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兒!」徐念絜的小臉上盈滿擔憂,胸口一悶,連咳了好幾聲。
「念絮!」步定羅回過頭,一個箭步上前,讓她順勢倒人懷裡。
墜兒很高興步定羅有這份情義,但看到他慌張的呵護徐念絜的同時,卻發覺自己的心也在咳著,而且咳出血來。
「哼,我可沒興趣看你們恩愛。」蒙面人挾持墜兒飛掠而去。
「大人,他逃了!」家丁叫著。
步定羅驚望著沒有人的屋簷,四肢百骸彷彿被紮了針似的,疼痛啃蝕著他的骨髓,但他不能放著念絮不管。
「我……沒事,定羅……」徐念絜露出笑容,「你還等什麼?」
「嗯。婉晴,照顧小姐。」他吩咐後,立刻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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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兒被帶到幾里外的竹林,深夜裡,竹林內的蕭瑟寒涼令人毛骨悚然。
「夠了!放我下來!」她氣憤的用力推蒙面人。
蒙面人將她放下。
「我告訴你,我的使命不用你來提醒,若是找到不利於步定羅的證據,我會親自交給冉青,雞婆的你可以滾了。」
「妳說步定羅捨得下那個美麗嬌弱的姑娘嗎?或者,他會不顧一切的前來救妳?」
蒙面人心存不軌的挑撥離間。
「不用你管。」她撇開臉,不想正視這個問題,但她明白他會擇誰棄誰。
「既然他對妳不專情,妳又何必為他動心?」
「我才沒有動心!」她的臉染上一抹紅暈。
「別動氣,我只想提醒妳別感情用事,否則到頭來妳會落得什麼都得不到的下常」蒙面人嘲笑道,「他若有心,就看明天早上會不會突然想起妳,來接妳回去。」
她鐵青著臉看他離去,竹林外還傳來他的笑聲及一聲「芙蓉鏡」。她忍不住打個哆嗦,明明是她提出要幫忙冉青的,但現在卻好像是個陷阱、是場惡劣的交易。
她坐在地上無助的哭泣,這都是她自找的,不能怪任何人。
芙蓉鏡在冉青手上,他答應會盡快回來接她,不過她不再渴望見到冉青翩翩的風采,她只想得到芙蓉鏡,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什麼人?」她恐懼地望向突然傳來怪聲的方向,驚惶的發問。
「墜兒!」步定羅的身影快速的出現。
熟悉的聲音讓她不顧矜持的奔向前緊緊的擁住他。但是她沒忘記剛才的談話,蒙面人的挑撥奏效了,她不能再累積對他的好感,否則她的不安就會更大了。
「定羅……」她怯怯地凝視他,身子仍發抖。
「他有沒有傷了妳?」他嗓音瘖啞,將她的臉捧在手裡。
「沒有。」
「幸好!」他閉了閉眼,喘口氣,「把妳嚇著了嗎?」他溫柔的低語,彷彿怕太大聲會驚動她。
墜兒只是搖頭,淚水又決堤而出。
「別逞強了,墜兒。」遇到這種事,有哪個姑娘家會不害怕?墜兒的身子猶在發抖呢!他心疼的吻去她的淚,然後不著痕跡的移到她誘人的唇。
他一點一滴把溫熱傳遞給她。每吻她一次,他就越忘不了她的美好,像被施了魔咒般地渴望著她。
今晚回到房裡時,他是壓住多少情狂才能柢擋她誘人的唇,故作冷漠地進人冷冰冰的密室,但是他再也克制不住了。
縱使墜兒莫名的討厭他,他仍忍不住想攫取她的芳美。
墜兒滿懷喜悅的埋人他的胸膛。
「我不該留妳獨自一人,令後妳的房門外要加派人手守著才行。」
她抬頭看他,看來受驚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對不起。」她對他有說不盡的歉意。
「被抓走又不是妳自願的,說什麼對不起?」
「不是的。早上的事……是我太不懂得為你著想,我一直想向你道歉,卻說不出口,不止如此,還有……」她是奸細,是自願進來的。
「我早就忘了。」他一笑。
「你對我真好。」她靠在他懷中微笑,卻又想起一件事,秀眉不禁蹙起。「念絜她沒事吧?」當他扶著不支倒地的徐念絜,她還隱隱的嫉妒著。
「應該沒事。」
「你不確定?」她吃驚的抬頭。
「念絮很擔心妳,直推著我追來,現在她不曉得好些了沒?」
是念絜推著他追來,他才來的?她怎能嫉妒菩薩心腸的念絮呢?她的胸襟太狹隘了。
「我們快回去,令晚我要陪著她。」墜兒由衷地說。
「好,有妳陪著她,我才放得下心。」他舒展眉頭道。
他對念絜真是疼愛有加。「為什麼你不親自陪她呢?只要你時時刻刻伴著她,她會更快樂。」
「不,姑娘家比較細心,我一個大男人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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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墜兒在徐念絜身旁清醒,瞧那張蒼白的臉仍帶著滿足的笑,念絜昨晚也是掛著笑人睡的,還說是因為有她作伴的關係。
這樣的姑娘連她都不禁心生憐愛,步定羅肯定比她更加疼惜念絜,但為什麼念絜就是不肯與定羅拜堂呢?會不會是定羅求婚太不誠懇?
