近來混得頗熟的ど猿身後。此舉,無疑助長了ど猿囂張不可一世的氣焰,並間接證實他剛剛並非假藉起乩,胡亂轉述沒人聽得懂的神話。

  深覺不受尊重、倫常已喪的眾怒一發不可收拾,瞬間核爆!

  「哈哈……哈……哈……哈哈……」

  六對暴凸的怒眸,陰鬱地向笑聲來源緩緩溜去。

  只見「猿家班」老大展力齊像戲棚下的觀眾甲,蹲在溪畔啃蘋果,不是很盡心盡力壓抑他可恥的笑聲,顯然樂在其中。

  力齊這白癡……被蒙在鼓裡不爽到頂點,五猿陰沉作結——

  知——道——這——件——事!欠——電!

  拳頭握到會抖,五猿拖著態度囂張的ど猿,轉身,怒氣沖沖地朝笑容僵硬的猿老大快步殺去。

  悠悠的濁水溪畔,刮起一道腥風血雨……

  ☆☆☆

  皎潔的月光,灑在寧靜的溪床,灑在熊熊營火,也灑在一票傷兵殘將上。

  展力齊從溪邊裝水回轉,拿出爐具,準備煮咖啡,並迅速環顧營地一圈。

  營地裡,除了五隻神速成立「記恨聯盟」的孤家寡猿,一看到他就恨恨掉開頭以外,引爆流血衝突的准新人消失無蹤影。

  公的那只他不管,展力齊張望著小帳篷,只關心他從小罩到大的小妹妹。

  才七點半就跑去睡,樹丫頭今天真的累壞了……

  難得她今天走了一天還行有餘力,趁幾個大男人互捶的時候,發揮她過人的水性,泅泳過潭,悄悄架繩完成。在男人們揮拳相向,一邊暴力渡潭的同時,乖巧安分的樹丫頭安靜走開,一個人四處采野菜料理晚餐去。

  就在男人們終於遭受天譴,從滑溜的溪石一摔而下,痛得哎哎叫的慘烈時刻,他這個身手非凡的小妹妹,相當了不起,已獨力完成一頓豐富得要命的野菜大餐,並以她暖呼呼、香噴噴的溫柔女人心,接納他們這掛鼻青臉腫的帶傷男人心。

  了不起呀!樹丫頭,幹得好!不愧是山林涵養大的好孩子,不愧是他展力齊罩大的優秀丫頭,娶到樹丫頭的男人是上輩積德,祖宗有保佑呀,嘿嘿! 

  五隻記恨猿猝聞嘿嘿聲,急忙回頭,以不甘心的眼神暗殺得意洋洋的展力齊。

  「樹丫頭咧,睡了嗎?」展力齊丟出廢話,測試兄弟們捉狂的程度。

  五猿以具體的行動回答對方無恥的刺探。

  端起餐具,他們背轉過身,以鄙視的大屁股面向無恥之人,同時決定等先斬後奏的ど猿一回來,就跟他歃血斷義。

  拜把那時,他們滴了多少血,老ど都得加——倍——滴——還!

  「七英也跟著去睡了呀?」兩人感情已經進展到這種程度了嗎?」展力齊老神在在,一個勁的哼著風涼話。「難怪這陣子兩人同進同出,恩恩愛愛……」

  「我們哪有!死力齊,你少給我亂吠!」擦澡回來,袁七英抖顫著凍僵的身軀,把花費好一番工夫才找著的飯後水果扔在五猿背後,語氣僵硬地求和道:「你們屁股下面有桑椹,自己夾去配飯吃啦!」

  有自尊的猿背一挺,五猿動也不動,不為廉價的嗟來食所惑。桑椹?哼!以他們受委屈的程度,好歹要多加一串芭蕉吧!有沒有道歉概念啊,死傢伙!

  「你們要不要吃啊,鬧什麼鳥脾氣!」擅長發火,不擅安撫人的袁七英惱羞成怒。「只不過晚了一點告訴你們,又不是結完婚才補請你們喝喜酒。我對你們已經很仁至義盡,法律明文規定排行最小的不能先結婚啊?莫名其妙!」

  「誰莫名其妙啊!」吃得最快的少懷猿彈跳起來,把手上的空盤要帥一甩?nbsp; ?br />
  鏘!

  「嗯……」一聲不堪夢裡也遭驚嚇的碎囈,從不遠處飄了來。

  憐香惜玉的含淚猿眸從藍白小帳篷心痛地回轉,眾猿起身,不分敵我,由四面八方飛撲向行為失當的那猿,將他壓倒在地,搗住大嘴,悶悶地海扁一頓。

  營地的火光被錯落有致的拳風揮得一閃一閃。五分鐘之後

  「有沒有搞錯?」也不想想人家樹兒今天多操勞,人面畜牲!下午只不過說你兩句,你記恨到現在,還無恥的牽連樹兒!邪惡廢物!」

  眾猿一扁暫釋前嫌,圍坐營火旁,吃飯配桑椹,開始結算另一筆帳。

  「姓袁的死七英,從實招來,你是不是對樹兒下藥,把我們單純可愛的隊花吃了?」這是姬玄唯一想得到,樹兒願意屈就他的原因。

  「要我說幾遍,是樹兒向我求婚,我正好欠樹兒一份恩情就答應了,幹嘛說得好像我強搶民女!」他們懷疑的樣子激惱袁七英。「我是不帥,自認為條件也沒差到哪裡去,不用霸王硬上弓,也有女人肯嫁行不行!」

