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兒手一抖,玉簪掉到地上碎了。
「對不起」她連聲道歉,蹲下身想要拼湊它,可是沒有用。
「沒有關係,別忙了。婉晴,將它掃走。」徐念絮拉起墜兒。
「我……」見徐念絜笑著原諒她,她反而有說不出的愧疚,這時候她才發現徐念絮脫俗的美麗不是外貌所致,而是她有溫柔寬容的心,難怪步定羅會想要娶徐念絜為妻。
而她呢?只配當個服侍徐念絜的侍妾而已。
墜兒順手取下頭上的玉簪,「是我太粗心了,不過沒關係,還有一支一模一樣的,我為妳插上。」連玉簪都買一模一樣的,步定羅真是「天秤座」的男人。
「不,墜兒,妳留著吧,反正我鮮少出門,不需要這些首飾。」
「這可不成,街上的男男女女看不看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步定羅要看。妳插上它,一定美得教人移不開眼。」墜兒為她插上,仔細的打量後,滿意的點點頭。不過,雖然這支玉簪只在墜兒頭上待了一會兒,她卻挺捨不得的。
「謝謝。」徐念絜恭敬不如從命。「吃飯吧。」
「嗯。」患得患失的心情讓墜兒失去胃口,她扒了幾口白飯後,眼神不時猶豫的往徐念絜看,她不知道該不該問。
「定羅從不曾在公事外特別花費心思,他今天的舉動教我吃驚。」徐念絜道。
「念絜……」她要怎麼開口?
「嗯?」徐念絜睜著美眸,認真地傾聽。
墜兒用力放下筷子,不平地道:「他怎麼可以冷落妳?妳不是進門兩年了,他還沒開口說要娶妳嗎?」
出乎意料的,徐念絮不生氣,反而笑了,這其中的因由只有她和步定羅明白,卻不能向他人提起。
「是我不願嫁給他。」
「為什麼?」
「因為現在這樣很好啊!」
她是不是眼花了?徐念絮的笑容和神韻竟和步定羅重迭在一塊。
「倒是他娶了妳,讓我好高興。墜兒,妳不要介意屈居妾室,好嗎?」
「不會……我不介意。」墜兒不知該說些什麼。
墜兒趴在桌上打盹,身體因受涼而一顫一抖的,半夢半醒之間,她還記得要等步定羅回來,總覺得早上她的話太過分了,一點也沒有考慮到他的苦處,要是令晚不向他道歉,地肯定睡不著。
不過她已經等了好久,他會不會到徐念絜那裡去了?
她霍然清醒,望著門。他一定是到徐念絜那裡去了,因為想看看那支玉簪為她增添幾分美麗吧。
就在她分不清這失落惆悵的心緒從何而來時,步定羅突然開門進來。
「步定羅?!」她驚喜的叫出聲。
「這麼晚了,妳還不睡?」看她單薄的身子緊縮著,他不禁皺起眉頭。
「還不想睡。」她敷衍地說。
「妳幫我把王簪交給念絜了嗎?」他隨口問起。
她一怔,「你沒去念絜那裡?」
「她已經睡了。」他經過念絜的房間,看到裡頭已經熄燈。
他對徐念絜不願嫁給他抱持什麼看法?是不是很失望?
「妳的玉簪呢?」
她下意識的摸向頭髮,遲疑的說:「碎了。」
步定羅俊眉一皺,她不喜歡嗎?
「我……」
她還沒說完,就被他攔腰抱起,她反射地勾住他的頸項,偷偷瞧著他的俊容。
他令天較嚴肅冷漠,平常掛在嘴角的笑不見了,可是沒有笑意的臉龐卻顯得更加性格,散發出成熟男人的味道。
她被橫放在床榻上,接下來的事使她飛快地臉紅,不敢把目光鎖在他臉上。
他為她卸去外衣,也卸去白己的,然後俯身向她,她不自覺地輕啟朱唇,等待他溫熱的碰觸。
她好緊張哦!
但是他卻在她面前停下來,注視她好一會兒,然後不置一詞的拉高被子替她蓋上,並將帷幔放下來。
她相當疑惑,因為還沒「演」給外邊的探子瞧呢!
步定羅打開密道的門,對她冷淡的說了聲:「睡吧。」就消失在床榻上。
她不太能適應這突來的轉變——沒有吻的夜晚。
墜兒翻來覆去了好久,還是睡不著,她坐起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密道口。
他睡了嗎?