古人三妻四妾十分平常,若她能與念素成為姊妹,她也毫無怨言,畢竟說起介人他們間的第三者,正是她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她目前妾室的名分也僅是掛名,她終究不屬於步府的一分子。
昨晚折騰了一夜,定羅不知起床了沒?
她走人大廳,找到了婉晴。「婉晴,定羅起床了嗎?」
「大人比我還早起哩!喏,大人就在妳身後。」婉晴偏頭看著她身後。
墜兒侷促地回身。定羅令天的打扮不太一樣,他換下了慣穿的白袍,穿著一套普通的布衣,就似一般百姓的打扮。
「早。」他微笑著走來。
「早。你要出去嗎?」這不是廢話嗎?他每天都忙於公事埃「嗯。」不自覺的,他就是被她靈秀的秋眸吸引。
「今天我想下廚做幾樣可口的小菜,等你回來吃」她已將當初開出的第一個條件忘記了。
「今晚我不回來。」他又靠近她一步,親密的輕擁她的腰肢。
「大人捨不得了。」婉暗和幾名家丁在一旁竊笑。
墜兒不著痕跡的退了半步,才問:「有重要的公事要辦嗎?」
步定羅微歎口氣,輕得讓人毫無所覺。她永遠將他排拒在外,就連想要多看她幾眼、記住她的芳香,她都吝於給予。
「這次約莫要去十來天,甚至更久,我很想嘗嘗妳親自做的美食,不過要等回來後了。」他惋借道。
「這麼久?你一個人去?」
「常榮去京城尚未回府,所以就我一個人。對了,為了防備再有惡賊騷擾,我已經加派人手保護妳,妳可以安心人睡。」
就算有十個壯漢時時刻刻守在她房門外,都不及步定羅一個人來得讓她安心,而且她擔憂的不是這個,他即將一個人在外頭十來天,要是蒙面人跟蹤他,在途中起了衝突怎麼辦?
「我得走了。」他走出大門,府內大部分的人都出來送行。
他跨上駿馬,一改文弱書生的模樣,像個雄姿英發的騎士。
步定羅再一次把墜兒的倩影烙印在腦海中,戀戀不捨的凝視她好一會兒。她此刻的微笑有些牽強,是不是也捨不得他?
「墜兒,幫我照顧念絜,好嗎?」府內還有另一個令他掛心的人。
「別擔心,我會多陪陪她。」墜兒的笑容中夾著一絲苦澀。
「謝謝」他得起程了。「大伙回去吧。」
「等等,定羅。」墜兒奔到他身邊,抬頭看著他的臉龐。「小心一點。」
步定羅看見她祈求的眼中帶著淚光,「回去吧。」他不再回頭的策馬離去,怕自己會承受不了離別的傷痛。
「墜兒,大人都走遠了,別看了。」婉晴拉著她進門,她卻像被點了穴似的定在原地不動。
「我想坐在這裡透透氣。」她坐在石階上,以手托腮,輕吁口氣。
「不可以啦!這哪是姑娘家的舉止?」
墜兒煩悶的抿抿嘴,充耳不聞。
將有十幾天不能看到定羅,這讓她開始懸念起他。
真的很糟糕,她懊惱的把頭放在膝蓋上。說好不容許自己對他付出情感,卻出乎意料的不能自制,明知道不能愛,卻又愛上了,她真恨自己。
賭一賭吧!如果步定羅這一去能消弭她剛萌發的愛戀,她寧可辛苦的壓制感情,直到離開他的那一天,倘若下次再見到他,感覺卻更強烈,那麼她會排除萬難的去愛他。
往後的日子她無法預料,但若是步定羅此刻出現在她面前,她會忘記時空的距離,用生命去愛他。
「墜兒。」
咦,是她對他的愛太強烈了嗎?她竟然聽到步定羅那柔柔的嗓音。
「大人,你怎麼折回來了?」婉暗不解的驚叫。
墜兒忙不迭的起身與他相對,怔仲了會兒,她嘴角上揚,忍不住的笑出聲來,眼角也不白覺的流下兩行清淚。
「好久不見。」她抿抿嘴,對他笑道。
「幾乎有三秋。」步定羅也笑了,他認真的道:「此去路途遙遠,可能要餐風宿露、跋山涉水,甚至還有盜賊騷擾,我不知道會有多少凶險在前頭等著。墜兒,妳信任我有保護妳的能力,不會讓妳受到傷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