  「少廢話!誰在跟你吠什麼門當戶對、金童玉女配啊!」緋郎從行囊中變出一條灑滿核桃的巧克力蛋糕,均分七塊。「你做事偷偷摸摸,事先都沒打聲招呼,婚事已成定局,我們無力可回天才爆料。你存何居心啊!你才二十六歲,不對,今年二十七歲,何必拖著樹兒跟你一起送死!」

  「你口氣很勉強哦!」展力齊祭出拳頭,「你佔了便宜還給我賣乖呀!啊?我的樹丫頭乖巧純潔,是世間難得的無價寶,可不是菜市場任人叫價的地攤貨,你最好給我搞清楚狀況,不然別娶!」

  「是她向我求婚的,什麼別娶!什麼你的丫頭!」孤口難敵眾嘴,口才拙劣又缺乏耐性辯解,袁七英一徑臭著臉,幼稚強調:「我管你們的!反正樹兒將是我老婆,她是『我家』的樹兒。」

  「為什麼故意冠上『你家』?」舔完腫指順舌而下,舔著腫肘的少懷聽不下去了。「他媽的,我就知道七英這死傢伙最愛現上定會這樣炫耀,我恨不公平!我恨差別待遇!我誓死反對樹兒委屈下嫁——唔唔唔……」

  再抓一把桑椹將聒噪的大嘴填密,寧一評估著臉紅脖子粗的拜把ど弟,溫和哼道:「咱們裡面我排行第二,今年三十四歲,我都不緊張了,你猴急個屁呀,七英。論女人,你以前交往過的幾個女人都不差,你急什麼?說個理由來聽。」

  「我哪裡急了!我只是順其自然,時機到就結婚不行嗎?囉哩叭唆,結婚需要什麼理由?笑話,」袁七英被兄弟們一點都不覺得好笑的眼神,恥笑到上火。「當初力齊要結婚,怎麼你們都沒意見,我結個婚而已,你們吠這麼久!」

  「幾天不見,你幹嘛墮落到自貶格調跟變態比?」講到知情不報的老大,虛長袁七英兩歲的揚平就有氣。「秀兒家的情況特殊,力齊是喜歡充老大的糟老頭、死變態!從小就染指秀兒,嘴上推說不要,卻頻頻對未成年少女上下其手。這種病態哪可能放秀兒去愛別人?」

  「是是,兄台教訓的是。」展力齊識時務,態度溫良得像一杯白開水。

  他才不像某蠢蛋,說不過人家就發火,」發火絕對就硬碰硬,皮粗肉硬也不能這麼碰法。也不想想自己寡不敵眾又沒立場,耍氣魄也得看場合,七英這白癡!

  「看吧,力齊也承認自己病入膏肓,秀兒還堅持下地獄陪他,那是她偉大!我們盡過人事,現在是聽夭命隨他們去。他們這對已經無藥可救,你和樹兒不同,大大的不同。你中毒不深,有機會回頭,趁大錯還沒鑄成以前,孩子,回頭吧!」

  難得平日嘻嘻哈哈,看起來腦袋空無一物的哥兒們表情嚴肅,一本正經地力勸自己慎思,袁七英不得不承認,他有點感動了。

  「他要考慮多久啦,天都快亮了,誰催催他啦!」大嘴巴的少懷按捺不住,屈肘撞撞左旁的姬玄。「他到底要不要饒了樹兒?早知道樹兒有意嫁人,我就下手了……我們說好公平競爭哦,你最會耍賤,別忘了……」

  姬玄溜了下臉色無故爆紅的老七,對心焦的兄弟回以眨眼。「好啦好啦,噓。」

  袁七英的感動瞬間消失,愧疚感連帶蒸發,「反正!你們負責招待,該怎麼做靜候書面通知,事情就這麼敲定!」

  「什麼叫就這麼敲定啊?你擺了我們一道,以為區區一堆桑椹就能擺平你不尊重我們、殘酷傷害我們的事實嗎?事情沒那麼簡單!」

  猿家班老三姬玄,老四腓郎,老五少懷,老六揚平,聯手將給臉不要臉的老七架往溪底,開始要狠——

  「我要烤溪蝦!」

  「那我溪哥!」

  「給我溪蟹好了!」

  「幹完這票,我們扯平,你們以後少在樹兒面前給我囉囉唆唆!」袁七英好漢做事好漢當,掙開他們,甩開保暖的鞋襪,硬著脾氣走入黑漆漆的濁水溪。赤腳一沾溪水,他就差點凍死。「手電筒給我拿來!死小玄子,你到底想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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