又在床上怔了一會兒,墜兒的思緒總是定不下來。
「偷偷的說,說完後就能入眠。」她找到光明正大的借口欺騙自己,忽略這是出自於真心想見他一面。
偷偷地走進密道,黑漆漆的四周令她心生恐懼,地摸索著牆壁慢慢前進,直到看見前方有個微弱的光點才欣喜的加快腳步。在進人密室的時候,她不小心絆了一下,幸虧聲音極小,沒有吵醒他。
她看到步定羅夫在桌案沉睡,沒有被褥加身,整間密室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還有點燃的煙火。
他每個晚上都睡在這麼寒傖的地方?她的心突然揪疼,為了讓探子信得過,原以為最吃虧的是她,可是沒想到……墜兒回房取了件薄被為他披上,蹲在他身旁出了一會兒神。
「對不起,我的口不擇言一定讓你很難過,我只是……很難接受這樣……的身份,好矛盾,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她痛苦地將臉埋在手掌裡。
他相信她不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卻不知道她是冉青安排的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可將他毀滅,但她不想這麼做。所有的價值觀在相處的幾天內崩潰,她該相信誰?
是歷史的見證,抑或是自己的感覺?
「對不起……」她只能不斷的道歉,如果步定羅真如歷史所載一般,她就不會大傷筋了。
離開密道後,她了無睡意。
墜兒步出房門,看到月明星稀,哪一顆星才是她的故鄉、她的時空?
「丫頭。」
突然她的身後竄出一道黑影,聲音故意壓得極低。
「誰?」她嚇一跳,連忙回頭。
「哼,妳成天陶醉在步定羅的濃情蜜意下,想必已經將任務忘得一乾二淨了。」
雖然那男人蒙著臉,她卻可以想像他譏笑的臉。
「我沒忘。」他是那天闖入書房的蒙面人。
「哦?!那麼這幾日的詩詞毫無所獲,是怎麼回事?」
「他……他沒作詩詞。」她扯謊。其實那些詩詞僅是他的所見所聞,描繪的是百姓的生活,尤其以悲們農家為最,她怎麼找也找不到叛變的證據。
「妳說謊。我天天監視著他,連夜裡都不放過,令人失望的是,妳不但沒有照冉大人的話做,還倒人步定羅懷裡,妳以為他會為妳動心嗎?要是他看穿妳接近他的目的……」
「別說了!」她憤怒地瞪著那兩隻邪惡的眼,冉青的手下怎麼會是這種小人?
「難道妳想背叛冉大人?」
「我沒有。」
「沒有最好,冉大人不喜歡拖拖拉拉,妳——」話未說完,他突然向前箝制住她,手圈著她的脖子。
「你幹什麼?」她大叫,被他用力的拖了好幾步。「放開我!」
「墜兒!」步定羅驚悸的叫著。他聽到了墜兒在密室說的話,打她絆了一腳時他就醒了,可是不知為何,他並不想理會,但仍忍不住跟了出來,不料就見著這幕景象。
「定羅!」他何時醒來的?
「別怕。」他擔心的跨前一步。
「你最好留在原地別動,否則休怪我的手不長眼,傷了你的美人。」蒙面人一點也不擔心。
「你可知道這是哪裡?」步定羅咬牙切齒的問。
「就算是深宮內苑,那又如何?」蒙面人狂妄的大笑,對自己的身手極有自信。
「別自以為是。」步定羅啐了聲,「你不過是想調查她的身份,難道幾日下來還不死心?」
「你在說什麼鬼話?誰有興趣調查這丫頭的身份?我是來……」蒙面人邪笑,「探望步大人安否,怎知這丫頭三更半夜不在你懷裡安穩躺著,卻往外跑。怎麼?莫非步大人沒餵飽她嗎?」他輕佻的話語令墜兒惱羞成怒,真想割了他的舌頭。
步定羅冷笑。甭再多問了,八成是冉青看他太閒,替他找事做。
「既然閣下已經看過了,還牢牢抓著內人,豈不失禮嗎?」
「尊夫人是我的護身符,還勞她送我一程呢。倘若有本事,你來追呀!」蒙面人挑釁的一笑,抱著墜兒跳上屋簷。
「定羅,別過來!我不會有事的。」墜見朝他大喊。她的安危無虞,她擔憂的是步定羅一氣之下追來,到時不知會發生什麼危險,說不定蒙面人會乘機殺了他。
這時陸續來了許多人,連徐念絜也出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徐念絜問。
「賊!」步定羅簡單扼要地說,指節緊握得發白。
順著他的目光,大伙全看到了屋簷上的兩人。
「墜兒!」徐念絜擔憂地叫出聲。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這個蒙面人為何要挾持手無寸鐵的墜兒呢?
「不好意思,吵醒大家了,正好今兒個月色很美,不如你們賞月,而我和這丫頭先走一步。J蒙面人帶著譏笑道。
「定羅、念絜,別追來,我會安全的。」墜兒再次叮嚀。
「我哪能容得下他在步府放肆?更何況妳是我的女人。」步定羅斯文俊秀的臉龐染上殺氣,欲縱身而躍。