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爹爹,天氣這麼熱,書都讀不下,還叫我等會要背一首詩給他聽,也不想想本小姐昨日受到驚嚇,怎麼還有力氣背書嘛!簡直是在虐待本小姐。」
在旁服侍小姐的小香,趕緊拿起扇子猛榻,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
「對啊對啊,既然小姐背不下書,那就說說昨日的故事給小香聽嘛,讓小香知道小姐是如何被救的。」
「你呀!只想聽故事,根本都沒關心我昨日會不會被人欺負,有你這種奴婢,真是三生不幸。」
「冤枉啊小姐,你看看我的腳,為了趕快通知老爺,跑的腳快抽筋,小姐你這麼說小香,小香實在好難過歎!」
小香激動的眼睛眨呀眨,臉頰一鼓一鼓的抽搐著,試圖想把眼淚蓄滿眼眶,好博得小姐的同情。
婷萱連瞧都不瞧一眼,「不要老是演這種一哭、二鬧的戲碼,你這個『毅然欲泣』伎倆我看多了,不受用了,建議你更換招數,看還能不能感動本小姐。」
小香立刻停止哭泣動作,既然小姐都這麼說,只好自動自發省掉淚水,立刻換另一個招數
「我服輸,能不能請世上最美麗又可愛的小姐,告訴織婢我昨日發生的事兒,以滿足奴婢好奇心?」她館媚說道。
這個死丫頭,幹嘛一直問這問題,難道沒看到本小姐的臉上——正寫著不要告訴你嗎?連個臉色都不會看,真討厭!婷萱暗自咒罵著。
「小姐!拜託嘛!」小香不死心地苦苦追問。小姐越是不說,她的好奇心就越大。
「奇怪!你今兒個怎麼淨問著昨日事兒?」婷萱故左右而言他,若仔細看就會瞧見她臉龐慢慢澆上羞赧色調,像落霞一般。「更何況昨日有點慌亂,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才好。」
「沒關係,小香時間多的是,你慢慢說,萬一口渴了,小香會送茶水給你喝,順順小姐的氣。」
「我……」她怎麼可以說她喜歡上一個男人,一個只知道姓錢卻不知名字的傢伙。說出來真會羞死人了!
婷萱心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剛好眼角一拋,瞧到坐在窗前一直默不吭聲的憶恩。她趕緊走向她,避開纏人的小香。
「憶恩姊,你在想什麼,想地這麼出神?連我在跟小香鬥嘴都不出面阻止。」
憶恩原神遊於物外的一顆心,突兀地被拉回,瞅著微微沁汗並染紅了雙額的婷萱,心不在焉說道:「喔!小姐,你們剛才在聊什麼?聊這麼起勁,能不能再重說一次?」
咦!奇了,怎麼連憶恩姊都心不在焉的?
小香立刻走向她們倆中間,狐疑道:
「你們倆昨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才一下子不見你們倆,就全變個樣?」她看看憶恩,「一個不像以往恬靜地坐著,心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再看婷萱,「而另一個煩躁的書都背不下,並且三不五時就往書本裡頭猛笑,讓我以為書本藏了什麼東西,」小香在她們之間來來回回打量著,「若不是太瞭解你們,還真會讓我誤以為是月下老人牽紅線,讓你們昨個兒遇對你們未來的郎君了。」
小香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真的歪打正著,命中目標。
「別胡說,沒這回事。」
兩人不約而同地否認著,忽發現對方服自己說一樣的話,趕緊對望一眼,卻在對方瞳孔裡看到自己羞澀的影子,嚇得趕緊撇過頭,不敢目視對方。
「瞧你們這樣子,還敢說我胡說!」小香疑竇叢生,大聲叱道:「不要瞞我,昨兒個一定有事情發生,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如果你們執意不說,我等會就去告訴老爺這件事。」
「要告訴我什麼呀?」一個低沉嗓音飄進,嚇得三位女子差一點跳起來。
來者是裘莊主,因剛才到處找婷萱,湊巧聽到書房裡頭有人喊他,一時好奇走進來瞧瞧。
裘在主年齡約四十上下,身穿一縷象牙色錦衫,四方臉、獅子鼻,顧盼之間有著藏不住的昏庸與腦滿腸肥。
「爹!」婷萱看著爹進來,趕緊福一福身,並趁機瞪了小香一眼,警告著:若你敢說出任何不當言語,待會兒一定找你算賬。
小香被瞪著瑟縮著頭,呼若寒蟬不敢出聲。誰叫自己逞逞恐嚇威風也就罷了,卻沒注意到音量,把老爺都叫進來。這下可慘了!
「老爺!」
憶恩也站起來,福了福身,不敢直視老爺的眼。老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卻被那個男人一攪和,就忘記要救小姐的事,好在小姐平安回來,不然她會愧疚至死。
現在只要一想到……那一晚……那個男子,她心裡身體就有一份觸動,想回去看看,他傷的怎樣?要不要緊?
而他,到底是誰……為何會在那裡……男人去那邊都是尋歡作樂……難道他也是色慾黛心男人。
這份又愛又恨、又計較又在意的心情,攪的她坐立難安,不知如何是好。
「坐坐!你們別站著。」裘奕坐在椅子上,沒注意到憶恩怪異的神情。因為他現在也被一件事情煩的一個頭兩個大,根本沒心思去注意別的事。
婷萱眨眨眼,「爹!我跟小香到廚房拿幾碗冰鎮蓮子湯,讓你們消消暑氣。」看爹爹的神色,好像又要耳提面命唸經一番,為了避免自己耳朵長繭,速速離去才是上上之策。
「先別走!我有事問你。」裘奕口氣不佳的叫住差點就要溜出門的嫁受,瞟了在旁的小香一眼,「小香,你替小姐到廚房拿冰鎮蓮子湯過來。」
「是,老爺。」小香看了臉色不佳的老爺一.眼,順從地走出去。
裘奕看著女兒,心裡猛歎著氣:管教失敗、管教失敗,他沒多大才能,靠著祖先庇蔭,才能勉強維持裘家今日的局面,現在女兒才出門一天,唉!就捅婁子、闖了禍,這下子裘家不辦喜事也不行了。
「什麼事?」
爹爹的昏庸、耳根軟她不是不知道,想必又聽到三姑六婆說她的不是,又來罵她、念她了。
憶恩看裘莊主面有難色,直覺有事情發生,體貼地道:「老爺我也去幫小香的忙,你跟小姐好好談談。」
「不!你不要出去,我心頭已亂,我需要你給我一些意見。」
唉!這該如何是好?
明知道趙家兒子不是善類,用卑鄙手段四處傳播謠言,好讓女兒嫁過去,可是事情走到這種地步——婷萱名聲已壞,若沒嫁過去,鎮上也沒任何婆家敢要她,這下子該如何是好?
到底發生什麼事可以讓爹爹愁面苦臉,婷萱心裡好奇問道:「爹!發生了什麼事?」
裘奕沉吟一會,才說道:「若爹爹一定要你嫁給趙展慶,你會答應嗎?」
「不!」婷萱斬釘截鐵地拒絕。要她嫁給那個爛胚子,倒不如叫她去死還比較快些。
「你沒有選擇餘地!」裘奕板起做爹爹的威嚴,不能讓她再任性下去。
「狗屁!」婷萱怒髮衝冠,臉上泛起了潮紅,「誰說我沒選擇權利,若你這麼喜歡嫁人你自己去嫁,別把我拖下水。」
「婷萱!」裘奕大聲喝斥著。「這是女兒對父親應有的態度嗎?竟這講粗話,你平常讀的書到哪裡去了,連基本禮貌都不懂,若今兒個沒好好教訓你,以後讓人笑我管教不嚴,生了你這個不孝之女。」說完,他就揚起巴掌,要狠狠拍打下去。
「老爺?」億恩擋住老爺手臂,企圖阻止,「有事慢慢說,不要動粗,我想小姐一定是想知道,老爺為何執意要讓小姐嫁給……那個趙……少爺……在焦急之下才會口不擇言。」
「還不是人家在大街小巷到處宣傳,說婷萱名節已毀在他手中,為了負起責任,剛才已經到我們家門口提親了。」裘奕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吼道。
「什麼!」婷萱被這一個消息震的目瞪口呆,那個臭傢伙竟然這麼說,她非扒下他的皮,看他敢不敢亂說!「爹,你答應了!」
裘奕點點頭,「我還能不答應嗎?」
婷萱蒼白著臉,流下淚水,雙手猛捶裘奕,「你為什麼要答應?你為什麼要答應,我恨你、我恨你!」她已經有喜歡的人,老天爺為何要這樣對待她,為什麼?
憶恩趕緊打圓場說道:「老爺,我看這件事一定有誤會,別聽片面之辭就那麼快下決定,我們先問問小姐有沒有這件事再說。」
「不管有沒有這回事,都已被人說成這樣,名節早已毀了,她非嫁不可。」裘奕蠻橫命令道。
「我又沒跟他怎樣,為什麼他到處亂說話,我就要嫁給他!」婷萱氣得理智全失,「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去嫁。」
「你不嫁給他,要嫁給誰!你認為這鎮上有誰還敢要你!」裘奕氣得太陽穴頻頻抽搐。「昨日發生什麼事只有他知、你知,即使你再怎麼說自己如何清白,人家會相信嗎?」
天知、地知,還有他知,這樣就夠了。婷萱固執道:「人家相不相信關我什麼事。更何況我寧可做尼姑,也不要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